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萍嘶哑的谩骂,叫沈昭慕微微闭了眼,面上满是畅快之意。
池芫却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些暗算,只是九牛一毛。
虽然有原身在,挡住了不少,但这期间也不乏,他因为吃了花生而过敏,整夜睡不着,眼睛红红地绑着双手,就怕乱挠伤着这样的事。
所以沈昭慕才同样痛恨沈毅,沈毅为了逃避他,每当他去封地了,崔萍便会将报复加诸在沈昭慕这个孩子身上。
高帝酗酒,只有偶尔想起来这么个儿子,才会来关怀下,总是大部分照顾不到他。
所以那些年,沈昭慕活过来也真的是靠他命大,以及,他越发冷硬谨慎的心性。
侯府将他对人的信任抹灭,皇宫又让他对亲情深恶痛绝。
这样两个囚笼,给他拷上了枷锁,让他日益变态。
“这算什么呢?”沈昭慕看着地上喘着粗气,快气晕过去的崔萍,忽然就嫌弃地摇摇头,“阿芫,扶她起来,灌一碗参汤吧。”
池芫挑眉,一开始让她备下参汤的时候,她就觉得黄鼠狼给鸡拜年了,没安好心。
没想到,在这等着呢。
她从善如流地上前,拎起乱扑腾的崔氏,见她不配合,直接点了穴道丢床上,然后粗鲁地灌下去一碗参汤。
做完这些,再解开对方的穴道。
崔氏顿时吐了一大口出来,呛到的。
她瞪着池芫,恨不得吃了她一样的眼神,“贱奴才,你竟敢——”
“二夫人,恢复了点力气了么?”
沈昭慕直接打断她,“那就好好聊聊别的吧。”
他拍了拍衣摆,扇子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池芫便懂了,几步过去搬来,放到他身后。
沈昭慕坐下,看他这架势,茶话会是没跑了,池芫微不可闻地往后退了一步,靠着柜子,嗯,免得一会站累了,赶紧摸会鱼。
崔萍抚着心口,顺了一下气,她别过脸,厌恶无比,“我不想和你聊,你滚——”
一只手指着门的方向。
她潜意识清楚,接下来的话,会更加难听,她不想听。
但沈昭慕不会如她的愿。
“你们母子三人,这么多年对付我,不过是为了世子之位,那你知道——为何我可以稳坐世子之位么?”
崔萍微微僵硬了下身子,她咬着唇,冷笑地回了句,“你是公主之子,沈毅多偏爱你们母子,皇上也是,还用问么?”
“非也。”沈昭慕将扇子抵着手心,池芫顿时心下暗道不好,她上前一步,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沈昭慕一愣,但随后却是低头低低笑了起来。
“那可正好了。”
轻声,如是说了句。
池芫抿了抿唇,“世子……”
“阿芫,别劝我。”
又来了。
池芫想给这不计后果的熊孩子一记爆锤。
算了,作吧,作吧,大不了她努力拖延下时间,让奸商在小变态临死前醒来下就行。
又是想扬了这片不听话的碎片片的一天呢。
“你不觉着,我和沈毅一点也不像么?”
沈昭慕凑近了些,声音却没压低,外头的沈星,听了这句,顿时眼珠子一瞪,差点惊呼出来。
什么意思?
难道……
“你什么意思!”
崔萍终于转过脸来,她脸色惨白地望着沈昭慕,不敢置信。
“沈毅他自始至终都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却还是将我立为世子,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啊……
我的生父,就是那高高在上,主宰了所有人命运的男人啊。呵呵呵,高氏兄妹这桩丑闻,高若薇到死都捂着,沈毅甘心戴着这顶绿帽子替别人养儿子……
所以你们对我的那些手段,他知道,却又不阻拦,每次觉着我快不行了,他又害怕了,怕的是死去的高若薇怪他,更怕他头顶天子悬而未决的刀落下!”
沈昭慕说着,眼底一片冷鸷。
“这个秘密,该是随着我死,都不会被人知道吧,但那又如何——
我偏告诉你了,我流着皇家最纯正也最肮脏的血,你们想要的东西,是我想丢都丢不掉的枷锁,你们恨我受宠,却不知道这宠本就是个笑话。”
沈昭慕一口气说完,竟觉得无比舒畅,是啊,既然都疯了,不如就疯得彻底点。
他有什么好怕的?
高若隶和高若薇敢生下他,就要敢承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后果。
“天,天啊……不,这不可能!”崔萍难以置信地抱着自己的头,她惊恐地望着沈昭慕,声音都变了调,“你是不是疯了,你在胡说什么!”
窗外,沈星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声音来。
她眼眸颤了又颤,心都要跳了出来。
万万没想到,她会听到这样一桩惊天秘密。
还是事关皇室,和九五之尊有关的。
“不然,高若薇怎么嫁过来不足月便生下我?怎么又会对我又爱又恨到发疯?沈毅又怎会一边记着她,一边又漠视我?要不然你以为像高若隶那样的皇帝,对所谓的外甥会这么包容?”
沈昭慕讽刺,“崔氏,你从始至终,都只是沈毅的棋子。包括你父亲,当然了,你一双儿女也卑微,摊上这样不疼亲生孩子却疼别人种的爹。”
他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刺激崔萍崩溃。
沈毅疼他么?
或许吧,但他不需要。
沈毅打着爱护他的旗帜,却无形给他的童年增加了无数的来自崔家人的迫害。
这样的福气,谁稀罕?
崔萍的确崩溃了。
她咬破了唇,好一阵后,忽然失声大叫。
怎么会这样呢?
到头来,她斗不过的死去的人,竟然……
“哈哈哈哈——”
她忽然又哭又笑,两行眼泪顺着眼眶流下。
“高若薇啊高若薇,尊贵的公主啊,原来也不过是个勾引亲哥哥的——贱人!”
她当着沈昭慕的面,叱骂道。
池芫看了眼沈昭慕,默默拔剑。
“世子……”
“嗯,骂吧,什么善良高贵美丽温柔的长公主,侯府夫人,的确——只是个懦弱恶心的贱人。”
沈昭慕面色淡定,甚至对着崔萍摊摊手,骂得比她还狠。
崔萍一口血吐了出来,气的。
她捂着脸大哭,“魔鬼,你们这群魔鬼……你们都是魔鬼……”
魔鬼吗?
沈昭慕回过头,看向窗外的月亮,他摸了下自己的脸。
是啊,这般皮囊下,却非是人心,人的血呢。
“阿芫,将偷听的小老鼠带进来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