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 你们学校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 门里传出了『妇』女尖锐的嘶吼声。
段移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没推开,先被另一只手给捉住了。
他抬头一看, 是盛云泽。
“等……”段移被盛云泽连拖带拽的拉到了楼梯口。
他站稳:“老何让我到政教处找他……”
盛云泽站的笔直, 说话很稳,在段移心跳不安的时候,像一针强心剂, 注入到了他的身体中。
让他忽然平静不少。
盛云泽把段移的手捉起来, 与自己相扣。
“徐亮的长辈现在就在政教处。”盛云泽说话带着他天生有的疏离感,此刻却让段移很安心, 他很快把所有的事情都理了一遍:“他家庭情况比较复杂, 父亲坐牢, 母亲改嫁,办公室里来的是他的姑姑和姑父。”
段移诧异:“你怎么知道?”
盛云泽:“你不用问。”顿了下,他又说:“徐亮的姑姑是一家非法棋牌室的小老板,改造民房聚众赌博, 有两个孩子, 一儿一女, 大女儿在职高读书, 小儿子还在读初中,不过看成绩是上不了普高的。”
段移没问太多,只是安静的听着。
盛云泽:“他姑姑和姑父是最难缠的小人,能用的招数是你想不到的多, 和你想不到的龌龊,你刚才就打算这么直接走进去,是怎么想的?”
段移理所当然:“实话实说,又不是我打的刀疤。”
实话实说并不能成为依据,在黑『色』都能说成白『色』的舆论社会中,证据是唯一有效的手段。
他说出来有点心虚,看向盛云泽:“你信我吗?刀疤真不是我打的。”
盛云泽:“信。”
段移松了口气。
盛云泽淡定道:“我比较相信自己的能力,如果你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的去打人,那我也太没用了。”
段移:=口=!
“我也没那么废物好吗!而且有没有真的……”
嘀嘀咕咕,没说完,但是脸红了。
段移:“你查过刀疤吗?”
盛云泽:“打听一下又不是难事,难道光等着他给你泼脏水?”
段移心里最后一点不安都消失不见了。
他找回了对盛云泽的盲目自信。
盛云泽这人早熟,说白了就是靠得住,能控场。
现在或许还有些年轻,但对曾经跟盛云泽生活过十几年的段移来说,他对盛云泽的盲目依赖已经达到了很严重的程度。
比方说这一次刀疤的事情,段移当时觉得闹大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盛云泽会帮他解决的——这个想法到现在还根深蒂固,是十几年的相处中,被盛云泽养出来的坏习惯,俗称:宠歪了。
他跟自己不一样,段移不知道盛云泽的脑袋怎么长的,但无论多糟糕的时候,盛云泽都能游刃有余的解决掉。
他的男朋友好像提前拿到了上帝视角。
“你会帮我的吧。”段移用真诚的眼神盯着盛云泽。
盛云泽问他:“我如果不帮你,你打算怎么做?”
段移:“没想好,反正我不承认,他们拿我没办法。”
“凡事要讲一个证据,你的证据呢。”
段移:“我没有。”
盛云泽沉默了会儿,跟他说:“你只要承认你是omega,这件事就会以最快的速度结束。”
段移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可能。”
盛云泽没问他为什么。
段移也没说。
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盛云泽没法儿改变段移的想法。
段移不想承认自己的是omega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他身上有自己给他的终生标记。
一旦去医院检查出来,二中给他们的处理百分之九十就是开除学籍。
如果说盛云泽成绩优异,可以网开一面,那段移基本就是毫无转圜的余地。
且盛云泽就算不开除,处分也少不了,至少高三的保送名额是跟他没有缘分了。
盛云泽自己不在乎。
可段移在乎。
段移在乎他,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盛云泽不会去与他争论。
他同样很在乎段移,所以能理解段移迫切的想要维护自己的心情。
只不过,更段移比起来,他的优势在于:他智商比较高。
段移惹出来的麻烦,段移想做的事情,目前为止都在他的控场范围内。
出不了太大的『乱』子,只是段移选择承认自己是omega,才是最好的办法。
段移有其他的选择,盛云泽也有另一个应对方案。
就是更难、更复杂一些。
“我知道了。”盛云泽开口。
段移还想问他,政教处里尖锐的叫声越来越响,甚至还有桌椅打翻的动静。
盛云泽开口:“我跟你一起进去。”
段移诧异道:“你进去干嘛,这事儿又跟你没关系。”
盛云泽:“管这么多,开门。”
段移其实有点儿舍不得让盛云泽走,所以盛云泽一说要留下来陪他,他就装模作样的拒绝了一下:“不好吧……”
盛云泽故意冷酷开口:“那我走了。”
“对不起哥你当我上句话没说,您请。”段移立刻拽着他的手臂不让走。
推开办公室的门,徐亮姑姑徐慧芳『插』着腰,唾沫横飞。
“我不管你们今天要是不把打人的兔崽子交出来,我就不走了!你们学校就是要给我一个交代,我侄子在这里好好地上学,无缘无故就被打成那样,要是你们解决不了这事儿,我就告到教育局去!总有地方能管你们!”
