香气撩人的包厢里,散着浓郁香味的火锅正“咕噜咕噜”的冒泡,桌边坐了五六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打扮各异,正朝着本地方言聊天打屁,看来那个万科的岁数应该差不离。
我跟着冯杰一块走进来,几人停止了闲聊,纷纷起身冲我们打招呼。
冯杰指了指我朝众人介绍:“王朗,渝中区小吴的一个好朋友。”
随即又看向我介绍其他人:“这位是超哥,这是海哥。。”
我也没记住他说这些人的名字,只是走过场似的一一冲他们问好,对于这些老江湖,说实话我其实没有抱什么希望,看穿装打扮,他们应该混的都不怎么样。
落座以后,我又像个晚辈似的,分别起身给他们都倒上茶水,山城人的生活习惯跟我们确实不太一样,吃饭的桌椅是木板条凳,喝茶都使的粗瓷印花的那种仿旧碗,处处彰显着无与伦比的江湖气。
入座以后,冯杰跟那些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旧事,我像个旁观者似的既不插嘴也不多吭声,就闷着脑袋一个劲的往嘴里胡吃海塞。
饭吃到一半,几个家伙全都喝的满脸通红,冯杰端起酒杯笑道:“超哥,你一直和万科走动的比较近,前几天不是还一块喝酒的嘛,这事儿你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呗。”
被称作超哥的中年打了个酒嗝,随手拿餐巾纸抹了一把嘴边的油渍出声:“小冯啊,你应该了解我的这个人。”
冯杰笑盈盈的翘起大拇指奉承:“那肯定了,过去在菜市场,我岁数最小,有什么事情都是你们这群哥哥们帮忙,超哥每次都冲在最前面,人品绝对是这个。”
超哥叹口气道:“这事儿如果放在以前,我肯定不犹豫,但今时不同往日喽,万科什么身份,哪里还会给我这份薄面。”
另外一个留着长头的中年撇嘴冷笑:“何止是超哥,估计就是大海都没面子,过去万科和江北区的黄大头打架,大海帮着他挨了八九刀,前段时间大海打牌输了不少钱,找万科帮忙,万科连电话都没接,那个混蛋太没良心了。”
“唉。。”
一众老江湖纷纷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
我斜眼瞟动他们,嘴角止不住上扬,如果连这些老朋友都说万科人品次,可想而知他的那些同行,会有多愤恨他,我不动声色的靠了靠冯杰的胳膊,示意他不用再继续说软话了。
“咣当!”
这时候包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接着一个剃着大光头的青年踱着八字步就闯了进来,进屋以后,他先是瞟了我和冯杰一眼,随即一巴掌拍在靠近门口位置上的中年人肩膀上,眯眼努努嘴:“你刚才说什么?”
竟然是上午故意刁难齐叔的那个易老大。
那中年表情不自然的干咳两声:“小易,你什么意思?”
易老大抡圆胳膊就是一巴掌扇在中年的脸上,直接把中年呼到地上,扯着嗓门咒骂:“说尼玛锤子,小易是你喊的吗?”
“妈卖批!”
“你想干什么!”
