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久欣赏着颈链,还用手拨了拨,嘴角弯起来:“你家的事情解决了吗?”
南音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件将近两个月前的事:“三少出手帮我,怎么可能解决不了?”
顾久笑了笑:“嗯,有我护着你,你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南音尚未品出他这句话的内涵,他已经收回手,看样子是要走:“三少不看戏?”
“还有事儿,改天再看。”顾久摸了一下她的脸,转身就走,南音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总觉得他最近哪里不太一样?
好像……疏离了?
可他刚才的语气动作又还是很亲昵。
南音无意识地摸了摸颈链,嗯……除了她去小金库找他那次,他最近都没找她睡觉,是他修身养性了,还是他是有别的女人纾解?
南音深吸了一口气,再大口呼出,揉揉自己的脸,让自己不要想了,继续练
功。
今天练踩跷,是因为要唱《恩仇记》,南音演的卜小姐是闺门旦,走步要好看。
《恩仇记》是出老戏,主角也不是卜小姐,而是卜小姐的丫鬟菊香。
唱的是卜小姐被纨绔子弟骗了感情和身子,卜小姐的父亲得知此事后活活气死,卜小姐也被公子哥抛弃,去要说法的时候,被公子哥一脚踹死,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尸两命,最后是菊香敲鼓鸣冤才报仇。
卜小姐是个不聪明的,也是个让人同情的,公子哥英俊潇洒又多情有才,她养在深闺未经人事,哪里经得住他花样百出的追求,自然会被骗。
可能是唱了这么个悲剧人物,南音下了戏,心情莫名有点低压,几个师姐妹说要去吃火锅,她也兴致缺缺。
“我就不去了,我卸了妆回家。”南音不顾她们再三邀请,快步回了后台,找到卸妆膏,刚拧开盖子,手机突
然响起。
她自己的手机,自己设置的铃声,反而吓了她一跳,盖子都掉在了地上,南音抿了下唇,一边接听一边弯腰去捡瓶盖。
“妈。”是南妈的来电。
盖子掉在桌子底下,南音伸长了手去捡,碰到边缘了。
南妈哭喊:“阿音,阿音,你在哪儿?你爸出事了!”
盖子从她指尖滑走,南音的心咯哒一下提起来:“出什么事?”
“你爸跟那些闹事的人打架,被抓进警察局了!”
南音倏地起身,跑出后台,边跑边问:“他们又去闹事了?爸怎么会他们打起来?”
南妈抽泣着说:“他们说不给钱就要拉你去卖,你爸气急了就跟他们动手,捅了那个带头的人一刀,被警察带走了!”
“……”
南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赶到警局的,一路过去脑子里都在嗡嗡响。
她的妆没有卸完,身上也还穿着戏服的中衣,咻
咻的寒气贴着她的脚踝打了个转,蹿上她的神经。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寻衅挑事,动了手伤了人,可以上升到刑事案件的,而且有监控可以证明是你爸先动手,这件事你爸是主要责任。”
所以是要坐牢的。
南音头脑空白了好半晌,站着一动不动,像是僵硬了,直到警察喊她才浑浑噩噩回神:“……那我、我能这么办?”
警察说:“请个好律师吧。”
南音颤抖着手拿出手机,请律师……不,现在不是找律师的时候,她要找人救她爸……找顾久……对,找顾久!
她给顾久打电话,她想他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上次流氓闹事他也是一句话就平了,也许这次他也能帮得到她……然而电话那边却是一个机械女声说对方不方便接听请稍后再拨……
南音咬紧牙,重复打了好几遍,又打去梨苑,打去小金库,打去所有
她知道的他的朋友们那里,然而哪哪都找不到顾久,早上还说着能护着她的男人忽然一下人间蒸发了。
南音想到阆苑,顾久可能在家里,她立刻转身跑出警局,为了戏台上的表演好看,她穿的绣花鞋比她平时的鞋码要小一号,一不小心崴了脚,她整个人向前扑去,跪趴在地上。
“你没事吧?”路过的警察问。
南音的膝盖和手掌被粗粝的地面擦破了皮流血,神经疼得发颤,她抿了下唇,没有管,踉跄爬起来。
她叫了车,去阆苑,阆苑的大门紧闭,她连着按了好几十下门铃,里面好像没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手机打不通,家里没有人,谁都不知道他去哪儿……南音攥紧了手,捶在门上,额头也抵在门上,红着眼睛低低地喊:“顾久,顾久……”
他不是说有事就找他吗?
他不是说他能护着她吗?
他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