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心情不好,但苏子籍还是露出了笑容,并且原本一丝熟悉感再次浮现,苏子籍看着,稍回忆了一下,从记忆中扒拉出了一张脸来。
“你我曾在临化县码头见过?”
“正是!”青年笑着:“我名曹易颜,之前就想与你认识,那时来不及,现在都到了京城,有机会不如小酌一番?毕竟……我们也算是老乡了。”
苏子籍想不起临化县是否有着这样一个人,对方气度非凡,苏子籍可不觉得这是个只有不错皮囊的草包。
但不仅是临化县不曾听说过这人,就是双华府也不曾听说过。
可又一想,他所在的省,可是有几个府,此人不是临化县,更不是双华府,只是同省,在京城遇到,倒也能说勉强说是同乡。
“有机会,自该如此。”苏子籍也没反驳,同样微笑说着。
两个容貌出色,气质出众,各有千秋的少年,站在俞府门前交谈,这场景让一些路人见了,都忍不住望过来。
距离门口不远的牛车上,叶不悔此时已睡了一小觉醒来,现怀里小狐狸正在瑟瑟抖。
“小白,你怎么了?”叶不悔忙抚摸着,低声问着。
叶不悔又打算检查一下是不是小狐狸病了,却现它四肢蜷缩,脑袋窝在身下,爪子紧紧抓着自己衣襟,根本抱不起来。
这表现,可让叶不悔担心不已。
但她也没强行再去检查,而一下又一下顺着小狐狸的头,向后抚摸,用这种方式让它平静下来。
将脸都躲在身下的小狐狸,只觉得莫名的恐惧袭上心,要不是知道此刻出去就会暴露,怕下一刻就要直接逃走了。
这股气息她就算是死了也认得!
曾经的胡家,因这人一夜之间几乎全灭,就连三姨都无法抵御,只能带着她们逃亡。
此刻被它现了自己的踪迹,不仅自己可能会死,就连叶不悔跟苏子籍,也会被牵连。
所以,她绝对不能被现!
想到这里,小狐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又暗暗诧异:“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至于这样恐惧,难道又是紫檀木钿给我的直觉?”
外面,苏子籍并不知道牛车内变故,对这个曹易颜其实是有点好感。
这种好感可能来源大多数都有的颜控,苏子籍也不例外,曹易颜英俊,身材挺拔,衣袍朴素,目光清冽,谈吐文雅,言之有物,只是交谈一番,苏子籍就很难对其有恶感。
但也就是止于此了,经过了俞谦之刚才的事,他同样对这个凑上来的曹易颜升起了怀疑。
“原来曹兄也是举人。”苏子籍对此并不意外。
“正是,因家师曾与真人有故,这次上京前来拜访,倒不知苏贤弟和真人是什么关系?”
“真人?”苏子籍不解重复了一遍:“你说的真人是俞大人?”
曹易颜轻轻一笑,望过来的目光里,带着一种试探:“俞大人继承玉灵阳的道统,主张儒、释、道三教平等,提出三教一祖风的论点,获封烟霞真人,怎么,苏贤弟没听说过?”
还真没听说过。
苏子籍摇摇头:“这事,我的确不知。”
又感慨道:“没想到,俞大人竟有这样身份,原本我只以为俞大人是个文官,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这也不能怪你不知。”见苏子籍神色不似作伪,曹易颜脸上笑意更真切了几分:“俞大人的确是文官,领五品官衔,真人这事也只是小圈子里流传,出了京城,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就是我,也只是听家中长辈提起过,这才知晓。”
“这京城,消息往往传得最广最快,但也同时,没有门路,可能也是得到消息最晚的地方。”
他这番话,透着一种暗示,苏子籍总觉得,对方就是个抖着羽毛的孔雀,在向着自己展示自己的优势。
这种假设一浮现,就立刻让苏子籍感到了一股恶寒。
他下意识抖了下,见曹易颜有点不解地看向自己,微微一笑:“这倒是。”
就没了下文。
这苏子籍,竟丝毫不动心?
还是说,苏子籍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并不想招揽有用之士?也不想与别人结盟?
曹易颜心里有些不甘,但说得已是够多了,再往露骨了说,万一暴露,反而不美,毕竟现在还看不出苏子籍是什么态度。
因此,他很快就接着说:“对了,眼下离着会试还有不少时间,可需要我帮你引荐名师?”
苏子籍倒是没隐瞒,将手中的铁牌给对方看了:“这不用,俞大人已帮了大忙。”
“竟是推荐令!”曹易颜露出欢喜模样,仿佛真的为苏子籍感到高兴:“太学生员,一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儿子,二就是直隶范畴内英才考取入内,三就是这个推荐令了。”
“俞大人本身才仅仅一个推荐令,用在贤弟身上,真的是交情不浅,贤弟有了它,就可顺利入学。”
“不知苏贤弟可认得太学?不认得我可带你过去,早一些入学,许下午就能听课了。”
苏子籍此时已升起对曹易颜的浓郁警惕,自古堡垒最易被内部攻破,外敌总有办法对付,内敌防不胜防。
曹易颜实在太过热情,虽这热情并不代表着有问题,可苏子籍不放心。
但他并不会因此拒绝对方帮助,相反还十分爽快应了。
“那就有劳曹兄了!”
因着不放心,苏子籍并没有带着对方去见叶不悔,而看向不远处。
在那里,暗中跟着苏子籍入京的野道人,竟然也到了,正遥遥点头。
“不知道太学距离这里可远?”苏子籍装作不经意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问着。
“大约几里路程。”曹易颜说着,手一招,一辆牛车过来,并且主动说着:“苏贤弟应带着女眷上京吧?与你同坐牛车有些不便,不如与我同乘这一辆?”
“恭敬不如从命。”苏子籍拱手:“不过,还请稍等片刻,我去与内人说一声。”
说着回到了叶不悔坐着的牛车,隔着车帘说了几句,暗里却作了个手势。
叶不悔一惊,这是以前苏子籍弄出来的简单手语,却是“小心”的意思,她装着不知道,吩咐车夫跟曹易颜车走,车夫自然应了。
苏子籍折返,微笑:“请。”
“请。”
二人客气一番,上了车,牛车朝着太学就行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