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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弗洛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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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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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天过去了,言栩还是没有醒来。医生说,他可能从此沉睡。

那晚的最后一瞬间,言格终究是把言栩拖了出来,却来不及跑开。

安瑶每天守在ICU病房外,几乎不吃不喝,削瘦得不成人形。

甄意以为,如果言栩死了,安瑶也会死。

她最能理解安瑶的心情,那天晚上,昏迷中的言格一身血地送进抢救室,手术5个小时,沉睡了三天三夜。

她的整颗心都被掏空,仿佛时光自此便走到了尽头。

直到他醒来,她才安稳,才知两天不眠不休的守候已让自己虚脱。她这才睡去,一睡便是一整天。

她终于解脱了,可安瑶还沉浸在无尽的梦靥里。

如今言格可以下地行走了,言栩却仍旧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甄意扶着言格过来看言栩,见安瑶立在病房外,眼神笔直,一瞬不眨地望着里面戴着呼吸器,浑身插满管子的男人。

甄意眼中,这是一对为了彼此能牺牲一切的恋人。

从不说出口,直到他们用生命实践,外人才知道原来爱得如此深沉。

言格穿着病号服,瘦弱得像片纸,在甄意的搀扶下缓缓走过去,望着里面和自己有着同一张脸孔的人,苍白的脸上浮起极淡的伤感,即使病痛中也平静的人此刻轻轻地蹙着眉。

良久,嗓音虚弱地安抚:

“安瑶,言栩他现在的心情很平静。”

因为……言栩失去意识前,把自的录音笔交给了言格,他完全信任,信任他一定不负他的托付。

而言格在甄意被拉出驾驶室时,把录音笔塞进她手心。

他亦是完全信任,把如此重要的托付,转托给了她。

言栩对言格,言格对甄意的这种信任超越了一切,是信任所托之人不会自作主张地所谓为他好,而是会毫无保留地尊重他的决定。

甄意已经不记得在汽车爆炸的那一瞬,她绝望惶恐却第一时间把录音笔塞给警察时的心情。

她只知道,面对这样一对善良简单得像白纸一样的兄弟,无论如何也要达成他们心中所愿,让他们了无遗憾。

她相信,言格真的能感受到言栩的心情,相信此刻的言栩,心底一定是安宁无尘。

“言格。”

安瑶嗓音嘶哑得不像话,一说话,声音便在颤,“再过几天,阿姨就要把言栩接回家里疗养了。我……”

她固执地睁着眼睛,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

甄意从来没见过她这样落泪,此刻的她是极度恐慌的,害怕再也无法看见言栩,害怕再看一眼他睡觉的样子都是妄想。

“你放心。我父亲已经同意了。至于我母亲,她做了违背家训的行为,会因为她阻止言栩自,放任你去顶罪这两个错误的决定,而受到家族的处罚。”

他声音一如往昔般平静,可甄意还是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寂静了,比之前还静,仿佛言栩的出事成了一块巨石,让原本就内敛的他愈抑止。

“谢谢。”安瑶眼睛里闪起水光,却克制地,深吸了一口气,“我去顶罪,是我自愿的,真的不关阿姨的事。”

“她正是利用了你的自愿。”

听完言格的话,甄意心里震撼,不能言语。想起她把录音笔交给警方后,在得知言栩可能成为植物人的形况下,言家大家长里并没人责备甄意,也没人想着如何一句话把甄意交给警方的录音笔变成空气,而是让言栩的父亲代表家族决定,专程向甄