桌边其他几个中年,纷纷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指着易老大咒骂。
顷刻间,又从屋外跑进来一大群剃着光头的青年,一个个不是手里抄着片刀、镐把子,就是光着膀子,身上雕龙画凤的全是纹身,我粗看了一眼,最少得有二十多个。
看到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几个叫骂的中年立马都不出声了。
易老大全然没有半点惧意,很随意的从桌上抽出一根牙签,叼在嘴边,手指屋里的所有人叫嚣:“要我说你们这群土埋半截子的哈麻批,就不要在这里讨论一些哈崩儿问题,格老子的,统统全是铲铲。”
说罢话,易老大揪了揪自己的喉结,冲着翻滚的火锅“呸”的吐了口黏痰,别提多特么恶心人了,吐完以后,易老大冲冯杰努努嘴:“杰锅,我大哥让我转告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喊这些臭鱼烂虾从背后说我大哥坏话,呵呵。。”
冯杰脸上阴晴不定,嘴角呼呼喘着粗气,最终什么都没说。
“听到没得?”易老大旁边一个小青年照着冯杰脸上就扔了一个“美年达”的易拉罐,罐里还有饮料,洒了冯杰满脸都是。
“我日个仙人板板!”冯杰一下子火了,站起来,踩着桌子,就朝那青年撞了过去,直接将那小伙给扑倒,随后骑在小伙的身上,抡起拳头“咣咣”就是几下。
“打他!”易老大抬腿一脚蹬在冯杰的身上,冲着手下喊了一句,一大帮小青年围住冯杰“咣咣”就是一通猛跺,本来就不大的包房,顿时乱作一团。
瞅着冯杰被人群殴,我心底属实挺矛盾的,上手吧,对方那么多人,我肯定得被收拾,可不闻不问又显得不仗义,要不是因为的事儿,冯杰也不会喊这帮人出来吃饭。
沉默几秒钟后,我蹭的站了起来:“草特么的,挨揍还过被人戳脊梁骨。”
旁边的贺兵侠一把拽住我,摇了摇脑袋,接着他两手端起滚烫的火锅把儿,咒骂一声,就朝那群人泼了过去,我看的出来贺兵侠不想伤人,不然也不会事先吼叫,而且往他们身上泼的动作很慢。
尽管如此,仍旧有几个倒霉蛋没躲开,被烫的哇哇乱叫,身上挂满了菜叶子和一些牛羊肉的碎屑,群殴冯杰的那帮青年立马散开,一个个退出了包房外面。
我抓起屁股地上的椅子,冲着那帮人砸了出去,完事掐住一个青年的头,冲着桌沿“咣咣”猛磕几下。
贺兵侠将手里的铜锅“咣当”一声扔出去,接着两手后背,瞪着眼珠子咆哮:“草泥马得,不爱跟你们较真,没他妈完了是吧,来,谁觉得自己是个选手,往屋里迈一步,看我能不能整死你就完了!”
我瞄了眼贺兵侠的掌心,被烫掉一大片皮,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水泡,我从旁边瞅着都疼,更不用说他此时的感受。
冯杰趁势爬起来,胡乱摩擦一下自己脸上的血迹,从腰后摸出一把卡簧,对着空气比划两下嘶吼:“来呀,龟儿子!”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易老大眯眼看了看贺兵侠,又看了看冯杰,指着我们骂了一句我没听不懂的话后,摆摆手,带着一群人匆匆离去。
“小冯啊,没事吧?”
“这群挨千刀的。”
看到他们全都跑了,屋里的几个老江湖纷纷凑到冯杰旁边嘘寒问暖。
我则跑到贺兵侠跟前问:“大侠,你手没事吧?”
贺兵侠咬着嘴皮,豆大的汗珠子顺着额头往下泛:“没事,咱们赶紧走吧!”
冯杰推开旁边“关心”他的人,呼哧带喘的冲着我道:“兄弟,这事儿现在和你们没关系了,我肯定跟万科打到底!”
我点点脑袋,冲着他焦急的问:“杰哥,咱晚点再聊这事儿,附近哪有医院?”
“跟我走吧。”冯杰看了眼贺兵侠的手,搀住他胳膊低声呢喃:“刚才谢谢你了兄弟,如果不是你,我今天肯定不止被打一顿那么简单。”
“无所谓,你也是为了帮我们。”贺兵侠紧豁着嘴唇,“嘶嘶”几口凉气道:“你别扶着我了,快上前面带路,我脚没事。。”
十多分钟后,我们跟随冯杰来到附近的一家诊所,大夫跟冯杰的关系应该很熟,没有多废话,直接帮贺兵侠处理手上的烫伤,冯杰则坐在诊所门口捧着手机打电话:“在哪里,带上兄弟来八一路,我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