老何给她倒了杯茶:“徐亮家长,学校是肯定会管这事儿的,等另一个同学的家长来了,我们再坐下来把事情搞清楚。”
办公室中,除了徐慧芳和他的丈夫,还有一个胖小子,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坐在办公椅上玩老何的盆栽,怀里还抱着一包薯片,吃的嘎吱嘎吱响,薯片渣滓落了一地。
他是徐慧芳的宝贝儿子,叫徐小超。
段移眉头皱起,显然不太理解,徐慧芳为什么把他儿子也带过来了。
徐慧芳是个膀大腰圆的『妇』女,穿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看上去像个圆滚滚的水桶。
她的肺活量很好,说话中气十足,口水横飞,老何都擦了好几次眼镜片子。
徐慧芳丈夫是个长相精明的中年男人,有些贼眉鼠眼,面向看着很让人不舒服,穿着一套西装,皮鞋擦得澄亮,夹着一个公文包,段移看到他手上戴了一块两千多左右的手表,中年男人一直在看手表,却不注意时间,那角度很像是显摆手表。
段移刚进去,中年男人就接起电话,走到了窗口,说话声音挺响,『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
“哎……对,那个二十万的单子跟张总搞定了没,是,我明天就要,这点儿钱算什么,嗯……后续的话我再给你转五十万,拿下它好吧?”
一面说,一面跟老何讲:“不好意思何老师,我接个电话。”
老何尴尬一笑:“没事,喝茶吗?”
徐慧芳丈夫笑笑:“我喝不惯外边的茶叶,你这个不是龙井茶吧?我一般都喝刚摘得龙井,我一个哥们儿是杭城商会的会长,就上次我们还在九溪那边喝了茶,感情好,那茶没得说,搞得我现在喝其他的茶都不是滋味了!呵呵,何老师,我这么说你不会介意吧!”
老何摆摆手:“没事,我们老师喝的茶学校发的,比不上你们企业家。”
企业家三个字取悦了徐慧芳丈夫,他笑得更加真诚,似乎要把老何引为知己。
段移的出现及时化解了老何的尴尬,他喊了一声:“何老师。”
老何如释重负:“段移,你来说清楚,怎么回事。”
徐慧芳和她的丈夫,两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段移身上。
段移连声“叔叔阿姨”都懒得叫,直接开口:“我没打徐亮。”
“你这小孩儿怎么说话的?”徐慧芳丈夫先开口:“你没打小亮,小亮是自己躺进医院里的吗?”
他目光落在段移的手腕上,看到他的腕表,微微一愣。
“反正不是我做的。”段移淡淡地开口。
徐慧芳跟她丈夫被段移这个态度给惹『毛』了,二话不说就想冲上来揪着段移的领子。
只可惜还没碰到段移,就被盛云泽拧着手腕给拦下来。
徐慧芳看了盛云泽一眼:“你是谁?”
老何道:“你来做什么?”
盛云泽松开手:“何老师,徐亮出事的那一天,段移一直和我在一起。不行你可以去班里问蒋望舒他们,高三一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作证。”
话音刚落,徐慧芳就开口反驳:“那他也可以找人打我侄子啊?他难道笨的真的自己去打?”
简直是强词夺理。
徐慧芳说完这句话,愈发相信自己的推论,洋洋得意:“阿姨吃的饭比你吃的盐还多,你们用的这一套我见多了!”
盛云泽冷道:“如果你觉得是段移找人打了你的侄子,就去报警,到学校里来闹是什么意思?”
徐慧芳丈夫:“你怎么说话的啊?什么叫在学校里闹啊?我侄子在你们学校读书读得好好地,转头就被人打了,不是你们学校负责是谁负责?”
他看着何主任:“有你们这么教学生的?没大没小不尊重长辈?”