意致谢,并委托她替言栩打官司,甚至说,可以代表已无行为能力的言栩出庭,接受法律的审判。

而家族中的大家长给言栩母亲的处罚,是以涉嫌伪证的名义向警方自。但同时,他们会为她请HK最好的大律师,预计判刑会是服务社会公益。

甄意很清楚,言家的地位只怕用“豪门”一词来形容,都无法企及。家族中人行为低调,品格却能称之为华丽。难怪言格会长成现在的样子,也难怪言栩一定要自。

因为家族对法律和生命的敬畏,渗入了每个言姓人的骨子里。

这一家人是在行为上践行,他们不是豪门,而是贵族。

真正只有“贵族”一词才能匹配。

这些天,甄意的心仿佛被洗涤。

比起那些出了事便拿权势压人,歪曲是非只为庇佑子孙的豪门来说,这样一个家族无疑才是心灵的清泉。

看到这样的家族,她才觉得,并非孤单一人;即使走在社会的泥沼里,也总是充满希望和力量。

安瑶拿纸巾沾去眼角的泪水,又对甄意道:“也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甄意知道她是说为言栩辩护的事。

安瑶望着玻璃那边沉睡的言栩,寂寞地扯扯嘴角:

“在言栩想抢在我前面去自的那一瞬,我就知道我错了。像言格说的,我应该尊重他的选择和决定,而不该自以为是地为他好,不顾他的心情。”

她深吸一口气,坦然道:“所以,我要好好的,这次,我不会自暴自弃了。”

她对许莫的伤害案也将在近期审理。而言家也为她请了最好的律师。她是自卫,极大可能会被判无罪。

甄意感叹不已,现在她的醒悟,应该不算迟。

一转眼,见安瑶的手臂内侧一道伤疤,奇怪:“你受伤了?”

安瑶低头一看,拿袖子遮住,淡淡道:“不是,小时候的伤。”

她抚着手臂,似乎神出,轻轻道:“我和你讲过我和言栩的事。”

“嗯。”甄意说,“他小时候见过你,后来在医院认出你,就每天都出现。”

“从那时开始,我的生命才鲜活起来。现在……”她声音低下去,半晌,语气却隐隐坚定了。

“他已经脱离危险,不管什么时候醒来,只要他还活着,只要陪在他身边,给他读诗,对他说话,我这一生,也足够幸福了。”

甄意看着她脸上平静而坚强的神情,片刻前压抑难过的心情竟渐渐消散。

一旁始终静默的言格开口了:“安瑶,关于许莫,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事?”

言格在爆炸中伤到了脾脏,受着伤,说话声音格外的低沉:

“那晚你坦白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你说,万万没想到许莫想换心,还绑架了婴儿。因为顾及着婴儿,你没法动手。可许莫同样绑架了淮如,但至始至终,你都没提过她。”

甄意也反应过来,安瑶描述这场绑架事件时,从未提起过淮如,的确不对。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潜意识里对淮如有敌意?”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样的潜意识分析,对他来讲,完全小儿科。

“这也被你看出来了。”安瑶低头,稍显疲惫地揉了一下鼻梁。

“我的确对她反感。她知道我过去的事,以此要挟我害死许茜,给她的弟弟淮生换肾。我拒绝了,但因我的疏忽,许茜还是死了。”

甄意垂眸,而许茜的父母反悔,也就没捐成,这算不算天意弄人?

言格要说什么,张口却又闭上,嘴唇白得像纸。

他只是极轻地敛瞳,甄意便立刻察觉,赶紧上前扶他:“去坐下吧。”

他身体还很虚弱,没那么多力气。

甄意搂住他的腰身:“别太用力,靠在我身上。”

他很听话,轻轻倚着她,重心偏去她身上,她力气不大,却用力拖着,两人的手紧紧握缠,一步一步,走到椅子边。

她仍旧抱着他,仿佛他是易碎品。小心翼翼扶他坐下时,两人的脸轻蹭而过,他柔软的鼻息从她脸颊掠过,痒痒的,很生动。

她心里温暖,还好,还好他还活着。

此刻,他是苍白的,却更显脸庞清秀。

坐好了,才轻声道:“另外,你对许莫的描述很奇怪。你说他一开始没认出你,后来走投无路,挖掘出当年的事,以此威胁你。”

甄意一听言格这么说,也就明白了,不禁佩服他的细致入微:“这种描述,听着像他和当年的事情没关系似的,他非常客观地在威胁安瑶。”

安瑶愣了一秒,回想起来:“的确是这样,我当时真恨他,一面拿当初的事要挟我,一面却毫无愧色,毫不相干。简直无耻。”

听安瑶这么说,言格更确定,沉默了片刻,道:“安瑶,许莫没撒谎,他是真的不记得你了。”

“什么?”

