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芸也很想知道成绩如何,但还是先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
赵芬的家人今天也都来了,闻言连忙摆手:“快去吧快去,这边有我们呢!亲家母也在的,你不用担心。”
“是的,辛苦啦小芸,你赶紧去吧。”赵芬也下了地,毛巾包着头,很感激地看着她。
这几天都是她们照顾她的,沈如芸办事麻利,年龄又相近,把她照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别提多舒服了。
有这样的小姑子,她简直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行,哥你注意着点啊,别让嫂子吹着风,也别让她抱孩子。”
沈如芸匆匆出去,坐上孙华的车回去。
货车留给沈茂实了,毕竟这车比拖拉机稳些。
远远的,还没到家呢,就听得一阵鞭炮声。
他们这一届,全省只有两千个人考上了高中,沈如芸是直升的,和徐凌一起是学校最看重的尖子生。
沈如芸毫不疑问的,拿了奖。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能进入国家集训队。
校长非常激动,握着她的手用力摇了摇:“恭喜你!沈如芸同学!你是我校第一个获得如此殊荣的学生!”
鲜花,掌声。
省里还来了领导,郭鸣和萧领导都来了,与有荣焉。
说得兴起,有人怂恿沈如芸讲两句。
沈如芸也没扭捏,进退有度地演讲了一段。
谈及自己的学习方法,也挺坦然:“我觉得小学和初中的数学,其实是两个阶梯,当我学习初中的时候,小学的知识便成为了基石,当我接触高中数学知识的时候,初中的知识又成了基石。”
二者有联系,但并不紧密。
她最喜欢的书,是《代数几何原理》,数学于她而言,像是在养成一棵树。
一棵属于数学的科技树。
小学为树根,初中高中为树干,越往上,分支越多,知识也越严谨。
而这次的考试,考的是她科技树上的树干以及一些树枝。
有位老师听出点意思,问她是不是已经接触了线性代数。
沈如芸笑了笑,点了点头:“李老师说,如果想在这样的竞赛中取得名次,刷题其实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往前学。”
平时她也会做一些课后习题,帮助她复习、思考、维持大脑运转就行,同时不断地向后学。
他们谈话的时候,陆怀安请了人,在屋前摆了几桌酒席,还叫了一队舞狮队过来,
一起好好地热闹了一番。
这次周乐诚考的还行,虽然没能获得了名次,但也是省前几名,学校承诺将会把他重点培养。
徐凌则是比周乐诚好一点,不如沈如芸,但经过校方努力,也勉强获得了进入国家集训队的机会。
可以说,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沈如芸。
知道这个消息的当晚,徐凌大醉一场。
陆怀安也喝了不少,抱着沈如芸狠狠亲了一口:“媳妇你真厉害!”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沈如芸心里也很高兴,但还是忍不住嗔怪地道:“难不难受?”
她倒是没喝酒,只陪着喝了几杯水,有敬酒的都是陆怀安挡了。
索性也没回村里了,就住在了市里面。
陆怀安感觉闷,拉着她摇摇晃晃地坐到后院的摇椅里。
沈如芸斜倚在他怀里,望着天空:“怀安,我感觉这一切,像一场梦。”
太美好了。
“你这么喜欢数学,想学到什么程度呢?”陆怀安微微低下头,微笑着看她。
“我想学以致用。”沈如芸想也没想,抬头看他:“我想运用高等数学来解决问题,我想掌握科学研究的武器。”
这是陆怀安没想到的,他一怔:“怎么会想这个?我以为你只是想研究数学。”
沈如芸笑了笑,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适:“我是想研究数学,但我更希望自己能够有用。”
能有这么好的学习机会,是许多人无法企及的。
她既然拥有了,自然要将这个机会紧紧抓住,运用到极致。
陆怀安想起自己的诺亚制衣厂,越来越扩大的收菜范围,胸中涌起一股豪气:“好,你想读到哪,我就送到哪。”
“哈哈,好。”沈如芸噗哧一声乐了,摸摸他的脸,心里很高兴。
虽然,校长已经给她说过,她这次考得特别好,高中的学费全免,学校和省里还会给她奖金,但他能这样说,她依然很开心。
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沈如芸感觉心里特别宁静。
那个梦,只是个梦。
怀安不会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他们也早就跟赵雪兰划清了关系。
梦里那个傻姑娘,与她不会再有联系。
摸了摸她的脸,陆怀安借着清风,轻轻吻上她的唇。
花瓣一样,又软又柔。
沈如芸很配合地仰起脸,星光映在她眼底,眼睛里满满当当的,全都是他。
“我确实是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这一晚,二楼的竹床吱呀响到天明。
第二天又有不少来祝贺的,俩人一一接待完,才收拾东西回烂坑村。
赵芬还要坐月子呢。
为了能让她更舒适,沈如芸请龚兰做了很多东西,衣服都是最柔软的,尤其是她外甥女的衣裳,做出来后她洗了一遍又一遍,晒得透透的才拿去给她穿。
瞧她这细心度,赵芬都忍不住打趣:“总感觉你做事,好像拿着尺子在量一样。”
特别严谨,做什么都是标准化,连叠衣服都是有棱有角的。
她妈也深深认同,点点头:“她啊,从小就讲究,麻烦!”
