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梅山镇的集体经济收入有六十余两,年底有六分之一的钱放给镇衙的人, 剩余的钱加上这次卖咸梅干的钱, 差不多有八十两,足以盖一座标准的镇级衙门,主要是他们可以让百姓服徭役, 工钱会低很多。
目前梅山镇有六千多人, 镇上五天一次的大集还是有几分热闹的。只是想想去年的商业税收, 穆子期等人觉得, 人还是太少了。
“难不成向上面申请迁移多一些人过来?”穆子期问道,他们镇上还有适合人居住的大片地方。
以大夏目前的教育来看,有一定学识的人都知道人口对于一个地方的展是多么重要,要不然大夏刚建国时就不会到处派船去运人回来,穆家这些人就不会那么轻易地入籍了。
人气多,消费多, 商品才能流通得快,经济才能展起来,这是一个很朴素的道理, 单靠农业是不行的。
安景然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沉吟了一会, 望着面前那一大片快枯萎的荷叶, 点头道:“人一多, 咱们能忙得过来吗?如今到处都缺人手。”不说其他, 现在整个镇上就只有两名老师, 其中一名还是由穆子期兼任。
“如果忙不过来的话, 还可以再招几个人进来干活,反正咱们有别的集体收入。”穆子期笑道,“再等几个月镇衙就该盖好了,咱们住的地方不急,稍加修缮还能住几年。”
目前大夏的教育体系在逐步完善和展,上次回家,他听穆圆圆说过,明州府的女学也即将正规化,以后从小学到高中的课程都和隔壁的明州中学一致,甚至过两年还会再办一家男女混合的中学。
安景然觉得有理,忍不住叹道:“朝廷兵分几路同时作战,如今打下了四个省,还有两个省正在僵持中,你说打下这两个是不是就暂停下来了?”
“我看报纸上那些人分析得有理,估摸着陛下没有一朝打到大金龙庭的打算,朝廷想划江而治,稳固后方,怕改革不彻底。”穆子期看过地图,“川省的路难走,易守难攻,估计时间要久一点,倒是湖省会快一些。”
打仗的事他们不怎么懂,但这不代表着他们不能讨论。事实上,自从打仗后,男人们聚在一起讨论的热门话题就是打仗,可以根据报纸上的新闻和流传的小道消息分析一遍又一遍,似乎个个都是诸葛孔明,连老叶氏都能说几句。
“你最近两天似乎有些神思不属?”安景然再说了几句,冷不丁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神情关切。
穆子期一愣,随即笑了,他摸摸自己的脸:“有那么明显吗?”想了想,还是老实说道,“哎,和公事无关,和我三弟有关,他今年七月高考,如今成绩出来了,这一时半会没有接到家中的来信,我就算对他有信心,心底还是患得患失。”
就算可以复读,可迟一年能一样吗?
“我记得你家三郎的成绩不错。”安景然的记性很好,稍加回想就记起穆子清的情况,含笑道,“对于考大学应该是十拿九稳才对。”
“按理说是如此。”穆子期没有否认,“只我们还是会担忧,就怕马前失蹄,毕竟这种意外又不是没有生过。”
安景然默然,过了一会才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不会那么巧的,你要对你家三郎有信心。我算下,估摸着过几天你就能收到信了。”
“嗯,我知道。”穆子期应了一声,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就赶紧汇报,“对了,今天西村村长来跟我反映,说村里又多了几个山民,人数有五个,他们想出山定居,问我们的意见,当时你到县里开会去了,没在,我就让他先回去。”
自从他们入住梅山镇后,陆陆续续的,一些隐藏在深山里的山民开始慢慢地露头,在看过他们的生活方式后,他们也有心思出来定居了。
在穆子期看来,人都是群居动物,在深山虽然不用交税,但肯定没有出来定居的好处大,人多热闹不说,能互通有无,更好地生活,毕竟山里的日子没有想象中的美好,人均寿命短多了。
“按照先前的例子去办即可,就算真有那么一两个有二心的,只要村长让村民们多注意,他们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安景然随口吩咐了一句。他们梅山镇又不是什么军事重镇,再说了,如今户籍十分严格,他们梅山镇才这么一点人,就算分成两批,可这两批人在一起生活过,碰面多多少少会觉得面熟,一个生人鬼鬼祟祟的话,很快就会被现。
等他们混熟了,南方的半壁江山他们大夏也能真正收入囊中,那时又怎么可能惧怕区区几个山民?
