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看我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善,吴悠眯缝起眼睛看看我,又瞄了眼秀秀,随即抓起酒杯,扬脖一饮而尽,随即朝我笑了笑说:“今天咱们就到这儿吧王朗,下次到渝中区我招待你们,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都留步,不用远送。”
说罢话,他提起搁在旁边椅子上的公文包就打算离去,整个过程中看都没带多看秀秀一眼的,那股子嫌弃的劲头无需任何文字诠释。
我紧锁眉头注视着他,特别想拽住他问问你这么一走了之,把秀秀丢在个陌生的城市让她何去何从,哪怕就算养条狗,临出门的时候是不是也得把狗粮给续上。
秀秀低着头,感觉像是犯了错似的,也慢吞吞站起来,跟在吴悠的身后,说老实话瞅她这幅模样,我真心疼了,别人不知道她的心酸历程,可我再了解不过,秀秀是个苦命女人,虽然人前看着花枝招展,但背地里抹过多少眼泪,可能只有她自己清楚。
眼瞅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张星宇很有眼力劲的拉住吴悠劝解:“姐夫,你别上火啊,牙齿还有跟舌头磕绊的时候,我估计秀姐就是累了,咱坐下来都心平气和的聊聊,两杯酒下去就啥事没有了。”
“不是累不累的事儿。”吴悠咬着嘴皮,左手拎包,右手轻拍自己的脸颊道:“关键是我没脸了,懂啥意思不弟弟?行了,今天我情绪不太好,下次咱们再叙旧吧。”
边说话,吴悠边气鼓鼓的拽开包房门,猛地回过脑袋看向尾随在他后面的秀秀,不耐烦的低喝:“你跟着我干嘛?”
秀秀蠕动了两下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说,但仍旧寸步不离的走在吴悠的身后。
我吐了口浊气轻喝:“姐,你别。。”
“秀姐路上慢点,到家记得来个电话,省的我们惦记。”张星宇揽住我肩膀往后退了两步,朝着吴悠笑呵呵的摆手:“那你们路上慢点哈姐夫、秀姐,我们就不出门了。”
说完以后,张星宇声音压的很低的数落我:“能不能有点眼力劲,别人的家务事,你老别跟着瞎掺和。”
吴悠没再回应,直接冷着脸摔门而去,秀秀回头看了我一眼轻声说:“我先走了,下次再见。”
不待我再说什么,秀秀已经合门而去。
“唉。。”我烦躁的叹了口气,本身挺好的一件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触动秀秀神经了,让她说出那些话,彻底激怒了吴悠。
“不是我说你,人家两口子之间的矛盾,你老跟着胡咧咧啥,最关键的是你磨破嘴皮也改变不了任何,还无端端得罪了吴悠。”张星松开我,一屁股坐下后吧唧嘴。
我没好气的冷哼:“得罪就得罪呗,我鸡八又不求他啥,没有秀秀,我认识他是哪个篮子。”
“这话没错,没有秀秀他认识你是哪个篮子。”张星宇自顾自的点上一支烟,轻吐一口烟圈道:“我打听过了,吴悠一家在渝中区很有排面,吴悠的老子过去是山城纪委的一把手,现在虽然退休了,但是人脉圈还在,他大哥是渝中的负责人,跟刘晶现在的地位一样,他小弟手里有家上市公司,懂啥意思么?”
我皱着眉头问:“啥意思?”
“你真特么是个白痴,意思就是攀好吴悠这根高枝,咱们往后在山城将会走的很顺很顺。”张星宇斜眼瞟视我道:“他大哥今年刚三十二岁,已经和刘晶平起平坐,再有个十年八年你自己琢磨人家能混到什么程度,他三弟也就二十五六,拥有一家上市公司,随便露点活出来,都够咱们摸爬滚打好几年。”
我眨巴眼睛,面无表情的问他:“所以呢?”
“所以,趁着吴悠现在对你那个秀姐还有那么一点点兴趣,多跟他拉近关系,争取做到变成朋友。”张星宇拍了拍脑门道:“这类家庭出身的人,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尤其还是秀秀那种歪脖树,他早晚会甩掉秀秀的,可你要是错过这次机会,下回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上吴悠这种贵人。”
我厌恶的开口:“胖子,我现你做人。。”
“你想说我做人太恶心,任何事情都能跟利益扯上关系对吧?”张星宇像是我肚里的蛔虫一般耸了耸肩膀道:“没办法,这就是社会,穷人总在喊世界不公平,自己和富家子弟压根没在同一起跑线,但他们为啥不想想,为什么会有差距?”
我舔了舔嘴皮没作声,单论耍嘴皮子我真不是他的对手。
张星宇长舒一口气道:“我告诉你为啥,因为几十年前,穷人的爹妈没努力,所以差距就是这样的拉出来的,这么算起来世界其实很公平,几十年前穷人的爹妈和富人的爹妈都一样,可富人的爹妈努力了,所以人家现在提升了,如果你现在不努力,你孩子只会感叹自己和别人的差距为啥那么大,这特么就是最现实的。”
“这世界上什么最真实,钞票和权利,只有手握这两样,其他的东西都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张星宇眼睁睁的注视着我说:“王朗,你现在拥有变成富人的机会,差的只是学会如何弯下腰杆。”
我被他这通谬论批的哑口无言,尽管心底很不服气,但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反驳。
就在这时候,走廊外面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紧跟着就听到一阵女人的啜泣的声音,随即传来吴悠的谩骂:“你特么不是跟你弟弟亲,跟你弟弟好嘛,回头让你弟弟给你找个好人家,实在不行,你俩就搭伙过日子吧,反正你俩谁也不会嫌弃谁,一个混子,一个婊砸,天造地设的绝配!”
“操!”听到这道声音我立马火了,拿脚趾头想都知道外面生什么事情了。
“别特么操操的,你搁屋里等着,我出去看看。”张星宇赶忙按住我,拔腿朝门外走去,边走边叮嘱:“这次听我的,不要什么事情都由着性子来,咱们现在没啥根基,多认识点实权人物,有好没坏,况且这种事情咱们也管不着,说到底是人家两夫妻的感情问题。”
说罢话,张星宇快步走出包房。
我怔怔的坐在椅子上,脑海中空白一片,很难以形容的感觉。
走廊里,吴悠骂骂咧咧的声音和秀秀的哽咽交织在一起,我攥着拳头强制自己就当什么都没听到,故作轻松的点燃一支烟,咬着烟嘴泄似的“吧嗒吧嗒”狠狠嘬着烟嘴。
走廊里,吴悠高亢的骂叫声分外的清晰:“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我都说了,咱们之间结束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秀秀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结束可以,你把用我的那些钱还给我,我本来以为自己有依托,现在你不要我了,我还得养活我的孩子们。”
吴悠再次咒骂:“行,等我回去就给你,现在开始别跟着我了,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贱人!”
“呼。。”我玩命似的嘬掉最后一口烟,最后“蹭”的一下站起来,直愣愣的摔门走了出去,仰头朝着站在电梯口的吴悠冷笑:“吴哥,你这是嫌弟弟招待的不到位吗?”
电梯门口,秀秀拽着吴悠的胳膊,张星宇杵在旁边不住的小声劝解,旁边还有不少别的包房吃饭的客人凑在旁边看热闹,秀秀左边脸上多出来一条很显眼的巴掌印,头凌乱的散落在脸前。
听到我说话,吴悠直接转过身子,不屑的皱紧眉头:“怎么?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