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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身体麻痹不是鬼压床, 是睡麻了。
脑袋里的“叩叩叩”显然也不是什么幻听,而是——真的有人在敲他的门。
纪询总算睁开了眼睛,看一眼时间,上午七点。
分不清楚是做恶梦更恐怖点, 还是这时间被人吵醒更恐怖点。
他差不多猜到在门口的是谁,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去浴室飞快洗把脸漱个口后,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夏幼晴,对方脚旁两个大袋子,她显然敲门有一段时间了,正一边低头看手机, 一边进行机械重复的敲门运动, 一下敲空,手指差点磕到纪询身上。
“你今天这么早过来,我猜……”
“唐景龙真的死了吗?”夏幼晴单刀直入, “被分尸了, 尸体抛到梧山上?”
纪询唔了一声, 弯腰提起夏幼晴脚边的两个袋子走进房间,也让夏幼晴进来:“你们记者的消息渠道真是广,警方昨天半夜才比对出dna确认身份, 你现在就知道了——对了,你带什么过来了?”
“早餐,水果。”
“太客气了。”
“麻烦了你这么久,应该的。”夏幼晴说,“记者那边得到的消息没这么详细,再说我也早离职了。我是看朋友圈有人在梧山上警车警戒线的照片,又有人语焉不详地提到死者姓唐, 才大胆猜一猜。是谁杀了唐景龙,曾鹏吗?”
“曾鹏昨天刚从拘留所里出来,只要他没有影分身术,也不能回溯时间,他就杀不了人。”
“是其他人?唐景龙真的是杀死蕾蕾的凶手吗?那个人杀了他,是为蕾蕾报仇吗?”夏幼晴又犹豫问。
“不好说,警方刚刚着手调查。至于唐景龙是不是杀了奚蕾的凶手,我的直觉告诉我是,但证据告诉我不是。姑且相信证据吧。”
纪询打个哈欠,看袋子里有杯咖啡,拿出来喝一口提提神,又伸手去拿早餐面包。但在他的手指碰到面包之前,夏幼晴先递了个酒精消毒凝胶给他:“消个毒。”
纪询:“我洗过手了。”
夏幼晴:“但塑料袋上还是有细菌的。”
纪询接过凝胶,搓了搓手:“你什么时候多了洁癖的毛病?”
“不是我,是蕾蕾。”夏幼晴笑了笑,“蕾蕾很注意保持自身的清洁,一天恨不得洗十八遍手,还拉着我一起洗。她在的时候,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常常忘记;她走了,我倒是突然就能记住了。”
纪询搓手的动作缓下来:“奚蕾有洁癖?很严重?”
“蛮严重的。”夏幼晴说,“蕾蕾皮肤也不好,碰到脏东西容易起红疹。”
好像有颗黑星星落入纪询眼中,他昂头回忆片刻,慢吞吞说:“不对。如果她的皮肤问题这么严重,为什么在奚蕾的住所中没有见到专门治疗这些的药物?”
“因为……蕾蕾日常很注意清洁卫生,而且她认为自己皮肤问题是免疫力的问题,一般使用食疗多过药品。”夏幼晴又想了想,逐一回应。她不知道纪询为什么问得这么细。
“那么消毒液呢?”纪询打破砂锅问到底,“如果她有洁癖,为什么甚至没有在她的房间里看见地板衣物消毒液?”
“正好用完了吧。半个月前我和她一起逛超市,买了这些东西,我可以找单子给你看。而且房子小,蕾蕾也不喜欢囤货,总爱常买常新……怎么,这个很重要吗?”夏幼晴忐忑问。
逻辑理顺了。
“生活中总是充斥巧合,但不是所有巧合都有利于破案……”纪询自言自语,“奚蕾有洁癖,碰到脏东西容易起红疹;奚蕾所住小区的人对唐景龙毫不知情,她在那里口碑异常的好。你知道这两点加起来意味着什么吗?”
