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办公室内, 多双属于琴市办案员的炯炯目光转向投在大屏幕上的微博线索,然而横看竖看, 从第一张截图看到最后一张,看得炯炯双眼都昏花了,琴市的还是没有看出里头有什么不对劲。
于是众默默看赵雾。
赵雾咳嗽一:“请纪专家直说。”
“唔,副队,还记得你在去罗穗家里搜查的时候,问过和霍队在边聊什么吗?”
“当然, 你们是默契了,一个问有没有,另一个答没有, 至于有什么没什么,压根不说,让在旁边抓瞎。”副队到现在还颇有微词, “不过记得你的答,你说, 你在罗穗的屋里没有找到一张全家合照。”
“没错,种没有一张全家合照引出的问题——就让家明察秋毫的队长描述吧。”纪询把皮球踢给了霍染因。
霍染因眉眼不抬:“叫干什么, 你己说完。”
“说渴了。”纪询理直气壮,“站累了。”
琴市众不明所地牙酸片刻。
“……”霍染因无语地瞅了娇气的一眼,站起,和纪询换了个位置, 到投影仪前。他的说话风格和纪询不尽同。
纪询喜欢把一个案说成一个故事, 但对霍染因而言, 案就是案。
破解一个案,就该从证据出发,既不需要讲故事, 不需要弄玄虚。
“室友。”霍染因先圈出个关键词。
接他准备投放描述个关键词的微博,手还没动,纪询已经先一步帮他做完了件事,前一秒钟才说累了的一秒种又似乎洗去了疲乏,得其乐地开始操纵电脑霍染因打下手。
投影仪上旋即依次放出含有个关键词的忧郁翡冷翠微博。
2012年1月8
【你过得什么非洲时间快要成了室友对的固定调侃梗了……】
2010年9月13
【……无语,真就靠天靠地不如靠室友】
“罗穗有一个室友,她们关系很好,个室友10年就和她生活在一起。”霍染因提炼重要讯息,“之前去罗穗家中搜证,她家的墙上有钉没有全家福。当时赵队说,是因和父母的积怨——但积怨不能解释罗穗什么好端端的放朝南的主卧次卧不住,要住朝北的。除非朝南的房间有其他用途,但们看见的朝南房间空空如。就只剩下一个答案,她习惯住在北向房间里,而个习惯恐怕是由于租房养成的。”
“什么意思?”赵雾拧眉,“罗穗是本市,本市出生,本市上的大学,样的一般不会出门单独租房居住,尤其是她的父母公派出国,她家在就只有她一个的情况下,更没有必要租房了。”
“如果罗穗把房租出去了呢?”霍染因问。
“系统里没有——”赵雾先说了么一句,但很快恍然,“不,许罗穗真的有室友,绕过系统很简单,只要不去报备就行了。就像黎克从二房东里租房一样。但还是不能解释你刚才的习惯问题,罗穗是房东,又是孩,就算租房,应该会更倾向把朝南的房间留给己吧?”
“是之前一直在思考的问题。”霍染因答,“接注意个,老胡保存的一个乱码微博。”
微博内容闪现在投影仪上,纪询准备妥当。
“乱码微博是老胡用罗穗大学时候的id找到的,个微博的使用是罗穗本,里头充斥‘想死’、‘抑郁’、‘生命没有希望’样负能量的句。可忧郁翡冷翠不是。”
“或者说,从某一天开始,忧郁翡冷翠不再是罗穗。
“她的使用者变成了罗穗的室友,蓝蓝,个黎克曾用‘兢兢努力工作’一账号发了年问候消息的——就是今天试图杀正躺在医院里的。”
“不可能!”赵雾断然道,“们比对过身份证,二代身份证是有指纹绑定的,指纹不会说谎,她就是罗穗!”
