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宪很奇怪,“你跟大哥出去?”
她不是一直都看不起大哥吗?怎地会跟他出去?
陈瑾珞哼了一声,“今晚你是没出去吃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哥竟然谋了一份翰林院的差事,祖母不许,他偏得要去。”
“翰林院啊!”陈瑾宪微微一笑,“那不是很好吗?”
陈瑾珞粉脸寒霜,“好什么好?他又不是我们的大哥,只是个庶出的废物。”
陈瑾宪沉下脸,“怎么说话的?”
“你装什么清高?哼,别忘记你是嫡出的,母亲说了,我们和庶出的势不两立。”陈瑾珞说完,扭身就出去了。
陈瑾宪轻轻地叹气。
她不是清高,只是不想内宅出事,她很着急自己的婚事。
看着,她门楣很高,可祖母也好,母亲也好,都是自欺欺人,如今的风光都是仰仗大伯。
二房出不了头,和庶子出息无关,是嫡子不长进。
“大小姐,吃药了。”丫头端药进来道。
陈瑾宪撑起身子,“小娟,大哥要去翰林院,你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丫头把药搁在茶几上,用扇子轻轻泼着,轻声道:“奴婢不好说,但是,府中能有人有出息,总归是好事,至
少,小姐您也能沾光,这婚事……”
陈瑾宪道:“我如何不知?可祖母说了,庶出的一旦得光,便耗尽了我们陈家的运气,因而压制了嫡出的,我是不信的,我们二房若指望琦儿,是断不可能,还不如让大哥出去试试?”
她轻轻叹气,这个妹妹是什么心眼,她太知道了。
大哥又是个单纯没心机的人,此番若真的跟瑾珞出去,怕是……
陈瑾宪心头有说不出的无力感。
半响,她终究是坐不住了,“小娟,扶我到梨花院。”
梨花院里,瑾宁坐在灯下绣花。
这绣花的活儿,她是做不来的。
但是,她偏要学,倒不是真想绣出个什么图案来,只是磨炼自己的耐性。
绣花很考耐性,开始给师父绣的时候,她强忍了好几次没把东西一把火烧了。
“绣得像样了。”钱嬷嬷走过来看了几眼,点头道。
瑾宁一针一线地穿过丝绸,“那接下来我能绣个繁复点的图案。”
“别,还是继续绣鸡蛋。”嬷嬷说。
瑾宁努努嘴,让她看一下角落的篮子,“已经绣了好多鸡蛋了。”
嬷嬷瞧了一眼,“嗯,确实很多了,那明日开始绣鸭蛋,绣完鸭蛋绣鹅蛋
,绣得出鹅蛋就能绣人脸了。”
青莹进来,笑着道:“这总是绣蛋有什么用?也不能送人。”
“总是绣一样单调的东西,心里是很暴躁的,县主必须要遏制这种暴躁。”钱嬷嬷道。
她认为,瑾宁是足够聪明的,也有手段,但是,在以后的日子里,光有聪明和手段还不够,还得沉得住气。
她的人生,还要过很长很长,走很远很远,飞很高很高。
梨花快步走进来,“小姐,二房的那位大小姐过来了。”
钱嬷嬷听了这称呼,淡淡地道:“既要大房的产业,又想自立门户。”
瑾宁抬起头,“请她进来。”
这个堂姐,虽然谈不上好感,但是,至少不厌恶。
她是一个只为自己着想的人,但是,谁不为自己着想?
陈瑾宪在丫头小娟的搀扶下走进来,脸色苍白得要紧。
“瑾宁!”她进门便急道:“你得叫人去一趟城西酒馆,我怕大哥会出事。”
“什么意思?”瑾宁脸色微变。
“你先叫人去,我再跟你说。”陈瑾宪道。
“可怜,去一趟!”瑾宁下令道。
“是!”可伶执起佩剑便冲了出去。
“事别闹大!”陈瑾宪连忙道。
“是!
”可伶应了一声,才想起不是瑾宁的声音,但是也懒得再说什么。
陈瑾宪明显松了一口气,慢慢地坐下来,看着瑾宁道:“方才,珞儿来我屋中借簪子,说约了大哥到城西酒馆去,她不向不喜欢大哥,贸贸然约大哥出去,一定有诈。”
“她是你亲妹妹,你为什么来告诉我?”瑾宁看着她,虽不太相信她的话,但是为保万无一失,所以还是叫可伶去一趟。
陈瑾宪脸色苍白地道:“珞儿心思不正,她若还作弄人,手段一定很难看,我不想国公府再惹人笑话。”
她很委婉地说作弄人。
但是,大家都知道她说的是害人。
瑾宁知道她的意思,她着急婚事,若国公府再出什么事,登门的媒人便更少了。
“我走了,希望你别把事情闹大。”陈瑾宪不喜欢瑾宁那逼人的眸光,总觉得太过锐利,让人不舒服。
“我只能答应你,对外不闹,但是若大哥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陈瑾珞。”瑾宁冷声道。
陈瑾宪道:“那随便你,只要不往外闹就好。”
陈瑾宪站起来,丫头扶着她走了。
钱嬷嬷看着她的背影,问道:“县主以为,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
“是真是假,等可伶回来便知道。”瑾宁脸色沉凝,她知道是真的,二房除了陈瑾宪之外,无人会支持大哥去翰林院。
既然劝阻不成,就一定会出计,她太大意了。
“这位珞小姐心肠歹毒,真可能会做出点什么事来。”青莹道。
“我是没防着她。”瑾宁扬起眸子,“明日大哥必须到翰林院报到,本来就是师父举荐进去,有人情之嫌,若明日不去,此事耽搁下来,就算最终能去,大哥也会遭人白眼和非议,文人的心眼很小的。”
“是的,县主说得有理。”钱嬷嬷道。
可俐上前,“若是这样,我也去一趟。”
“不必,你留在这里,可伶一人去就够。”可俐的性子比较暴,她去了把事情闹大,对大哥也不好。
可俐只得道:“是!”
她安静地退回一边,但是内心很想去收拾渣滓。
瑾宁道:“寿安堂那边未必就不知道此事,可俐,你去听墙角,我要知道老夫人对大哥的心有多狠。”
钱嬷嬷道:“是的,听一下,也好告知大公子,免得他再中计。”
可俐得令,拱手道:“是,我这就去。”
她麻溜地出了门,身影飞快地淹没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