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哪个世界, 过雨的空气总是带着泥土的清香,非常清新。
昭昭推开窗,微凉的风吹进来, 她闭着眼睛深呼吸,舒缓而放松。
一双将外衫披到她肩上, 她拉住他的,转身靠上,在他唇上亲了一。
荆沉玉表情有些空白, 其实从今天醒来开始, 他一直都信号不太好。
不管昭昭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慢半拍。
比如现在, 她亲完了就转过继续看窗外的景『色』, 荆沉玉则站在原地许久才过来, 漆黑俊美的眸子静静凝着她。
昭昭不头都道他在看她,他眼实在太有存在感了。
“不习惯吗?”她也没头, 伸了个懒腰道, “难不成非要我你特别坏你才习惯?”
那肯定不是。
荆沉玉又不是个m。
他只是觉得这一切好像来得太轻易,有点不真实。
“轻易吗?”
问话就在耳边, 昭昭已经到了他身边。
他竟不自觉将里话说了。
荆沉玉长眉轻皱, 点头。
昭昭惊奇地看着他:“经历了那么多, 付和失了那么多,现在只得到一个我而已,这算轻易吗?”
她仔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两人的经历, 真不觉得这有什么轻易的。
换位思考一, 如果她是他, 可能早就放弃了。
不,她是他的话,以她的『性』子压根就不会开始。
她与他之间的缘分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环环相扣,少了哪一环,稍微有一点点差错,就会是完全不同的结果。
“我们不一样。”昭昭感慨了一句,扫扫天『色』,“你要见星流彩了吗?”
他需要进行最重要的一步——重塑剥离给昭昭的数条脉,脉完全恢复后才算是痊愈。
他们已经拖延了这么多天,今日是一定要了。
荆沉玉应了一声,便转身打自己。
昭昭拉紧披着的外衫跟上,白『色』波斯猫如何『舔』『毛』非常感兴趣。
荆沉玉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很从容地在妆镜前坐,刚坐好像想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拿木梳的顿住,着她的背影有些僵硬。
昭昭一笑,站在后低声说:“想到了什么?”
荆沉玉抬眼自镜中看她,『色』算平静,但红红的耳尖卖了他。
他让自己静凝,别再胡思『乱』想,认认真真束发。
昭昭就在后看着他束发,长及大腿的霜发他梳得得应,和用剑的时候一样随意自然。
昭昭十分佩服,她头发没到腰呢,梳得都很费劲。
弯腰,昭昭翻着他的袖里乾坤,荆沉玉毫不设防地随意给她看,她在里挑挑拣拣,很快拿一套衣裳,一顶发冠。
“你竟然有黑衣。”昭昭新奇道,“你有水青『色』的衣裳已经很让人意外了,竟然有黑『色』的,我以为你的衣柜里都是一水儿的白『色』呢。”
荆沉玉看了一眼道:“荆家主族着黑衣。”
经他提醒,昭昭才想确实如此。只是荆沉玉离开荆家太久,整日随宗门穿白『色』道袍,已经很久没有穿过黑衣了。
少时他倒是常常一身黑衣便服。
“试试。”昭昭星星眼,“我想看。”
总觉得荆沉玉这种修杀戮剑意的剑修,穿上白衣是尘仙君,穿上黑衣就是灭世大反派!
她想试试!
荆沉玉已经不再当自己是九华剑宗的剑君,穿什么自然也无所谓,昭昭喜欢,他便换。
他换衣裳很快,昭昭没等多久就听到动静,她期待地转过身来,望见了散着一头霜发,眉一点朱砂的男人。
他缓缓走屏风,着一袭墨『色』广袖交领锦袍。
流光的银线在衣襟上绣着荆家的家族图腾——缠龙剑。
宝剑缠龙,与荆沉玉清冷的气质和俊美的容貌极为相衬。
他并不觉得自己穿成这样有什么值得关注,也没注意昭昭火热的视线,来便梳散『乱』的发。
昭昭之前便帮他选了发冠,他不曾迟疑地将长发束。
说来也是巧,昭昭拿的发冠要将头发全部束才好,在荆沉玉要将发丝绾进的时候,昭昭走过来说:“放着吧。”
荆沉玉透过镜子看她。
“就这么放着。”
昭昭亮晶晶的眼里倒映着他束了一半的霜发。
高马尾!黑玉冠高马尾!白发蓝眼!她可以这三个字已经说倦了!
