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慕唇微微张开,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这几个字时,池芫就展颜一笑,紧接着,大喘气似的补上了后半句——
“这件衣裳的料子,是江南的云锦么?”
不,我喜欢你这件衣裳的料子。
沈昭慕这下却是立马听懂了意思。
哦,他刚都被吓到了。
还以为自己这演得这么快就俘获她所谓的芳心了。
池芫这大喘气,也叫斩一险些以为,教主成功“追”到未婚妻了。
结果……
看来,还是得花心心思,教主在武学上的造诣,要是能拿到哄姑娘芳心上来,就好了。
这点,还是要学学厉北宴,能让江湖两大美人为他先后犯糊涂。
如果出个伟人榜,他是可以高居不下的。
“阿芫若是喜欢,我命人给你从江南送些过来?”
池芫便笑,面上一派温柔娴雅,“这怎么好……”
你送“一些”还是“亿些”,低于后者这个单位的,都算你格局小了哈。
系统:娶你,怕是要比司徒笑笑救厉北宴更散财。
池芫:舍不得财产,套不着池芫。
系统:唔,还挺押韵的。
不愧是你,小贪财鬼。
“斩一,记得和沈家那边说一声,尽快运一批上好的云锦过来。”
沈昭慕在这方面倒是大方——
反正花的是他那没啥感情的爹的钱。
沈家的钱,和他魔教教主有何干?
池芫还想客套一下,秦琅忽然道,“师妹,大师兄找你。”
啊?
池芫看了眼秦琅,歪头,后者冷峻的面上,划过一丝不自在,咳了声,“我们先去找大师兄,沈少主请便。”
前一句对着池芫,还是和气的,后一句就有些冷冰冰的不待见意味了。
沈昭慕却好脾气地拱手,“阿芫去吧,我这边不打紧的,你有空了,再来看我。”
池芫:“……”
你这话,听得怎么这么怪呢?
哦,想起来了,像极了她在女尊位面时,那些小白脸们“望妻石”言论。
她看着他,笑了笑,“好。”
然后跟在秦琅身后,去书房找大师兄。
她一走,沈昭慕面上笑意尽落,他低声对斩一道,“让厉北宴再寻机会……这次,不许搞砸了。”
他想到那个司徒笑笑,便眯了下眼,本想说,警告厉北宴莫要为儿女情长坏了正事,但转念一想,貌似,被儿女情长耽搁的人,是司徒笑笑。
哦,那就不打紧了。
司徒笑笑这样的边缘魔教教众,他又不安排任务,随她去了。
关键时候,还能作为救厉北宴这倒霉蛋的工具,挺好。
离开盟主府的马车上。
“阿切——”
厉北宴和司徒笑笑同时打了个喷嚏。
两人相顾无言了好一阵后,还是司徒笑笑按捺不住,主动道,“你要躲我到何时?”
“我没躲你。”
厉北宴没有看司徒笑笑的眼睛,故作吊儿郎当地耸了耸肩。
“你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司徒笑笑看他这个样子,就有些着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小时候还见过,你被丢弃时,是我爹捡到的你……本想将你送回岳家,可是岳家那二夫人太过分,居然又将你遗弃在野外……”
这便是司徒笑笑不解的地方了,当年司徒家收养了厉北宴五年,等到岳家家主游历回来后,她爹才将厉北宴送回岳家,他离开时,分明是记得事的。
她比他小一岁都记得,为何他会全然不记得这段?
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年,司徒家没落,她爹惨死歹人之手,被师父收留,她一边习武报仇,一边找寻他的下落,得知岳家没有好好地养育他,反而因为只手遮天的二夫人,而对他这个真正的嫡子的下落不闻不问,就当他死了一样……
她生气,她伤心,替他难过。
好不容易靠着妙音阁的情报网找到他了,他却已经加入魔教,是个初入江湖,英俊潇洒的少年郎了。
她接近他,他不拒绝,却也不亲近。
她以为他认出她来了,只是不想和她相认。
但上一次见面,她将他的身世告知他,他却说她认错人了,认为她在欺瞒他。
“我如今也加入魔教,你还要怀疑我跟你说那些事,只是为了策反你回归正道吗?”
司徒笑笑急了,每次都是这般,不论她如何说,他都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她都感到累了。
“厉北宴,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吗!”
司徒笑笑看厉北宴还是那副不以为意的态度,便动气了,脸都气红了。
看着一向在他面前打扮得光鲜亮丽,前呼后拥的妙音阁阁主司徒笑笑,如今不仅不是阁主,没了妙音阁弟子的簇拥,甚至连身上仅剩的钱财和首饰都拿出来,就为了赎他出来。
厉北宴心下不是不动容,但他发现他没有办法多感动,他像是看着别人的经历,听着别人在被司徒笑笑这般珍重在意似的。
扯了扯嘴角,他笑笑,“司徒姑娘,你说的这些,我听见了也都知道了,没事的话,要不,咱们就在此别过?”
他抱拳,试探性地说着后,又在司徒笑笑快气死了的表情中,补充道,“至于姑娘今日为了搭救我所赔进去的银钱首饰,等改明儿我去钱庄取出我的存钱,加倍还给姑娘。”
见司徒笑笑瞪着他,似乎更生气了,他咳了声,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姑娘,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我这狗尾巴草呢,你说是不是?山水有相逢,姑娘,魔教的浑水不好蹚,你不如还是回你的妙音阁,当你的阁主逍遥快活……”
“厉北宴!”
司徒笑笑快气哭了,她红着眼睛瞪着他,“你太讨厌了!”
她憋了半天,最狠的话也只有这几个字,她指着车帘,“你走,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明明说狠话的是她,但红着眼眶的人也是她。
车帘掀起一瞬又落下,车内,很快便没有了厉北宴的踪影。
他来去无踪,不管她多努力,想追赶他的脚步,都那么难。
更别说让他记起她,跟她走了。
司徒笑笑抹了几下眼睛,逼回了眼泪。
“姑娘,那厉北宴如此不知好歹,我们要不要……”
“回武安城。”
司徒笑笑却平息了怒气,她冷静了下来,厉北宴不会闲的没事做跑去盟主府闹着玩的,一定是魔教给的重要任务。
她说着不想理他,但她也不会看着他找死。
厉北宴,等武安城的事结束,我便再也不管你了。
司徒笑笑咬着唇,又一次,心底暗暗下着决定。
她追逐他太久,也该歇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