段移无语,总算见识到了人不要脸能有多无敌。
盛云泽开口:“是为了徐亮,还是为了敲诈高额的赔偿费,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徐慧芳脸『色』微微一变,有些被拆穿的恼羞成怒,提高了声音盖过盛云泽:“你谁啊你!”
盛云泽慢条斯理道:“徐亮生母改嫁,生父坐牢,但监护权还在生母手中,就算有赔偿款,也赔不到你们手里。”
徐慧芳跟她丈夫迟疑地互看一眼,老何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对夫妻。
徐慧芳:“我是我哥的亲妹妹,小亮的亲生母亲——那个死女人改嫁之后就一天都没有管过小亮,这孩子吃我的穿我的,凭什么我不能算他的监护人?你打了他,你就得赔我们家钱!还有你们学校也别想轻易的躲过去!”
老何:“徐亮家长,如果段移真的打伤了徐亮,我们会按照学校的正常程序处理……”
“什么正常程序!我不知道什么正常程序!你就得赔我们家钱,学校就要对我们家负责!”徐慧芳胡搅蛮缠。
段移饶有兴趣,“哦?你说说,怎么对你们家负责?”
徐慧芳:“我侄子在医院的住院费都要好几千,加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还有精神损失费,你得赔三十万!”
狮子大开口。
老何咋舌。
徐慧芳:“还有你们学校也要对我家负责。”她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把自己宝贝儿子——那个胖子拉到了众人的视线中:“我儿子的高中要在二中读。”
把段移给看乐了:“您儿子考几分啊,就想来二中读?”
徐慧芳:“二中连你这种人都能收,为什么我儿子不行!”
老何汗颜,甚至有些无语:“徐亮家长,这是不符合学校规定的,如果你儿子想读二中,可以靠自己的成绩考进来。”
她儿子就两百分的料,上二中要六百二十分,基本没戏。
段移恍然大悟,终于知道徐慧芳打的什么主意:难怪她来索要赔偿的时候,会把自己的儿子也带上,合着是打着这个小算盘。
段移看的很『迷』『惑』,觉得徐慧芳的行为简直能上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他看向盛云泽,盛云泽压低声音对他说:“你没见过,不代表世界上没有这种人。”
段移还真没见过这种……奇葩。
他的世界很简单,这么多年,盛云泽也没让他看过什么人间真实。
每天在家里不是画画,就是拿着老公的工资办画展,反正盛云泽有的是钱让他作,就跟小段妈一样,小段活老大的年纪,『性』格与高中时候也无二。
永远天真烂漫,怀抱一颗少年之心。
段移咳嗽一声,微微笑道:“第一,人不是我打的,我不会赔钱,就算你找我爸妈来,他们也不会赔。”
徐慧芳看着段移,段移风轻云淡道:“第二,你是不是觉得三十万很多?”
他疑『惑』道:“我如果要敲诈别人,怎么也要敲诈个三千万吧,好歹能当一个月零花钱。你拿三十万能干什么?”
徐慧芳的脸『色』惨白,段移开口:“拿出三十万对我来说就像喝口水一样简单,我现在可以当着你的面把钱都扔楼下,你想要的话,你去捡啊?”
他笑道:“记得要一张一张的捡,数清楚,我赔的够不够。”
他说着话的时候,有一股天然的俏皮。
仿佛说的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骨子里的大少爷优越感狠狠地戳中了徐慧芳和他丈夫二人少的可怜的自尊心,也照出了他们平庸无能的身份。
徐慧芳觉得自己被人踩着脸侮辱了,瞧不上她的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
饶是再厚的脸皮都受不了这个奚落,只是看段移长得高高瘦瘦的,又联想到他的不良行为,不敢正面朝着段移发火,登时怒找老何的茬:“这就是你们学校教出来的学生!”
段移凉薄道:“你找我们老师麻烦干什么,又不是他揍得你儿子。”
徐慧芳儿子忽然站在段移身边开口:“你手表借我看看。”
一开口就是熊孩子标配语气了,段移心想:你这傻『逼』算哪根葱啊?
却不想盛云泽摘下了自己的腕表:“这个?”
小胖子点点头:“几多钱?”
盛云泽:“你想要?”
小胖子指着腕表:“妈,给我弄这个来,你让他们把手表也赔我一个!”
徐慧芳语气软化:“你这孩子,手表值几个钱,你想要回家给你买就是了,过了,别跟他们呆在一起,不然会被带坏的。”
小胖子立刻一屁股坐地上不起来,又哭又闹:“我就要这个手表!你给我弄过来!不然我就打你了!”