“好的,那我明天和巡检站下村去摸摸底,没什么意外的话,就给他们分田地入户。”穆子期点点头。
眼看着天色将晚,大湖里的莲藕和鱼类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穆子期和安景然不再多说,赶紧带队回镇上。
在煎熬中,九月初,穆子期终于收到了这封重要的家信。刚一到手,他就迫不及地拆开,一目十行地阅读,当看到关键字眼时,他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顺利落地。
除此之外,三房的堂弟穆子德在阳城的自行车修理坊做学徒,听说快要出师了,这让他也很是高兴,不枉费他找了人情,让伍师兄帮忙,安排他去学习,还真正学进去了。
“情况如何?”站在他旁边的唐昕问道,“是不是有好消息?”
“是好消息,三郎成为咱们的师弟了。”穆子期嘴角翘起,笑道,“那臭小子总算靠谱了一回。”心里则盘算着,这次得请季无病帮忙买一辆自行车了,算是奖励他的。
至于上次春节讨论买自行车的问题,后来还是没买,老叶氏不同意,她想等价格再降下来一点。再者,家里的银钱有点紧张。
“是第几名?”唐昕觉得以穆子清平日里的表现,考上夏国大学很正常,先前穆子期心里紧张,她倒是对他很有信心。
“明州府第二,在省内排在三十名,还算不错,和先前的模拟考差不多,倒是明州府第一民的年轻人不错,在省内排名第三,就是不知傅山长对此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穆子期猜测傅和修的反应。
“这成绩不错,明州府只要每年有超过十个学生考上大学,老师们就该满意了。”唐昕的户籍刚刚迁回明州府没有几年,先前一直在夷州岛生活,就算如此,她也会以明州府人自居,毕竟她的祖籍也是这里的。
穆子期觉得有理,他们那一届是最优秀的,前后几届都比不上,以平均水平来算,唐昕说的话有道理。
既然知道了穆子清的成绩,穆子期就有心思做别的事了,他把信递给唐昕:“喏,你也来看看。”两人都定亲了,像家信这类的事情,两人是可以共享的。
唐昕也不客气,她读了一遍,忍不住笑了:“难怪这次这么爽快就把信给我,不像上次,扭扭捏捏。”
上次是老叶氏写信,里面有关于思念的话颇为肉麻,穆子期觉得老叶氏似乎还把自己当做小娃娃,就不好意思给唐昕看。
“你什么时候写的话本?我怎么没听说过?”唐昕兴致勃勃地问起来。
“初中开始写,去年终于完善,觉得稍微拿出手了才出版。”穆子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下巴,“唉,可惜没有一本成名,卖起来不温不火。”他没有用真名,当然,就算用了真名,估摸着也就比现在的笔名影响力大一点点而已,不差什么,主要还是靠话本的质量。
穆子清在信中说了,印刷的那一千本暂时没有卖完,这样看来,想得到第二笔稿费还是比较难的。
“你已经非常非常厉害了!”唐昕倒是另外一种想法,眼睛亮晶晶的,直视着他,“这篇话本我要看,你拿给我看。”语气十分兴奋。
“我当初启程过来这边时,书还没有印好,所以我手头上没有。”穆子期汗颜。
“那你还有没有写过另外的话本?”唐昕知道穆子期时常在《故事报》上表短篇的小故事,至于长篇话本?要不是这次他主动爆出,她还不知道呢。
“没有没有!”穆子期慌忙摆手,语气斩钉截铁,“这是我第一次正正经经地写长篇话本,是第一本!”
不正经的话本写过两篇,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只能厚着脸皮了。
唐昕点点头,没有怀疑什么,反倒是对于未婚夫的才华颇为肯定,见他心情似乎低落,忙大大地夸奖一番。
穆子期的脸红了又红,最后只能转移话题,笑道:“好像有消息说,方教授要到府城去了?那边的医院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