沈如芸哈哈一笑,她喜欢外甥女,也希望她嫂子能坐个好月子,也不想她妈那么累,所以力所能及的事就帮一点罢了。
只是这洗尿布的事,她是真做不得。
一闻这个味,她就受不住,想吐。
尤其是见了黄,那真是一天都吃不下饭。
因此,尿片都是沈茂实和他妈洗的。
他们家隔得不远,白天她来这边帮忙,闲时就做点题,看看书,晚上照常挨陆怀安的打。
日子一天天过,倒是颇为浓情蜜意。
等到进集训队这天,沈如芸还真舍不得。
这一去,又是一个月才能见两次。
陆怀安都已经习惯了,送她到门口:“有事就打电话,啊。”
“好。”
俩人依依不舍的,羡煞旁人。
等陆怀安走了,有同学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们还没结婚吧?感情这么好。”
沈如芸羞红了脸,摆摆手:“我们都老夫老妻啦,结婚几年了。”
结婚几年了,感情还这么好啊,真难得。
送走了沈如芸,陆怀安一头扎进了制衣厂。
淮扬这边的生意,迎来了寒冬。
他们第一次,出现了货物积压的情况。
这是何厂长没有预料到的。
“不是往县里送?怎么可能会卖不掉?”
照他们的想法,县里衣服都那么差,比如余唐的衣服,拿回来连他们工人都看不上,当福利分发下去都嫌弃的。
这种情况下,淮扬的衣服往县里一送,应该会被人抢着买才对啊!
就是怕会跟不上销货速度,他们才特地等了一等,囤了一车的货才往县里拉的。
黑子一脸颓丧
,狠狠地抽了口烟:“他们都有货源了。”
瞧着了他的眼神,邓部长一僵,试探地道:“哪来的货源?——诺亚?”
叹了口气,黑子无力地点了点头。
妈的。
邓部长都忍不住踢了椅子一脚,骂道:“晦气!该死的诺亚是跟我们过不去了是吧!”
不管什么事,他们都要插上一手。
听到诺亚两个字,何厂长就感觉眼前一黑。
他定了定神,问黑子细节:“他们送了哪个县?供销社还是商场?价格贵不贵?质量怎么样?”
如果送货不广,他们还是有机会的,诺亚质量好,价格也高,他们走低端渠道,应该也可以。
结果黑子摇摇头:“几个县全都送了,连永东县都送了,供销社和商场都有,全面铺开,价格不贵……”
觑了眼两人的神色,他垂下头,压低声音:“比我们的定价还便宜。”
“不可能!”
何厂长大手一挥,果断地道:“他们价格怎么可能低得下来?”
比他们的价格还低,诺亚这是做善事吧!?
那还卖什么卖,直接送人不好吗?
黑子摇摇头,迟疑地道:“他们的布料,比我们的好,比综合商场的差……”
总而言之,就是刚刚好踩在他们头上,又不会亏本的范围。
走的,正是他们薄利多销的路子。
何厂长一凛,盯着黑子:“他们销量大不大?”
倘若诺亚真的走了他们的计划,那淮扬的货物,岂不是全部砸手里,卖不出去了?
“大。”
何厂长骤然抬头,语气冷厉:“陆怀安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的?”
每一步都踩得很准,和他们的计划没有丝毫出入。
这总不能是陆怀安掐指一算,自己琢磨出来的?
邓部长心有点慌,知道自己被怀疑了,连忙叫屈表忠心:“我绝对没有!真的,我谁都没说过……我给黑子说过。”
听出点意思,黑子烟都不抽了:“我恨陆怀安还来不及呢,我绝对不会透露任何消息的!”
那真是见了鬼了!
几个人商量来去,商量不出一个好的方案。
这些衣裳再降价的话,他们真的要亏本。
只得暂时堆放在仓库里,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出手。
不过……几个小纺织厂再送布料来,淮扬坚决不收了。
开玩笑,这批衣裳都已
经砸在手里了,他们怎么可能还进,这不是把自己往死里坑。
这几个纺织厂可跟杜厂长那厂子不一样,他们规模小,好不容易攀上淮扬,都是拼了命地做布料。
谁想到,不过才出了两批货,淮扬竟然不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