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叙之垂着眼帘品酒,眼角余光却始终注视着夏侯铭。
亭中沉寂良久后,夏侯铭幽幽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面颊,眼中都是无奈:“罢了……”
即便担着“护国将军”这个封号,可他若连家人都护不住,又护得哪门子国?
韩叙之放下酒盏,拱了拱手:“良禽择木而栖,将军日后,绝不会后悔今夜的选择。”
他说完便告辞离去,亭中只剩夫妻二人。
沈枫轻轻靠着夏侯铭的肩膀,双眸平静如水,呵气如兰:“夫君,韩叙之和楚随玉都不是可以合作的对象。”
夏侯铭愣了愣,她抬头,脸上都是狡黠:“你手握京城重兵,借着楚随玉的力量除去皇上,再趁势解决掉楚随玉——”
“你是不是疯了?!”夏侯铭皱眉,“他们两个都死了,谁来当楚国的皇帝?”
沈枫眉眼弯弯犹如新月:“皇室里,不是还有一位皇子吗?虽痴傻了些,可痴傻了,才好控制啊。”
夏夜宁静。
夜深了,皇城的万家灯火大片大片的熄灭,只余夜幕上的星辰依旧散出微光。
翌日一早,国师府。
沈妙言起床去花厅用早膳,她吃得有些多,引来了君怀瑾的不满。
可君怀瑾已经不敢再对这个看似柔弱的妖女怎么样,对她而言,这个妖女比萧贵妃还要可怕。
至少,萧贵妃是不敢甩她耳光的。
她想着,脸颊似乎还有点疼。
她颤巍巍地吃了自己碗里的细面,正想央着君天澜带她去看一看楚国京城的繁华,对面的小妖女擦了擦嘴,声音清脆:“四哥,你今日休沐,不如陪我去街上走走?”
“好。”君天澜答应得利落。
君怀瑾咬了咬唇瓣,正暗自伤心时,沈妙言瞥向她,眉眼之间都是天真无邪:“你想出去逛街吗?”
君怀瑾怕极了她,偏头望了望面无表情的亲哥哥,小脸上满是委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巴巴:“我很想去……沈姐姐,你能带我一块儿吗?”
沈妙言挑眉,她打了这姑娘两巴掌,这姑娘倒是变得乖巧了。
大约也是个心思单纯的。
她望向君天澜,见他不反对,便大方道:“那好吧,但你不许乱跑。”
三人用过早膳出了门,君天澜背着手走在后面,两个女孩儿走在前面,沈妙言送了君怀瑾一个陶瓷小白兔,君怀瑾觉得稀罕,捧在怀中爱不释手。
她跟着沈妙言,偷偷去看她的侧脸,这女孩儿面容清丽白嫩,即便大周皇族向来出美人,可这女孩儿,实在比她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好看。
除了妖孽的五皇兄。
她跟着沈妙言,没过一会儿,便将她打了自己两巴掌的芥蒂抛到脑后,转而姐姐长姐姐短的喊起来。
两人年纪仅仅相差两岁,很容易就混熟了,君怀瑾娇蛮却善良的本性暴露,叫沈妙言不禁对她高看了两眼。
君怀瑾欢欢喜喜地抱着沈妙言的胳膊,回头瞅了眼君天澜,轻声道:“沈姐姐,我皇兄若是回了镐京,定然是镐京城里的香饽饽,不知道有多少世家贵族,盯着等他回京呢!可是那些小姐你都不必担心,你要担心的,是薛姐姐。”
君怀瑾对薛宝璋其实并没有多少喜欢,只是一开始,被母亲耳濡目染,总觉来路不明的沈妙言是个狐媚子,所以她才更喜欢知根知底的薛宝璋。
可深交之后,她觉得沈妙言比薛宝璋好多了。
至少,同沈妙言讲话,不必总是拘着规矩。
而沈妙言认为趁此机会打探一下敌情也不错,便好奇问道:“那位薛家小姐,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喜欢你哥哥吗?”
“薛姐姐长得虽然美,可其实比不过你。她的父亲是大周的相爷,位高权重,深受父皇信赖。她还有个兄长,是大理寺少卿。她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谢家的大小姐,一同被誉为镐京城的两颗明珠。”君怀瑾毫不犹豫就背叛了临走前顾皇后的谆谆教导,将薛宝璋的情况和盘托出,“和薛姐姐相处很舒服,可正是这种舒服,才让我觉得不舒服。”
沈妙言一怔:“为什么?”
“除了我,她和镐京城里每位小姐都能相处得很好,她总能让人对她交口称赞。你不觉得这样的姑娘,其实很可怕吗?”君怀瑾摇着把白纸水墨折扇,“至于她喜不喜欢皇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她和皇兄应该还未见过面。”
沈妙言回头看君天澜,对方身姿修长面容英俊,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她收回视线,忍不住垂眸凝思,若她去了镐京,她什么都没有,如何能比得过薛宝璋?
若她是四哥,肯定也会选薛宝璋啊!
察觉到她的苦恼,君怀瑾笑道:“沈姐姐你不必担心,皇兄喜欢你,他一定不会要薛姐姐的!”
沈姐姐长得美,若她是皇兄,她肯定选沈姐姐。
沈妙言抬手揉了揉脸蛋,决定不去思考这些费脑筋的事儿,指着远处的福双阁道:“那里的点心好吃,我请你吃!”
君天澜望着这两个姑娘蝴蝶般进了福双阁,薄唇不禁抿出淡淡的笑意,也跟着进去了。
君怀瑾八月下旬才恋恋不舍地返回大周,临走前也不忘叮嘱沈妙言,她在镐京城等着她。
送走君怀瑾,沈妙言回到临水阁,脱了外裳随手丢掉,趴到大床上抱着被子想要睡觉,却如何也睡不着。
她翻了个身,盯着帐幔顶部,幽幽叹了口气。
她如今面临的难处只有一个:怎么名正言顺成为君天澜的女人。
她想得出神,君天澜不知何时走进来,捡起她丢在地面的衣裙挂到衣架上,又在床榻边坐下,见她中衣大敞着,里面的粉色肚兜都露了出来,还能看见上面绣着的小荷尖尖角。
他皱起眉头,替她拢了拢大敞的衣襟:“怎么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不想做大家闺秀……”
沈妙言推开他的手,爬到窗边拉拢窗帘,屋子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君天澜正疑心这姑娘要做什么,就瞧见她饿狼扑食般扑过来,将他抱得紧紧:“四哥,我要做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