徐慧芳:“你!”
小胖子趁盛云泽不注意,一把抢过他的腕表,然后跑到角落里研究抚『摸』起来。
段移火起,谁想到盛云泽阻止了他,用一个狡猾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他虽然是单眼皮,但是眼睛很大,瞥人的时候特带感,眼尾跟带小钩子一样,段移当场就屈服于美『色』了。
徐慧芳眼见段移是个软硬不吃的小孩,在他身上下手无果,又开始车轱辘起要学校赔偿。
后来话题不知道怎么扯到了omega诱导剂上面,徐慧芳仿佛抓到了惩戒段移最有利的把柄,在诱导剂上的大做文章。
段移懒得听她哔哔,随口回了一句:“大妈,拿出证据来啊?”
此时,段记淮跟小段妈到了。
老何犹豫再三,去高二请了孟甜过来。
这下,当事人基本都到齐了。
孟甜跟之前的模样没什么变化,依旧扎着马尾,低着头,唯唯诺诺,也不说话,沉静的如同一潭死水,无论扔多少个石头进去,都激不起涟漪。
小段妈美的柔柔弱弱,好似一朵菟丝花,一进办公室,徐慧芳丈夫的目光几乎黏在了她身上。
段移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喊了一声:“妈……”
他以前虽然也惹事,但是没惹出这么大的烂摊子。
又是把同学打进医院又是私藏omega诱导剂,小段妈在家听了人也要晕过去了。
一见到段移,小段妈就轻轻地抓住他的手:“吃过饭了吗?”
段移心里一暖:“吃过了。”
小段妈替他整理了一下校服,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盛满了担忧:“你吓死我了。”
段移小声道:“对不起……”
他抬起头看着段记淮,原本以为段记淮听到自己给他捅这么大一个篓子,他这一顿打是没得跑了。
结果段记淮没揍他,来了之后反而和小段妈一样,简单的询问了一下段移的近况,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老何与段记淮也算半个忘年交好友,平时二中请不到这尊大佛,但他真的来学校时,老何又觉得压力山大。
不为别的,就为得罪不起。
徐慧芳见到段记淮和小段妈,浑身的气质都在告诉众人他们家很有钱、很有背景。
不太转的过弯的脑子也感受到了段移家似乎没那么好惹。
政教处的老师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跟段记淮说话时毕恭毕敬,徐慧芳心里燃起的蛮横和怒火顿时熄灭不少。
她只想要30万的赔偿金而已,不想惹大.麻烦。
老何轻声细语:“孟甜,你来说,什么情况。”
孟甜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一问三不知,说得最多的三个字就是“不知道”。
神情淡漠,无欲无求的,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孟甜不肯开口说话,这条线索就算是没了。
段移身上还背负着私藏诱导剂,甚至使用诱导剂诱导omega发情的嫌疑,一旦坐实,必然少不了少管所三日游。
徐慧芳一看孟甜的模样,立刻出声:“看见没!人家小姑娘被你们吓得说不出话了!”
面对30万赔偿金的诱『惑』,徐慧芳一向不大的胆子忽然勇猛起来,对着段记淮道:“你们有钱人不要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了,要是你们跟学校串通起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把你们都告到国家上面去!让新闻把你们曝光!”
段记淮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你试试。”
他从进屋到现在就说了三个字,语气也不重,但徐慧芳忽然从头凉到了脚,差点儿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段记淮问段移:“你做过吗?”
段移:“没有,没做过,诱导剂不是我藏得,人也不是我打得,要么找警察来验伤,要是能验出我的一点儿指纹,我现在就退学回家。”
徐慧芳丈夫不甘心的反驳:“你们家这么有钱,还会自己打人吗?万一你是找人去打我侄子的呢……”
盛云泽听到这句话,微微偏头。
段移:“调监控,查人,让警察干预这件事。”
“不行!”徐慧芳立刻反驳:“谁知道你们现在有没有在监控上动了手脚,我们小老百姓一没权二没钱,还不是像一只蚂蚁一样好拿捏!”
老何:“我联系过附近的商店老板,徐亮被打的那条小路上只有一个监控摄像头,是对面一家ktv的,徐亮在监控死角里面,没拍到人。”
段记淮轻轻地摩挲着杯沿,他天生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他不开口,政教处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徐慧芳硬着头皮道:“你不就是因为我侄子揭发你私藏omega诱导剂才记恨他吗,既然监控拍不到,那就直接去医院检查啊!看看你体内有没有诱导剂的残留成分啊!如果有的话还用得着我说什么?”