“关于个,不妨看看条微博。”
不用霍染因说哪一条微博,纪询已经把应该出现在此刻的微博找了出。
既然他们得出了同样的真,么通往真的道路必然是近的——或者可么说,己的老婆己了解啦。
2012年5月1812点02分
【做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
“2012年前,身份证是不需要录入指纹的,1月1号实行指纹录入政策,不是靠集体换证,而是靠补领和到期换证。罗穗的身份证使用有效使用的起始期应该是2012年5月18。
“她在重度抑郁数度想死的困扰下,决心放弃己的生命,恰好,她的室友蓝蓝很需要她的身份,于是她主动配合蓝蓝,在5月18号点,帮她办理了新身份证,系统录入的指纹,是蓝蓝的指纹。”
“蓝蓝什么想要她的身份,从时间上可推测。
“5月18号办理身份证,大约周工作,就是6月8号左右可拿到证件。拿到证件不过一周,蓝蓝就在6月15号入职了新公司。医疗器械销售虽然不需要罗穗的建筑学识,但是一个琴门大学的重点高校学历却是需要的。
“黎克和蓝蓝很早就认识了,有一天他再找不到蓝蓝,于是发了年多的消息。他年前的工作里,有快递员,有外卖,有搬砖的,有洗浴中心的门童。
“假如蓝蓝没有高学历,想要在琴市打拼,她能找的工作不多,在洗浴中心当个服务生,认识黎克,并在某件事时施与援手,符合逻辑。”
“2012年7月15,蓝蓝拿到了工资,特意强调己换了谁不认识的发型,认不出,想时候,忧郁翡冷翠的微博账号就已经由罗穗转交给了蓝蓝,而罗穗本则在小号里发泄己无处诉说的抑郁情绪。”
“她们的互换身份还有个旁证,医药公司的同事反映‘罗穗’的微信是空白的,除了同事,几乎没有其他过往联系。
“此外……蓝存刚。”
霍染因说到里,又看向投影仪。
投影仪当然准备好了新的内容,是纪询刚让旁边的技术小哥调出的户籍资料,蓝兰,蓝存刚的孙,1988年7月20生,照片年代很久了,和现在的罗穗有些微的区别,不过更有趣的,是她和网上罗穗的张照片很像。
“蓝蓝个昵称,可联想到忧郁的英文名,能联想到医院里个占用了老胡死亡证明的身患绝症的老。只有蓝存刚是蓝兰的亲属,她才会在没有杀死老胡的想法下,蓝存刚治病,因本就是她很重要的。她虽然使用了老胡的医保卡——”
投影仪的内容换成了罗穗和老胡的银行卡流水记录,霍染因只看了一眼,就没有任何卡顿的重点圈出了其中一笔不多的钱,是近期唯一一笔由罗穗账户转向老胡账户的打款。纪询托下巴,津津有味的看霍染因讲线索。
“但她把医保需要个报销的钱还给了老胡,并没有花老胡的钱。本是一起单纯的,借刷医保卡事件,可件灰色地带的事被利用了。”
霍染因说到里打住了,他冲纪询:“接该你了。”
“?”
“嗯,接下去是故事阶段。”
“怎么能说是故事呢。”纪询抗议,“所有的逻辑推演到只剩最后一条的时候,当然就是事情的真了——逻辑决定一切,决定真。”
“嗯,现在请们的专家说说真。”霍染因说罢,带头鼓掌。
琴市的一帮是爱凑热闹,居然跟啪啪啪用力鼓掌起。
纪询:“……”
“好吧。”纪询清清喉咙,“就开始描述接下的故事……”
“2012年7月20号,兢兢努力工作给头像是铃兰花,就是蓝兰的号发了一条私信。是最初的私信:‘蓝蓝,不要不开心’。”
“有了新工作,又正是生时间,蓝兰什么不开心呢?很好奇,是不是天蓝兰有什么苦闷之处呢。于是让技术小哥找新浪恢复数据。大家请看——”
“条微博,下午6点10分发出,3分钟后转成了仅己可见,接在当天晚上10点10分删除了所有微博:
“‘什么要公司找!!!你疯了吗!!!订的东西店家不能送吗,非要己过???非要在今天吓吗???你就是后悔了对不对???你就是想捉弄的对不对???行行好吧,放过吧,求求你,放过吧。什么不能和承诺的样你总是一遍遍的说,却从不做!’”
“从条微博分析,里头所说的‘订的东西’,多半指蛋糕。蓝兰刚刚更换全新的身份,谁送蛋糕能让她如此惊慌失措?毫无疑问,的是真正的罗穗。罗穗在蓝兰生天带蛋糕到了蓝兰的工作地点,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是真切的鼓足勇气,在闺蜜生的时候踏出房间,走入已销去了己身份的社会,想让闺蜜和己一起开心;亦或者如蓝兰所说的,是出于后悔,是想要捉弄蓝兰……如今的们都不得而了。
“但可肯定的是,罗穗想死,却不敢去死,犹豫不决,徘徊不定。
“而蓝兰,获得了梦寐求新生活,她等了又等,却没等到一直说要死的罗穗去死,她害怕在不断的拖延下罗穗会反悔,鬼迷心窍下,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决定……帮助罗穗一把,贩卖罗穗。”
“操!”副队爆了粗口,“帮助?她疯了吗?把卖朋友当成帮助?她怎么狠得下个心!”
