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人追着撵,钱叔心里也早憋着气呢,立即赞同了他的说法。
陆怀安一点都不着急,等吃完饭,在车站旁边的宾馆里开了个房间。
一晚上十块,这还是这片儿唯一的一家宾馆。
“户口本。”
对视一眼,陆怀安掏了十块钱放上去:“这个,俺们乡下来的,没带户口本儿……”
也有想发财的农民,昏了头的往城里跑,打点零工,不敢让人知道地方,怕被送回去。
老板沉思片刻,盯着那十块钱想了老一会儿,点了支烟:“跟我来。”
怕被查,把他们安排在了二楼,走廊尽头有个通道,万一被发现,跑起来也方便,拉开窗户就能跳到对面的斜坡上。
陆怀安跟老板聊着天,不着痕迹地套话:“这里可真热闹,我们那旮旯,哎哟,出去都没见个人影的,要不是刚才看到有人往这边走,俺都不知道这是住人的,刚才那老哥怎么没住啊?”
“他住了,有事出去了。”
“噢!”陆怀安摸摸头,咧着嘴笑:“我,我害以为他们四个进来,那三个不见了,就他一个走了呢。”
老板正在开门,一听这话急眼了,门都不开了,站直扭头瞪他:“这话你可不兴浑说啊,他们哪不见了,喏,这不就住你隔壁,你可别胡咧咧,不然不给住了!”
他这可是镇上独一份儿的,万一被说他这有人进来没人出去,那名声坏了生意可就完蛋了!
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陆怀安赔着笑:“真对不住,我这,我不是那意思!嗐,我就是不会说话,老板你别见怪啊!”
见他确实很后悔的样子,老板翻了个白眼,看在钱的份上没跟他多计较,只是走的时候脚步很重。
四个人,住一间屋。
穷鬼!
等关上门,陆怀安笑了一声:“隔壁的。”
钱叔咧嘴一笑,竖了个大拇指:“怀安你这个。”
一旁的沈茂实挠挠头,掏出自己的户口页:“陆哥,你没带吗,这住房是不是要这个,我带了呢!”
这老实的,陆怀安哭笑不得,一把捋过来收好:“行,我给你收着,只是还是按照我说的规则来啊,我没问……”
“你没问我,我就不开口!”沈茂实记得清楚着呢,嘿嘿地笑:“所以刚才我都没吱声儿。”
他知道自己办事不如陆怀安,也从来不会想着去插手。
依他爸说的,出门在外,听怀安的话就对了!
陆怀
安嗯了一声,抬抬下巴:“你们累了就休息会,我抽支烟。”
他斜倚在窗口,点了支烟,目光盯着楼下。
今天天气还不错,出了点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
孙华和沈茂实都睡着了,钱叔才走过来:“还没来么?”
“快了。”
算算时间,也该到中饭时间了。
果然,没多久,胖子总算出现了。
神色匆匆的进了宾馆,不一会,隔壁的门就响了。
可惜听不大清他们在说什么,陆怀安皱着眉头听着隔壁动静。
“嘭!”这是又出去了。
陆怀安立马掐了烟,随手捋了孙华头上的帽子:“你摁着他们,别让他们出去,免得招了眼。”
“行,你小心点。”
没了其他人,陆怀安单独跟着,也就摸清了他们到底有几个人。
平房里加上瘦子是四个,宾馆里待宰的羊三个,胖子一个,没出现的老树一个。
那群人连饭都懒得做,直接拿了盆什么的过来在饭店里买回去吃。
这镇上宾馆都只有一个,饭店自然也只有一个。
陆怀安把这信息一说,钱叔来了精神。
他琢磨了一会,嘿嘿地笑:“我们去饭店蹲着?”
但是蹲着也没用啊,他们那么多人……
回忆了一下上次陆怀安整聂盛的事,钱叔有些迟疑:“这片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人还多……”
陆怀安嗯了一声,拿出纸笔:“所以我们得提前规划好。”
就一张椅子,钱叔直接让给他坐,自己半弯着腰认真地听。
“这老树估计是关石的,瘦子明天会回去开介绍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会安排一个人跟着他们三个去进货。”陆怀安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把周转地形画了个大概:“我们宾馆离饭店不远,可以提前去蹲,饭店早餐提供的是肉包子,味道重……”
看着他画了一堆,钱叔听得云里雾里的。
只能大概地跟上他的思路:减掉瘦子,再减掉一个,加上胖子剩三个。
四对三,他们看似人多,但是沈茂实不会干架……
正这么想着呢,他就看到陆怀安停下笔,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小东西:“平房就一个旱厕,他们要上得排队。”
钱叔恍然大悟,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他点了点陆怀安,无比佩服:“你这,焉坏焉坏的。”
回头想起陆家那群人,钱叔发自内心
的感叹:庆幸吧,没把他们往死里整,那是怀安仁慈。
陆怀安见他懂了,便收了东西:“早些睡,明天早上去饭店吃早饭。”
这可真是太奢侈了。
早饭都有肉!
沈茂实老舍不得了,啃着包子都觉得心疼。
孙华就没他这多想法了,恨不得把脸都埋进包子里,香得他魂都飘了。
可惜,陆怀安一早就说了,每人只能吃三个,剩下的都得留着。
啃着手里的,盯着盆里的,沈茂实实在不能明白:他们又不吃,点这么多做什么?
正吃着,瘦子出现了,点了一堆,照例连盆端。
老板还在装呢,瘦子就已经啃了几个了,指挥着老板挑大的白的放。
大概是事情挺顺利,他心情还挺不错,一路哼着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腿抖啊抖的:“快点的啊,爷赶时间。”
白啃了三个,感觉饱了,瘦子才给了钱准备回去。
他少给了三个的钱,老板也不敢吱声,陪着笑。
陆怀安刚好去结账,不小心撞到了瘦子的手,他本来也没端多稳,盆一歪,包子洒了一地。
“你妈的!”瘦子拉下脸,很是生气,恶狠狠地瞪了过来。
陆怀安显然吓着了,抖啊抖的:“兄弟……”
看着这畏畏缩宿的样就来火,瘦子把盆往桌上一搁,抬起腿。
“咚!”
重重的一脚。
直接把陆怀安踹得一个趔趄,他犹嫌不够,一脚踩在陆怀安鞋子上,慢慢地碾:“谁尼码是你兄弟?睁开你的招子仔细瞧瞧,做爷爷的兄弟——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