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作战伴着警方成功控制走私轮船, 有初步性的结果。
后赶上来的谭鸣九文漾漾,带着其余警员, 将船只上的所有走私嫌疑犯,驱赶到甲板上看守。
纪询霍染因也抽出空来,开始带着剩余一批警员,搜查这整艘船只。
一向里头走的时候,纪询看看霍染因的手,对方的手掌有点不严的擦伤:“跳来没事吧?”
“嗯。”霍染因应一声, 接着又转转手脚,说,“腿的筋有点别到, 没什么大碍。”
“哪条腿?”纪询蹲来,屈指敲敲霍染因的左腿,又敲敲霍染因的右腿, 发现对方左腿微颤一后,然道, “左腿。回头拿药酒给你揉揉。”
“好。”
简单交流的同时,两人没有耽误工作, 一轮船舱内部观察,两人看机轮室、生活区、厨房、这些地方没什么异样之处,生活区里发现一些走私物品,但东西不多, 品种也零散, 应该是船员私人的行为。
接着他们又来到轮船货舱处。
货舱里空荡荡的, 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些杂物堆放角落里,要的东西都外头, 还没来及装上来呢。
“这是货舱?”霍染因望里头一眼,问被警员押着的船长。
船长是个还算白胖的中年人,他陪着笑,诺诺说:“对,是这里。”
“除这个货舱还有别的货舱吗?”
“没有,警官同志,只有这里,就这一个。”船长肯说。
纪询走上前。
只见长方形货仓最里边,乱糟糟的杂物堆叠着,撇开大大小小的纸箱,还有几卷粗麻绳,以及不少铁球,被装个大木框里。
纪询踢踢框里的铁球:“这些是干嘛的?”
船长一愣:“也不知道。”
纪询回头:“你不知道?”
船长继续赔笑:“警官同志,就是一些杂物……杂物进进出出,什么时候上来,什么时候去,你看,也没管,也记不住……”
纪询看着看着,蹲来。
“你想什么?”霍染因问。
“想……”纪询捧一枚铁球,“多的铁球,可以一具尸体沉入海中?”
现场众人,豁然变色。
“,”这冷不丁的联想发散太可怕,船长急说话都大声来,“们可没有做人命买卖!”
霍染因摆摆手,其余警察立刻将船长从仓库里带走。
接着霍染因转向纪询,他的眉心也轻轻的皱痕:“你……”
“你也想到同样的事吧?”纪询说,“许信燃告诉们的那个小小细节。”
当然。
那个小小的细节,许信燃说出来的时候,就引两人的注意。
“你想说,有尸体被搬运到这艘船上,再船只开出一段距离之后,绑上铁球,沉入水中?”霍染因慢慢说。
“想想简直是一条流水线,不是吗?这艘走私船是要出国境的,到公海,找个夜黑风的夜晚,只要五分钟,就神不知鬼不觉就毁尸灭迹。”纪询,“至于尸体保存的问题,刚才巡逻的时候也看见,这艘船里有冷库,足以存放。”
霍染因沉默片刻,摇头指出其中逻辑错漏:
“不对,按照你这样的说法,尸体是船上的冷库中。岸上的人要怎么闻到船上尸体的味道?再说,如果许信燃隔这么远都闻到,那么船上的人要什么样的恶劣环境开船?他们就一点都不意这种浓烈的臭味?”
“换个路。”纪询,“船只不是运尸体来的,是来装尸体的。”
“你是说——”
“这附近——以赌场为圆心,菜市场附近,前后左右的很短距离内,有另外一隐藏的仓库。仓库中……也许藏着一些要的东西!”纪询沉声回答。
霍染因将纪询他的分析汇报给局里的领导,很快,领导的批示来:
“一支二支以菜市场、赌场为源头,快速核查村中每家每户的具体况。”
明确的指令达到现场的每个人手上,很快,数量众多的警察走街串巷,挨家挨户的敲门询问。
有范围,有人力,只是短短二十分钟的时候,对讲机里就有好消息传来。
袁越带人找到一户可疑的无人厂房。
“收到。”霍染因回复,接着立刻纪询赶往目的地。
村子不大,短短距离,三分钟之内就赶到。
这是个黄墙泥瓦的老式厂房,有三层,厂房占地面积本身就不小,周围更有一圈大空地,空地外围有差不多人的围墙,至于内部,因为多年来疏于打理,已经荒草丛生。这厂房的背后就是大海,临海的是一块平整土地,假设船只要这里停留,这大空地也便于装货卸货。
厂房比较偏,最近的一户邻居,直线距离50米开外,这就让厂房里有什么动静,也不会被人发觉。
纪询霍染因到的时候,这处厂房已经沿着围墙拉黄线,有警察这里看守。
没有看见袁越,应当是厂房里头。
那里头……
纪询的目光,透荒草丛生的院子往里看,他看见银色的金属门向外打开,涌动的黑暗泼洒出来。
霍染因抬警戒线,走进去。
纪询跟着。
萋萋的草像是孩子顽皮的小手,挠动脚踝上的一点皮肤。
纪询走着走着,踢到草丛中藏着的一点幽光,他低头仔细看看,是个拆封的面包袋子。
这么一耽搁,纪询比霍染因慢几步。
他低头穿厂房门口,感觉穿进个极窄的口袋,黑暗是一种软性的内壁,自四面压迫来。
不这一忽儿的感觉,更像是种潜意识的灵觉。
纪询神左右看去,他立时松一口气,厂房内部并没有他想象的很糟糕的东西,大体是空旷的,一些桌子椅子,很老旧的样子,全部堆放角落,厂房里进门的一个大空里的吸顶灯坏,是用警方携带来的照明设备照明的。
这里没有几个警察,也不见袁越霍染因。
他们……
纪询目光一偏,朝着厂房更里边的方向看去。
他们更前边的位置。
接着纪询注意到,进门的时候是黑暗泼涌,可再往前方看,却变成光明张牙。
前面的光照,非常明亮,直接侵占进门房的一小半地面。
只是还看不到里头的况,那里还有半扇门,挡住。
他微微迟疑。
好像刚才穿行院子时淌的草叶还攀着他的脚踝,使他拖泥带水。
然而前方的真相,不会因为他的迟疑或退缩而改变。
纪询走进去。
袁越、霍染因,其他人,都这里。
里头的灯全亮着,不止天花板上的led灯,还有天花板延伸来的,一个巨大的可移动转盘上,一圈圈密布的小灯——医用的无影灯。
沿着无影灯再往看,能看到一圈布巾围绕着一个手术台。
手术台或露出布巾的银色,手术灯的照射射出十字星芒。
但这并不是这个简易房里最招摇的部分,包括这个手术台周围的各种大型的纪询不太认识的医疗仪器,都不是这里最招摇的东西。
最招摇的,纪询进来之后就将他的目光牢牢吸引的,是靠墙放置的大型医用冷库。
冷库打开。
里头没有纪询所设想的、被袋子裹着被绳索绑着,像猪肉一样冻住的尸体。
但没有,似乎也不能让人自紧张中舒缓出一口气来。
因为透霍染因、袁越站立的隙,纪询清楚地看见,冷库内嵌的白炽灯,清晰明亮地照出积蓄冷库底部的、涂抹内壁的,大量干涸的血迹。
还有一个挂里边的,开口的干瘪黄色袋子。
黄色袋子,是医疗垃圾袋,型号很大,旁边还散落着几段被剪开的麻绳。它也沾血迹,血迹将它一块块粘缩来。
一种宛如蟒蛇蛇蜕般湿淋淋、黏糊糊的东西。
这里曾经发生什么?
未知,也许才最为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