“许莫说要曝光当年的事,以及你的婚讯和未婚夫,你最担心的其实是伤到言栩。许莫的要挟,句句正中要害。

你有没有想过,许莫他有妄想症,连自己的日常都难自理。

虽然他在医学上自学到了非常高的阶段,但他在犯罪上其实并不缜密,一开始行动完美,越往后疏漏越多。

他只想粗暴地绑架换心,并没有那个心思来给你施加精神压力。

且他和你的生活没有交集,且你本身并不外露,他哪里会如此清楚你的心理弱点?”

安瑶惊诧:“你的意思是?”

甄意瞬间反应过来:“和安瑶一个孤儿院长大的淮如嫌疑比较大吗?照你这么说,淮如难道不是人质,是共犯?”

言格道:“没有摄像头拍到淮如被劫持的画面,只有一个保安的目击。”

甄意脑子转得飞快,补充:“许莫一开始已经绑架了婴儿和安瑶,这本就很难控制。如果淮如是来干扰的,他完全可以直接把她打晕扔在原地。可他把她也绑上车,一个人控制三个,这风险太大了。”

“对。”言格说,“即使他带着非法枪支,从心理上,他也不会想一人控制三人。”

安瑶回想:“淮如上车后,许莫拿枪抵着她,一直都是她在开车。”

“你们也没有绑在一起,你在玻璃屋里,她在外边。一直拿帘子隔着,后来甄意来了,帘子才拉开,对吧?”

安瑶脸色苍白:“是这样。我以为淮如也是许莫眼里的心脏。我说婴儿的心脏太小,许莫放弃了婴儿。然后听见淮如对他说,男人的心会更好。没想,后来他真就重新出去绑人了。”

甄意摇头,脸色凝重:“我不肯杀林警官的时候,许莫说会杀了我,取走我的心。可见他对男人女人的心一视同仁。他并非因为淮如说男人的心脏更强才不杀淮如。很可能因为,淮如是他的同犯。”

她越说语速越快:“许莫的角色分工非常清楚,你是医生,我是护士,而他说,淮如是他的人质。就是如果生意外后,他可以顺利从警方面前逃脱的盾牌。”

“可现在许莫死了,死无对证。我们只有推测,没有证据。”安瑶蹙眉。

“而且我不明白,淮如她为什么要杀我?虽然我和她关系恶化,我怀疑她害了许茜,但我对她无法造成威胁。”

言格凝着浓眉,黑漆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安瑶的微表情……

他抬眸瞥她一眼,想起那晚她烧掉的纸张。

他早就在想,如果只是自卫,如果只是意外拖言栩下水,母亲虽会怨恨,安瑶虽是自愿去自,母亲也不至于放任她去,看着言栩伤心。

可,想起言栩说的那句话,不要分析安瑶。

或许,关于她的有些事情,不需要弄得那么清楚。

目前,还是想想和许莫有关的一切。

淮如是搞生物化学的;许莫给他喝的药是……

淮生是药罐子,还有日常的特殊疗养;淮如在研究所工作,工资微薄;可据甄意讲,淮生对徐俏出手阔绰……

他清淡道:“或许,她不是想杀你,而是想杀许莫。”

“她清楚你的心理,便想借你的手杀掉许莫。”

安瑶微愕。

“为什么?同伙之间闹矛盾了?”

