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光阴如梭,秋去夏又至。
就这样,我以半残之躯在那间除了电视就是床的卧室里又捱了大半年。
此时,距离大爆炸已经过去一年之久,我基本上已经可以下地走道,只不过因为躺的时间太久,让我的肌肉有些萎缩,每天从卧室走到客厅差不多就是最大的活动量,每次距离房门两三米左右,我都已经筋疲力尽。
这段时间,我时刻密切关注着宋阳和爆炸两起案件。
就在前天,宋阳和他老子终于判了,小王八蛋处以极刑,老杂毛也被砸上了无期,至于他们那一系的,基本上都没逃脱,并且虽然案情延伸,甚至查到了某位常年出入钓鱼台的某位大咖。
敖辉当时还叼着烟卷浅笑:“事情差不多该终结了。”
结果随即宋阳一案就有了结果,至于那位隐隐约约提到的大咖也彻底不了了之。
很有意思的是宋阳父子宣判的那天,我在电视里竟看到了杨利民。
老匹夫一改之前的落魄,腰杆笔直、表情严肃的坐在证人席上,痛斥宋阳爷俩的斑斑劣迹和罪状。
一边听着电视机里播报的新闻,我扶着墙壁,乐此不疲的开始自己的康复恢复,一点一点的顺着房门口的方向一点一点挪动。
“今天上午八点钟,广平县城关镇王家巷子迎来了正式动迁仪式,在这一年来王家巷子作为一年前爆炸案的漩涡备受关注,此次名为“老城换新貌”的动迁仪式由崇市直接牵头,例如王者建筑有限公司、天门商社三建集团、羊城王良爱心基金会,多家国省级优秀公司强强联合,值得一提的是本次改造工程是义务改造,改造后的王家巷将成为我市座人工园林旅游区,下面着重介绍一下此次义务参加改造的良心公司,王者建筑集体曾参与建设我国对科国的隧道援建项目..”
听到这儿,我瞬间竖起耳朵,回头观望,可惜我距离卧室的方向已经老远,完全看不到屏幕上的内容。
“王者、天门、王良!头狼没有灭!老子的头狼仍旧屹立不倒!”我咬着嘴皮,嗓音激动的重复着电视中出现的公司名称。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我两腿一下子没站稳,咣当一声跌趴在地上,摔倒的同时,一只手惯性的想去扶旁边的茶几,结果没曾想把茶几也瞬间给掀翻了。
“咔嚓!”
茶几的玻璃面瞬间摔的粉碎,出巨大的响声。
“咣当..”
房间门立马从外被人推开,只看到敖辉拄着拐杖着急忙慌的颠了进来。
“你又作什么妖啊,上礼拜没听医生说么,你现在最需要的是给肌肉康复按摩,不是着急走路,没划伤吧?”一边费力的往起搀扶我,敖辉一边像个老妈子似的碎碎念:“都特么憋一年了,我不信你就差这两天。”
“我给你滚一边子去,说的好听,康复按摩,你倒是给老子安排按摩师呐?这么久以来,你知不知道我天天面对你那张老瘪犊子脸都快吐了。”我不耐烦的甩开他,扶墙面爬站起来,随意的朝着门外的方向扫量一眼,顷刻间愣在了原地。
门外,是一片宽敞无比的大院,地面全用水泥铺的平平整整,零零散散的停放着几台私家小轿车,五六个身穿红灰相间工作服的青年围簇在一台车头明显撞报废的越野车跟前拧螺丝、拆夹板。
他们的工作服的背后清晰无比的写着“临县辉狼汽修”的字样。
敖辉顺着我的目光也瞄了一眼,随即晃了晃脑袋叹息:“得,全让你看到了,什么秘密都没了。”
“临县?汽修?这是一家修理厂?”我拧着眉头呢喃,随即神经兮兮的笑了起来:“合着老子被你关在我老家的修理厂一年多,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哈哈哈..也不知道究竟是我傻逼,还是特么你足够谨慎。”
这么久以来,我几乎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一直都以为我们应该还在广平的某个居民楼里,哪料到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我才知道自己竟身处故乡之内,那种感觉既荒诞又特别的难以接受。
“我在房间外面装了厚厚的隔音板,再加上整个屋子没有开窗户,我也不许任何人进来,你想不到也很正常!”敖辉将我搀坐到沙上,叹了口气道:“为了混淆你的视听,不让你产生任何疑惑,我们特意把电视设置到只能搜到广平地方电视台。”
我咬着腮帮子冷笑:“你们?除了你还有谁?”