“想在做出个决定之前,乃至做出个决定之后,蓝兰都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试想,租房遇到一个和己同龄,长又有些似的姑娘是多么难得的缘分?样的缘分在蓝兰岁岁年年对抑郁伤心的罗穗的安慰与帮助里缔结成羁绊。
“而羁绊促使罗穗设身处地地想要帮助朋友,甚至给出了能够证明己能够让己安稳生活在社会中的最重要的东西——身份证。
“她用的慈悲和付出对待己的好朋友,是应蓝兰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所施与给她的帮助与慈悲。
“同样的,羁绊促使蓝兰同意了罗穗的设想,她是么了解己的室友,道对方父母不关心儿,连电话里的音不对都听不出。
“所有的阻碍都被罗穗己踏平了,她只需要迈出最后一步。只要她把个曾经一起哭过一起笑过,曾经无数次拥抱曾经无数次支撑的好朋友贩卖——
“她就能永久的不再后怕地占据罗穗的身份。
“样,蓝兰就真正成罗穗了。慈悲的心,滴出罪恶的毒。”纪询,“好了,故事讲完了。”
“升米恩斗米仇!”赵雾切齿。
“啊对了。”虽然故事讲完了,但纪询还是插播了个花絮,“想胡坤作一个网络高手,他如此分门别类清晰谨慎的收集些东西,就是因他完全看破了蓝兰的真实身份及蓝兰所施行的罪恶。胡坤天确实套到了拐卖地点,但他恐怕没有施与援救,而是冷眼旁观。他还在里,发现了还是忍不住偷偷确认罗穗是否真被绑走的蓝兰——从而结缘恋。”
2012年的8月,蓝兰通过暗网把罗穗卖上了船,又因此和胡坤恋。
2016年的3月,了胡坤的遗产,卢松在暗网上没有选择绑架,而是买毒药,并尾随蓝兰,目击到了胡铮绑架蓝兰的一幕。他离开后,因蓝兰奋力呼救,好心救了她,并报了警。
样的故事,才不会像之前麦副队猜测的样巧合。
因蓝兰四年前并不是被绑的个,她对海滩,对码头没有什么心理阴影,才会警惕心不强的步入集装箱,被锁上。
因她是施害者,才在警局里忐忑不安,焦虑的想离开。
“对男,真他妈作受!”赵雾骂了一,拧眉道,“真正的罗穗呢?就在们眼皮底下被卖了?”
“恐怕确实是在四年前被卖了。”纪询答,案分析到里,差不多水落石出了,剩下一点点,纪询索性一气说完,“现在蓝兰替代身份的事情揭露了,蓝存刚的存在得到了完美的解释,么就只剩下老胡究竟是谁杀死了的——”
“老胡出事的地点是家庭影院,如果天蓝兰和他待在一起看电影,手机放在外面,是有可能没听见电话的。医院打不通后,打电话给外地的胡铮,胡铮肯定不会联系他讨厌的蓝兰,他只会联系梅奶奶去确认,就像天老胡在海滩的集装箱,最后是梅奶奶接一样。
“梅奶奶接到电话——她道医院里的不是老胡,老胡就在家里看电影。就在一刻,她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她进去,找了个借口把蓝兰支开,又端了掺有铃兰花剧毒的食物喂给老胡,在蓝兰没有反应过前,老胡死了。
“蓝兰惊呆了。但在恢复过理智之前,她先受到了梅奶奶的威胁,不道是从哪里,许是从朝夕处的老胡些文件里,许是常的交谈里,许是她曾去打探过的医院里呆的蓝存刚身上,梅奶奶发现了蓝兰死死保守的秘密。
“她用个秘密威胁蓝兰。
“蓝兰想要隐瞒绑架罗穗的事,想要隐藏己的真实身份,就没办法和大家解释己和蓝存刚的关系。她迫于无奈,只好成梅奶奶的同伙,前往医院,办理了认领手续,又拒绝了医院的帮助,独一把蓝存刚的尸体运出租屋……帮助梅奶奶掩藏起事涉老胡的凶杀案。”
纪询说到里,停下,又继续:
“胡坤和蓝兰的爱,始于一场谎言,又葬送在另一个谎言里。梅奶奶很认真的陪两撒看似无恶的谎,又最终利用些谎话杀;一如最初的罗穗和蓝兰。”
“之后,就是们都道的故事了。
“梅奶奶,梅丽丽。
“铃兰是五月盛开的花,叫may lily。梅丽丽毫不忌讳的用己的名字杀害了胡坤,个老奶奶的名字,蓝兰不会在意,胡坤不会在意,们不录口供,不会在意。
“谁都不在意。
“不在意她的痛苦,和她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