“大概。”言格说,“甄意,等见到司瑰,你可以建议她查一下淮如的银行账户。我怀疑她非法贩卖精神药物赚钱。”

“……”

她好几秒没说话,言格回头看她,见她咬着唇,双手紧紧攥着膝盖,在轻轻抖。

“甄意,”他轻声唤她,“怎么了?”甄意努力想扯扯嘴角,笑出来却很难看:“言格,林警官的死,我虽然埋怨淮如,但不恨她;我不会为了自己的生命去杀人,但也没有要求其他人像我一样。毕竟,很多人都会像淮如一样选择保自己的命。

但是……”

她声音轻颤。

“如果……”她才一张口,眼泪就漫上眼眶,“如果淮如真的是许莫的同伙。那,她就是蓄意杀死林警官的。如果是这样,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言格不言,他知道,林警官在她眼前的惨死,已经在她心里留下深深的阴影了。

他的手伸过来,覆上她的,柔软的病号服袖口轻轻蹭在她手背上。

她抬头。

他在病中的容颜,苍白虚弱,眼窝深陷,眸子却清隽有神,在给她力量:

“作为证人,好好和尹检控官合作。我想,你们一定可以把真凶绳之于法。”

甄意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点点头。

“言栩的案子准备得怎么样了?”言格问。

甄意原本要替言栩打误杀罪,可言格醒来后告诉她,言栩说许莫“又湿又冷”,他怀疑,言栩推许莫如水时,他真的已经死了。

提起言栩的案子,她稍稍犹疑:“有点儿难办,但我正在努力找证据。”

他淡淡道:“别太有压力。尽力就好。”

甄意轻轻“嗯”一声,又问,“到时,你父亲代表言栩出庭?”

“不。”他摇摇头,说,“我。”

甄意讶异:“到那时候,身体能好起来吗?”

他浅浅地抿一下唇角:“我会努力。”

“……哦。”这也是可以努力的啊。

她看一眼手表,起身:“林涵的案子,我和尹检控官约好要去对证词,先走啦。”

言格抬眸看她一眼,点点头。

律政司大楼的走廊上很安静,没什么人来往。

外边是蔚蓝的天空,楼下车水马龙。

楼很高,噪声远远的,像蒙在一层水雾里,似乎热闹,却不太清晰。

尹铎接了两杯水,递一杯给甄意,在她身边坐下。

甄意接过纸杯,瞥一眼他身上挂着的名片牌,证件照里的人也是清爽帅气的。

尹铎喝了口水,问:“证词准备得怎么样?”

“我办事,你放心。”甄意一回到工作,状态就很不错,连说话声都是朗朗的。

她从包里拿出自带的资料,递给尹铎。

“另外,我把我还有安瑶的证词都整理了一遍,找出了一些可疑的地方,觉得可以用来攻击淮如。当然,或许你已经想到,随便看看吧,能用的就用。”

尹铎接过来,扫一眼,微微抬眉。

她做的非常好。有几点甚至是他在准备过程中没想到的。

“甄意,你把自己当检控官了?”他开玩笑。

“我只是希望控方能够获胜。”甄意直言不讳,“不是想让她终身监禁吗,我们就这么干吧!”

尹铎见她信心满满反客为主的样子,问:“拿回执照了,电视台也辞职了,有没有想过来律政司工作?”

“哪有坊间自由?”甄意打马虎眼,又道。“还有一点要提醒你,杨姿他们可能会提出一个观点,说淮如杀的是一个必定会死的人。美国曾经有个案子,被告受人胁迫,杀了一个立刻将死的人,后来无罪释放。杨姿很可能会利用这点。你要提前准备

好。”

尹铎浓眉再度挑起,一幅受教的姿态,稀奇道:“你怎么知道对手的策略?”

甄意弯弯唇角:“那天我和她遇见,她对淮如的事表了几句看法,无意间透露说,淮如杀的是一个横竖都要死的人。

我猜,她很可能会从这点入手。事先准备着,别到时候措手不及。”

她还真是……

他饶有兴致地看她。

“杨律师要是知道,绝对后悔那天和你说话了。”

甄意笑笑,终于说:“最重要的一点,淮如很可能是许莫的同谋。”

尹铎微微敛瞳:“你也怀疑了?”

甄意一愣:“这么说你们也在怀疑?”