“进来吧,瞒不住了!”敖辉抓了抓侧脸,犹豫几秒钟后,从口袋摸出一部手机拨号。
“踏踏踏..”
半分钟不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三四条身影出现在我眼前。
几人身着跟院里工人一样的制服,为的家伙身材矮小,剃个精神的板寸,呲着一口没有大门牙的海怪大嘴,望着我傻笑,竟是钱龙那个虎逼,而二牲口、白帝、吴恒依次站在他身后。
“你..你们特么的..”
我吞了口唾沫,眼眶瞬间酸涩无比,泪水控制不住的打转。
“朗哥!”
“朗哥!”
几人却一窝蜂似的齐齐冲我扑了过来,使劲将我给抱住。
“你们特么的,全瞒着我是不?一个个明明啥也知道,就是死活不跟老子讲,我槽尼们一群的姥姥。”我手舞足蹈的一手搂抱他们,一手用力的拍打,也不知道究竟是惊喜还是愤怒。
片刻后,钱龙对我道出了实情。
当日我和敖辉侥幸逃脱之后,因为我俩都受伤严重,完全没有动弹的能力,无奈之下敖辉拨通了张星宇的号码,而得知一切后的张星宇立即安排吴恒、白帝赶来救援,多亏了爆炸案造成的舆论和宋阳亲口承认暗害季会的实事,所以那天的广平很混乱,我们才能顺利逃出。
逃离之后,白帝和吴恒在张星宇的指挥下直接将我们带回了临县。
因为死胖砸知道,比起来马上出境,留在国内我们反而更安全,而国内最为保险的地方莫过于我的老家临县,这也是最早出来混社会时候,齐叔曾交给我们的第一个保命绝技。
听他说完之后,我迫不及待的问:“死胖砸呢?我媳..算了,其他人呢!”
“小雅和你儿子同同也在临县,因为户口的问题,同同现在落在小雅的名下,可能是忘不掉你吧,爆炸生几个月后,她带着孩子回到了这座生你养你的小城,目前同同刚上一年级,小雅也不知道你活着的消息,我们经常过去探望。”钱龙抽吸两下鼻子道:“这也是胖砸交代的,他怕有心人会盯梢小雅和孩子,小影在县里开了家网络传媒公司,现在搁网上也算个不大不小的红人,好些人喜欢听她唱歌,她给你生了个闺女,大丫头贼漂亮,哦对了,你吃的每顿饭都是她做的。”
“嗯。”听到这俩个跟我息息相关女人的消息,我的心情说不出来的纠结。
这一年多来,我几乎每天都会想她们,每天都会产生这样那样的假设,有时候我确实希望她们能够忘记我,把我当做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可有时候一想到她们不再属于我,我的心就会如刀割棍戳一般的疼痛,可是当听清楚关于她们的一切,我又开始恐慌,因为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
“我蹲了仨月就出来了,自从宋阳承认他杀季会以后,我那点罪名干脆也一股脑全推他身上,说是他逼着我那么干的,加上小九和连城的运作,事情变得简单很多。”钱龙知道我的心情,马上岔开话题道:“乐子、疯子和波姐因为私闯民宅让判了一年半,下月差不多出来,这场杨利民真帮咱们了,甚至于老白和吴恒能带着你逃出广平县都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告诉胖砸,比起来扫掉头狼和辉煌公司,宋阳爷俩更能让他硕果累累,另外他还说,你的善良救了你一程,如果没有当初你俩共同住院那段时光,如果不是云南那家你资助的小学,如果不是杨家寨的工厂,他永远都无法说服自己,还有还有,胖砸和磊哥去广平了,他们搞了一家王良爱心基金会。”
我斜眼扫视旁边的敖辉:“放过我属于情理之中,那放过他呢?合着我做那么多铺垫,到头来是为了便宜他?”
“我真是捎带的!”老敖立马尴尬的缩了缩脖颈苦笑:“所以我一直跟你说,不是我要拘禁你,是你们在禁锢我,我倒是想走,你问问他们能同意么?”
钱龙撇撇嘴轻笑:“这老东西留着还有用,迪哥说了,等他忙完这阵子会跟丫好好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