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拉到街心,宣王府的侍卫毫不手软,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对他拳打脚踢。
他被打得跌倒在地,即便身下的疼痛已经渐渐消失,可他此刻完全不想反抗。
他跌倒在地,脑海中,全是那个女孩儿残酷的笑容。
她就这么恨他吗?
无数人围过来指指点点,有人好奇道:“听闻京城里,最近常常生少女失踪案,不会就是这个人干的吧?”
其他人也觉得颇有可能,于是嚷嚷着请宣王府的侍卫将这人的面罩拉开,叫他们见识见识,这采花大盗,究竟长了张怎样的脸。
……
晨光熹微。
浑身是伤的墨袍男人躺在街头,眉宇之间,都是疲惫与痛楚。
不知过了多久,萧城烨带着禁卫军过来,声音冷淡,“太子殿下,皇上听闻您夜闯宣王府轻薄女眷,请您即刻入宫解释。”
“解释?”带着淤青的薄唇轻轻勾起,他睁开眼,血红色瞳眸中无悲无喜。
萧城烨懒得跟他废话,示意禁卫军将他架起,不由分说地朝皇宫而去。
御书房内,站着数十位老臣。
君舒影与君无极站在队伍前列,俱都眼观鼻鼻观心。
面带淤青、身着墨袍的男人跪在殿中,脊背笔直。
上座的君烈把玩着碧玺手串,盯着君天澜,似笑非笑,“朕还以为太子有多大能耐,谁知竟干出深夜潜入你弟弟府邸轻薄女眷的事,真叫朕大开眼界!”
君天澜跪在那儿,面无表情。
君烈看见他那张死人脸就来气,一把将碧玺手串砸到他脸上,冷声道:“肮脏的东西!跪在这儿简直污了朕的眼!滚出去跪着!”
众位大臣皆都屏息凝神,侍立在角落的宫女太监们低着头,只当没看见太子的狼狈。
君天澜起身,仿佛并不觉得这是君烈给他的羞辱,只淡漠地走到御书房外,撩起袍摆跪下。
那双暗红色瞳眸里冷冰冰的,早在小时候颠沛流离时,他就认清一件事,面子算什么,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君烈阴鸷的目光落在殿外,冷冷道:“太子失德,还被百姓怀疑与人口失踪案有关。既如此。朕便命你在三日内调查清楚那起人口失踪案,若三日后拿不出个结果,你这太子之位,不如让贤。”
七月的烈阳照在君天澜身上,他面无表情地拱手,“儿臣遵旨。”
殿中大臣一片唏嘘。
与此同时,宣王府蓬莱阁。
沈妙言坐在窗台上,面容淡漠地注视着湖光水色。
萧城诀身着青袍,摇着折扇,满面含笑,“沈姑娘当真好手段!如今满城百姓都在议论太子失德,轻薄臣僚府中女眷,萧阳养面的丑闻,倒是被完全压了下去。王爷有您相助,想来太子被废,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并不是在帮君舒影。”沈妙言蹙眉,眼中多了几分戾气。
她只是……
想要泄气。
萧城诀挑眉,“在我等看来,却全然就是这么一回事。”
弦外之音,就是在太子身边那些人看来,也全然就是她沈妙言彻底背弃太子府,这么回事。
沈妙言心烦意乱,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不语。
房中安静下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有侍女进来问要不要上午膳,然而小姑娘哪里有心思吃饭,挥手将她打出去,只盼着宫里能有消息传出来,看看那个男人到底怎么样了。
萧城诀轻摇折扇,也在等。
到了下午,君舒影从宫中回来了。
沈妙言望向他,他那张艳绝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显然心情不错,“今儿父皇当着大臣的面,把他狠狠训了一顿,还罚他跪了两个时辰。”
说着,在桌边坐了,接过萧城诀递来的茶,轻呷了一口,眉梢眼角透出些冷讽,“他也有今日……”
沈妙言垂下眼帘,揪着衣摆的手越用力。
君舒影将茶盏放下,拿起把十八骨紫竹木绢丝折扇,慢条斯理地展开:“父皇说他声誉有失,命他在三日内调查清楚那起少女连环失踪案,若能将功补过,这次他爬女人床的事儿,就算一笔勾销。”
沈妙言听着,琥珀色瞳眸里燃起了些微期望。
不过片刻,她突然又有些恨自己的心软。
他强硬地占了她的身子,又不要她了……
她试着将他放下,他却又来招惹她,说什么没有休书,她就还是他的女人。
她又不是玩物,凭什么由得他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可是……
沈妙言脑海中,总浮现出昨晚,他那双没有喜怒哀乐的暗红色瞳眸。
她伸手轻轻摩挲着腕间的血玉手镯,心乱如麻。
入夜。
沈妙言沐过浴,没了练刀的心情,正要上床就寝,素问进来禀报,说是顾家二少夫人求见。
“阿陶?”小姑娘有些惊讶,“快请她进来!”
谢陶被请到蓬莱阁,沈妙言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在灯下细细打量她的眉眼,见她面容娇俏红润,猜她在顾府过得极好,于是放了心,将她拉到桌边坐下,笑道:“这么晚了,怎么忽然来找我?素问,快把最好的茶点都摆上来!”
微风从窗外吹进来,沈妙言闻见谢陶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幽香。
谢陶双手捧脸,含羞带怯,“是钦原哥哥让我来找你的。他说我不能整天只围着他一个人转,叫我有空也来探望探望你。妙妙,钦原哥哥待我真好!”
沈妙言却没有谢陶这般乐观,她才害得君天澜被皇上训斥,顾钦原是什么人,会轻易放过她?那种奸诈之人,会叫谢陶主动来探望她?
定是有所图谋。
“他还说了什么?”
谢陶仔细回想了下,茫然地摇摇头,“他就只叫我来看看你。”
沈妙言也摸不清顾钦原的打算,不过能见到谢陶是极好的事儿,她握住她的手,笑嘻嘻道:“既来了,今晚干脆就歇在宣王府吧!”
谢陶脸儿更红,羞答答道:“钦原哥哥等着我回去呢。他说,他很喜欢与我一道睡觉,所以不许我留宿在外。”
她说着话,身上那股莫名的幽香,再度弥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