荆沉玉终于察觉到她眼底的炙热,上一顿,稍稍转开视线不与她视,如此才算是比较冷静地束好了发冠。
“好看。”昭昭兴奋地绕着他转了一圈,“真的好看,你以后可以常常这样穿,感觉一子年轻了好几岁。”
……年轻了好几岁?
荆沉玉不免开始打量自己,脑海中『荡』着初识那段日子,昭昭说过的一句话。
那时他第一次带她吸收恶念,来之后两人争了吵,昭昭说他是千岁老人。
千岁老人……
严格来说不算有错。
若从昭昭在他灵府现开始算,她可真是太年轻了。
荆沉玉表情僵硬了一瞬,又有些无奈地放开,身说:“时辰快到了,我先过。”
他一向是个守时的人。
“我和你一过。”
她快速将自己的衣裳穿好,头发随意地通了通,扎马尾就跟他走。
两人一来到星流彩所在的院内,他此刻正在荷花池旁饮茶等人,指掐着时间。
荆沉玉到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
星流彩想要发的憋了,哼了一声道:“我给他疗伤的时候你不许进来,严防医闹。”
身为医修,在没有如今这个地位的时候,他见过太多不识好歹的人。
明明什么都不懂非要干预,指指点点说这说那,严重影响他的情和效率。
所以他道有所成后就严禁任何人旁观治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昭昭也没勉强,点头说:“我就在外喝茶。”
她坐到了星流彩的,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闻了闻,在荆沉玉的点头示意才喝了一口。
星流彩酸了吧唧地上一扫她,幽幽说道:“看来你们这几日真是一刻也没得闲啊。”
昭昭喝茶的动顿住,差点喷来,憋得有些呛,咳嗽来。
荆沉玉瞬移到她身后,抬替她顺着背,冷厉的眸子望向星流彩。
星流彩实在太酸了,接收到了这个危险讯号也没停。
他阴阳怪气:“二位哪怕食髓味也是悠着点好,尤其是剑君。”
他意味深长地说:“毕竟,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啊。”
荆沉玉:“……”
“说什么呢,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不要以己度人好吗?”昭昭跑过来,比他阴阳怪气,“他跟你可不一样。”
“……”星流彩愣了一才反应过来她在讽刺他自己不行,“什么叫以己度人!胡说八道!哪怕你是金主我也要和你说清楚!我没有过女人呢!哪来的己!我都没发挥过!发挥之后一定比他强!”
“哦,原来如此。”昭昭一脸讳莫如深,“你都没有过就更不能说了呀,你这个都没概念,怎么就道自己一定比他强?”
昭昭拉过荆沉玉,在他僵硬的脸『色』一本正经道:“你那小身板怎么看都不如我家剑君,怎么比?拿什么比??”
“……我是医修!我什么都懂!我一看就道自己比他厉害!”
“不可能,我是女人,我最有发言权,我一看你就没他厉害!”
“你怎么就能那么确定!你来试试!我今天非要你试试不可——”
也不怎么就说到了这个程度,星流彩挽袖子非要拉着昭昭试试,荆沉玉将她拉到身后,冷冰冰的桃花眼定在他身上,星流彩险些撞到他怀里,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
俯视着比他矮上一些的星流彩,荆沉玉不带一丝感情道:“你想试什么。”
“……”到了嘴边的话咽,抛开自尊不谈,星流彩仔细打量荆沉玉的三庭五眼,再移视线,他很不情愿,但是……也许,大概,可能……他真是他比较强。
“!……”星流彩气得要死,他觉得就算自己身体素质不如他,也一定能在技术上赢过他!