段移想都没想就否决了:“我不去。”
段记淮看了他一眼,小段妈也看了他一眼。
徐慧芳“哈”了一声:“看见没,看见没,你心虚是不是,啊?你心虚是不是!一检查就能查出来你用了诱导剂是不是!”
她“啊”的一声坐在凳子上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弟弟,我苦命的侄子啊……早说了做人不要太善良……他就是不听啊……没有王法了,没有王法了……”
政教处鸡飞狗跳。
徐慧芳除了大哭,还喜欢动不动就威胁众人,说自己要一头装死在柱子上。
闹得老何根本没法儿好好地调和,所有老师都拉着抱着徐慧芳,让她的心情安稳下来,别老想着去撞墙。
徐慧芳膀大腰圆的身材没那么好拉,众人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满头大汗的拽着徐慧芳。
盛云泽拍了拍其中一个老师的肩膀,冷冷地开口:“老师,你松手,让她撞。”
老师不由自主的松开手,徐慧芳忽然也就停下了。
盛云泽刻薄毒舌的『性』格一览无遗:“怎么不撞了?你干脆一头撞死在墙上,多赔你三十万怎么样?”
徐慧芳脸『色』惨白,破口大骂:“你是人吗!”
盛云泽:“你是人吗?你要是还有一点儿要脸,就该带着你儿子从二中滚出去。”
“好了!”老何呵斥一声。
政教处渐渐没了声音,老何才继续开口:“今天请双方家长来,就是因为学校要认真严肃的对待这件事,omega诱导剂是灰『色』地带的『药』剂,曾经给二中的学生造成过不可逆转的伤害,为了防止悲剧再次发生,所以我们才要一起努力,提前把悲剧扼杀在摇篮中。”
“孟甜。”老何说:“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有没有跟段移……”
他顿了一下,换了个方式:“你有没有接触过诱导剂。”
过了很久,孟甜的声音传来:“……有。”
老何心里一振:“谁给你的?”
孟甜绞着校服衣角:“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老何提高声音:“孟甜,你这么大了,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严肃『性』,你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毁了别人的一辈子,明白吗?”
孟甜的马尾轻轻地晃动了一下,政教处里听到了她柔软且清甜的声音。
“何老师,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众人一愣。
孟甜的左手抓住右手,轻轻颤抖:“为什么觉得,我的一辈子不会被毁掉呢。”
政教处顿时安静地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安排检查。”段记淮不容置喙的下达了命令。
“我不去!”段移在第一时间跟他老爸唱反调。
徐慧芳声音尖锐的开口:“为什么不去,你不是心虚是什么,是不是体内还有残留的诱导剂成分?你害了我的侄子,是不是还想害这个无辜的小女孩!”
她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作势要把孟甜抱在怀里安慰——这是她惯用的伎俩,把自己伪装成弱者。
只是被孟甜不动声『色』地避开。
徐慧芳尴尬的站在原地,然后慢慢放下手。
小段妈不解:“宝宝,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们不怕呀,听爸爸的话,去医院开个证明。”
段移:“我不能去……”
段记淮:“那你给我一个不能去的理由。”
段移:“我……”
“段叔叔,段移不能去。”盛云泽在一旁『插』嘴。
徐慧芳刚才装作自己晕倒了,这会儿老何他们都在政教处的另一头忙活,给徐慧芳端茶又递水。
段记淮这边就显得很安静。
他对盛云泽挺有印象的,就是不知道盛云泽在这件事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段记淮正准备开口,盛云泽风轻云淡地就抛出一枚重磅炸弹:“我和段移正在交往,他是omega,不具备使用诱导剂的主观能动『性』,徐亮塞给他诱导剂,只能影响段移的发情期提前,并不能让他对任何的omega出手。他不能去医院检查,因为确实会检查出残留的诱导剂成分。”
顿了下,盛云泽继续:“发情期当天,是我跟段移在一起,他有不在场证明。”
哦。
段记淮想。
……扮演的是女婿的角『色』啊。
段记淮近四十的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慌,稳住。
不就是儿子忽然变女儿吗,不就是早恋吗。
他端起茶杯,淡定的喝了一口茶。
茶杯距离嘴唇还有一厘米,茶水飞流直下三千尺,全倒在意大利手工西装上。
段记淮喝得很淡定:虽然一口没喝上。
……日啊。
小段爸完美的四十年风度翩翩优雅『迷』人霸道总裁的人生中,第一次爆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