纪询嘴角勾起。
“——意味着唐景龙几乎不怎么来这个小区,意味着奚蕾不能在酒店和唐景龙幽会;那很有可能,他们长久的幽会地点,是唐景龙租下的一套房子。”
夏幼晴久久不语。
她的关注点罕见地从奚蕾身上转移了,她看着眼前的人,依稀穿透时间,望见了自己最早认识的纪询。
那个目光永远明亮,眉目永远飞扬,永远不相信有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的男人。
可惜,没有谁能在时间中全身而退。
宁市有一知名的小区,名叫荔竹小区,这个小区地段良好,环境清幽,安保额外严格,三班保安带六条狗,24小时全区巡逻,凭卡刷脸进门,杜绝一切外来闲散人员混入小区小偷小摸,有此良好基础设施,荔竹小区确实在楼市中薄有名气,但对于一些消息较灵通的人士而言,以上所有全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是宁市鼎鼎大名的二奶小区,是全市有些牌面的老板置办外宅的第一首选。
纪询在这个小区外站了大约三分钟,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他将小区打量清楚:
车库外一个保安站岗;大门出入口两个保安执勤;围墙上拉有电网;每段墙体的转角处都有摄像头;刚才听到了几声狗叫,想必网上流传的保安带狗也确有其事。
但这不重要。
没有任何一个小区能够完全杜绝外来人士的进出。
纪询漫不经心转过眼,他沿着小区周围的街道踱步,不快不慢,在他转过街角时候,他发现了新的线索,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的店名,across time,店铺的logo和唐景龙蓝白色保温杯上的logo相同。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纪询站在外头朝玻璃窗内扫了一眼,没什么人,他径自进入,在咖啡店中坐下。
服务员迎上来:“先生,要喝什么?”
“我朋友是你们这里的常客,唐景龙,他一般喝什么?”纪询一副随意的模样,实则窥探服务员的表情,等捕捉到对方脸上的恍然时,他心中一定。
“唐先生一般喝澳白。”
“两杯澳白。”纪询随意翻着菜单,再掏出电话,拨出标注“唐景龙”的电话号码,几息后,他对手机那头说,“老唐,我到你说的咖啡店了。让我先上楼?嗯,没错,钥匙在我手里。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家门牌号——喂?喂喂?”
电话挂断了。
纪询当着店员的面再打过去,忙音。
“这家伙,丢三落四的。”纪询嘟囔一声,合上菜单,“就两杯澳白。”
咖啡师在吧台后做咖啡,纪询继续摆弄手机,掐着服务员将东西送来的时候,再度打电话,这回还公放了,当然,依旧是忙音。
“又打不通,比市长还忙。“他不耐烦地挂了电话,喝两口咖啡,突然对服务员说:“老唐是你们这的vip客户吧?你们知道他住哪吗?”
“这,规定……”服务员一愣。
纪询晃晃钥匙:“别规定了,钥匙都在我这里,要不是小区太大保安估计不认得老唐,他电话又打不通,我也不至于问你们。帮个忙,回头我让他多来这里买两杯咖啡。”
服务员没觉出什么不对,口风一松,说了:“唐先生的房间是荔竹小区d座1808。”
“哈。“纪询惊讶,“都不用看vip客户记录本?”
“不用。”服务员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唐先生帮过我。他先前和别人在这喝咖啡的时候,我因为老妈生病住院没病房着急上火,端咖啡时不小心,洒到了唐先生,唐先生不止没怪我,还拜托他身旁的人帮我妈妈解决了住院问题。我一直很想谢谢唐先生,但唐先生最近都没过来……这位先生,您待会看见唐先生的时候,可以替我转达下谢意吗?”
“当然可以。”纪询仿佛不经意问,“对了,你妈在哪个医院住院?”
“第三医院。”
第三医院,距离纪询家就只有两条街;能解决医院住院问题的,优先考虑该院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