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酒量不错,虽不是千杯不醉,却也能喝很多。其他人兴致高昂,更是喝得衣襟尽湿。
见此,媳妇秀娘便不许李老实饮酒了,小声道:“喝喝喝!喝歪了看你怎么办!”
李老实果然很快喝高了……在酒场上挥了自己做人老实实在的特色。十分豪爽、十分没数,别人向他敬酒,他便来者不拒。尽管凌霄示意人每次都给他倒一半,可一圈下来,十几碗黄酒下了肚,整个人登时就飘了……
李老实喝醉酒也不哭也不闹,就是坐在那里嘿嘿直笑。起初大家觉着着实有趣,可听久了也觉着瘆得慌。凌霄只好起身道:“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晚了就进不去门了。”
众人见此,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多,也不好挽留,赶紧跟着起来,将凌霄一直送出老远去。
后面,几位大叔又自告奋勇,将酒醉的李老实扛到了床上。
李老实床上哼宁着,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说些什么梦话。
旁边李铁蛋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把木刀,插在腰间,挺胸凸肚地踱着步,对老娘说:“你看我啥时候能当将军啊?”
“当你个头!快去睡觉!”
李大将军的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
当凌霄回到家时,父亲凌文还没睡,站在大院门口东张西望,不用说,在等凌霄回来。
看见儿子平安归来,凌文这才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凌家也该买一些佣人仆役,像这种事儿就可以让仆役陪同凌霄一块出门。再说,儿子就要去大辽国,若大的庭院没人照看怎么成。
实际上自从凌家达以后,很多周边穷苦邻居想要投名来做下人。奈何凌文过意不去,就没接纳,现在搞得更不好意思去外面买一些婢女佣人来用。
“回来了,快进屋,雪儿还在等着你呢!”凌文拍打了拍打凌霄肩膀上灰尘,热心地说。
说起小妹凌雪儿,凌霄心中就是一热。
如今妹妹也懂事许多,尤其去了私塾上学。在凌文看来,女孩子多少也要知书达理才行,尤其现在家大业大,未来搞不好儿子官越做越大,自家人更要努力。
客厅内,身穿翠色小褂扎着双丫髻的雪儿困的不能行,用小手支着下巴,眼巴巴地盯着火烛,时不时用手拍拍嘴巴,打着哈欠,耐心地等着哥哥归来。
当凌霄出现的时候,小丫头先是愣了一下,揉揉眼睛,觉这不是做梦,眼前真是哥哥,这才跳起来扑到凌霄怀里,嘴里喊着“哥哥”。
凌霄将她抱起里,小丫头貌似又重了许多。凌霄掏出给她买的糖果,递给她说:“想我没有?”
“想。”小丫头剥开糖果舔了一下,快乐地说。
“怎么个想法?”
“这里想,这里也想。”小丫头歪着脑袋,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心。
“还有这里对吧!”凌霄指了指她馋嘴的嘴巴。
凌雪儿咯咯一笑,“人家没有啦。”
这时凌文进屋,咳嗽一声对雪儿道:“哥哥一回来你就让抱着,成何体统?快点下来。”
“不要么,我就要他抱!”雪儿在凌霄怀里扭了扭。
凌文只得摇头,忽然说道:“霄儿,你真的要去辽国吗?不去不行?”
“嗯,不去不行。”
“为父读书少,却也知道那辽国乃荒蛮之地,民风彪悍野蛮,极不通情理,以前又与我大宋势同水火,为父担心……”
凌霄不等他说完,就笑了,说道:“父亲大人休要担忧,现在大辽国不同往日,据说那里也科举取士,并且也有很多人熟读四书五经。”
“当真?”凌文瞪大眼睛。
实则,辽政权从后晋搏燕云十六州地之后,为了安抚和统治新附之区,辽国急需选用汉士,曾举行科举考试,这是一次为选拔汉官治理汉地的权宜之计。976年,才正式建立了主持科举考试的常设机构。988年,“诏开贡举”,科举渐成定制。统和六年至重熙元年,大抵每年举行一次,重熙后为三年一次。前者为沿袭唐制,后者则是受宋朝的影响。
辽代的科举专为选汉官、取汉士之用,只有汉人、渤海人可以应试。对契丹人参加科举限制甚严。辽国契丹人中虽不乏文学之士,但他们却多不是进士出身。后来契丹人参加科举考试的限制逐漸放寬。在实行科举的同时,辽代设立学校培养人材。五京州县设有学校,颁《五经》传疏,置博士、助教,契丹、渤海、汉人子弟皆可入学学习。
凌文一直惦记着读书应试,又哪里有机会行万里路去了解周边国家环境,因此听凌霄说大辽国也有科举,不禁诧异不已。在他看来,那些茹毛饮血的契丹人,又怎会熟读圣贤书。
凌霄抱着凌雪儿坐下,宽慰老父亲道:“因此这次出使辽国并无大碍,相反,很多朝廷命官还挤破头皮想要去辽国镀一镀金,孩儿得此机会,也算是得了圣眷。”
凌文对镀金新鲜词汇不甚了解,却也大体知道意思,只是对儿子所说半信半疑。没办法,大宋朝一直以来都把辽国契丹人当成是洪水猛兽,想要一时间改变他们对辽国的看法还很难。
“霄儿,我知道当今陛下对你圣眷,要不然也不会给你升官这么快,现在问题是,我实在不放心你,路途遥远,又不安宁,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凌文忙又呸呸几声,“看我这乌鸦嘴,我儿命大福大,又怎么会出事儿。”
凌霄笑了,“父亲大人请放心,不要忘了,我可是大夫来着,何况大队人马护卫,又岂会不安全。”
“嗯,看起来是我多心了。”
凌霄不语,忽闻鼻息声,再看妹妹凌雪儿不知何时早已在他怀中睡着,红扑扑的小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手中依旧紧握那颗甜美的糖果。
……
当天晚上,凌霄和凌文父子俩抵足而眠。
两人随便唠着嗑,说着以前的闲话。
当凌霄沉沉睡去的时候,凌文却还毫无睡意。
他起身,数次帮凌霄盖好被子。这么大的人了,睡觉怎么还踢被子。
走到窗前,外面月光洒了进来,凌文想起自己三十几年来一事无成,反倒靠着儿子才有了今时日子,又想起那背弃自己改嫁他人的后妻,凌文心中不禁酸楚,又想,倘若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也不一般了,会不会后悔?
一声叹息,月光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