“你管我。”他冷哼一声,恨恨地瞪了瞪昭昭,丢一句“进屋”就走了。
荆沉玉转过身来看昭昭,昭昭上他的眼睛丝毫不虚,直气壮道:“我是为了替你证明!我你多好!你快谢谢我。”
荆沉玉头疼得很。
他实在是不希望昭昭与人谈论这些,可她好像……确实是在维护他。
他有些无奈:“多谢你了。”
昭昭满意了,笑『吟』『吟』说:“别客气,都是一家人,应该的应该的,你快进,我就在外等着。”
她美滋滋地坐到了荷花池边,一边挥让他进,一边饮了一口茶。
星流彩是个很懂得享受的人,这里风景极好,灵茶饮也浑身轻松清爽,她可以在这里打发很久的时间。
荆沉玉霜发束着墨玉冠,最后看了她一眼,眼深邃,有些昭昭看不太懂的情绪。
他进之前做了一件事,将般若化放在了桌上,如此便不必担她独自在外。
虽然这里是星流彩的地方,也有他加强过的结界保护,但疗伤不道要多长时间,他实在无法放她独自在此。
看着石桌上的般若,昭昭放茶杯自语道:“你说他进之前那个眼是什么意思?”
般若动了一。
“总觉得他在考虑什么事。”昭昭叹了口气,趴到石桌上『摸』了一剑鞘,“也不道外怎么样了,善音有没有搞定朔月宫的事。”
般若:你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为荆沉玉的本命剑,它最清楚他刚才在想什么。
昭昭跟他说了句“一家人”,让他本来没想提上日程的事所应当地排上了号。
他们已经是现在这样的关系了,有些事不能再耽搁。
他们得成亲了。
两人做堂堂正正的道侣,如此一来,哪怕最后他们都没有飞升,一同陨落,到了冥河水中依然可以在一,哪怕中间隔了仙与魔的沟壑。
“剑君,。”星流彩不悦的声音响,“你想什么呢,叫你半天都没反应,可以结印了。”
荆沉玉望向他,双开始结印,在疗伤法阵开启之前,他问:“需几日。”
星流彩眯眯眼:“你们在结界里耗费了半个月,照过镜子了吧?看你脸『色』都道成效很好了。依我看,用不了十日你便可以痊愈。”
半个月。
原来过了那样久。
荆沉玉想昭昭一次次不厌其烦地再来,一次次沉『迷』地与他纠缠,再次走了。
“你就是这样修到登仙境的吗?”星流彩又酸了,“这么不专都能修到飞升?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你不道我吃了多少苦头才有今日修为?”
荆沉玉没说话,直接结印开启法阵,让星流彩不得不跟着正经来。
太过分了!
自己发呆走就可以,别人想说点题外话,他就突然强行开始!
不做剑君了都这么独·裁,真不道以前人人都说剑君公平公正的谣言是怎么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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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疗伤昭昭没在外等好几天。
他们天亮时来,荆沉玉深夜时便来了。
他一身黑衣,月『色』的身影有些沉入黑暗。
那一头霜发像月落在了他身上,让昭昭不至于看不清他所在。
调动灵力,双目视物越发清晰,昭昭注视着荆沉玉走来,他执她的,也不跟星流彩打招呼,就这么离开。
的路上,荆沉玉说了个数字:“十天。”
昭昭明白:“十天就能好?”她很高兴,“太好啦!”
她如此高兴,是为他能好来,荆沉玉嘴角微扬,很快又垂。
他目视前方,语气平静,跳却极为快速道:“十天后随我荆家。”
昭昭有些不解:“荆家?”她想了想,“是应该一次,见见荆夫人,让她道你好了,不要再担。”
“不止这件事。”
“有什么事?”
昭昭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很迟钝。
她现在就很迟钝。
荆沉玉在湖岸边停,夜风微凉,他束发美玉被月华点亮,身上黑衣里交叠几重白『色』里衣,整个人如玉琢雪。
单单看着,他冷清无情,无欲无求。
靠近一些,便能见他目般的眼底是无尽缱绻。
沉默蔓延开来,荆沉玉望了一眼天上月才看身边人,这不再是水中月镜中花,是实实在在的存在,是他伸就可以触碰到的。
他终于开口,干净利落,认认真真道:“我们成亲。”
昭昭的笑僵在嘴角,呆呆地看着他。
他执她的,话语里是他青涩的温柔:“嫁我为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