“是,但没有证据。”尹铎揉揉鼻梁,头疼,“要么她太缜密,要么就像外界说的,是我们太想治她,无中生有。”

甄意明白,最近报纸媒体都在关注这个案子。关注点却很奇怪,大家认为淮如的行为从某种程度上讲是合情理的,而在法律上又处于非常微妙的边缘地带。

民众普遍认为,因为死者是警察,律政司会想方设法致淮如于死地。

尹铎问:“说一下你们的怀疑吧,看看你的证据。”

甄意把言格和她的分析说给他听,又把从司瑰那里拿到的资料给他看。

尹铎看完,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说:“你等我一下。”起身去了办公室。

甄意默默坐在走廊里喝水,等了快半个小时,尹铎才出来。

这次,脸色认真而冷静:“甄律师。”

这个称呼叫甄意稍讶:“怎么了?”

“我和上级讨论很久。律政司刑事检控科希望把这次的检控外判给你。”

甄意瞪大眼睛,差点儿喷水:“什么?”

刑事检控科的确有把案件检控工作外判给坊间大律师的先例和习惯,但那大都是重大商业犯罪,轻型人身侵犯案件。

“意思就是开先例。”尹铎道,“你也不需要惊讶,HK城还有过私人做刑事控诉方的案例,当然这种情况极少。可也不是没有。”

“但……为什么要这样?”甄意不解。

“我的身份是代表官方,说这句话不太恰当,但是……”他迟疑半刻,“如果想给淮如判终身监禁,这种可能性最大。”“淮如的行为不对,却是人们在危急时刻的正常反应,加上最近这段时间的媒体报道,民众普遍同情淮如。死者身份微妙,是警察,已经有人开始阴谋论,说控方会想尽方法曲解证据致淮如于死地。而我们

陪审团成员就来自于普通民众。”

尹铎语速微快,带着刻不容缓的紧张。

“民众的呼声给林涵的父母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和压力,他们给司长写了封长信,说,希望他们的儿子不要成为民意的牺牲品;说,他先是他们的儿子,然后才是HK的警察。”

最后一句话叫甄意鼻子酸。

“HK城之前有过极少的私人刑事诉讼案例,他们想申请。

司长也考虑过这个案件的微妙局势,想把检控权外判给坊间大律师,不要给审判团控方借势压人的印象从而情绪反弹,让这位律师代表控方的同时,更代表死去警官的家人。”

甄意听言,内心莫名被一种大势将来的激动情绪席卷,手都在颤:“死去的林涵警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比起冷漠不具体的控方,他会更具人情味。”

“对,就是这样。我们一直在找合适的大律师。但目前的几位要么最近和我们合作密切,要么功成名就财富万贯,在民众心里的形象总代表上层阶级。”

尹铎看着她,目光热切。

“但你不一样,你从出道至今,都代表着弱势一方。即使是戚勉,在想陷害他的父亲面前,他也是弱者。”

“至于你的能力,刚才的一切,不用多说了。”

尹铎见她久久不表态,沉吟半刻,低声道,“甄意,作为你的学长,我建议你答应。你接这个案子只会有好处。类似这种程度案件的外判,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你会再次声名大振。”

尹铎说完,甄意已经不能言语,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那种浪涛奔涌般的激动情绪仿佛从内心最深处震颤而来。

所谓的HK法制史上的史无前例都是次要。

她想亲手送淮如进监狱!

“学长,谢谢你!”一时间,她竟说不出别的感谢了。即使是检控权外判,尹铎也太抬举她了。他这样的提携和帮助,她不知该如何报答。

第二天,关于律政司开创先河外判谋杀检控权的新闻迅速席卷各大媒体,传遍大街小巷。

这是律政司第一次将重大人身侵犯案件的检控外判给坊间大律师,公众对即将到来的审判翘以待。

甄意拒接了一切媒体电话,紧锣密鼓地在警方的协助下准备审判。

特地抽了时间,安之若素地去大律师公会办手续,做交接工作。

该走的程序都走完了,从大律师公会出来,下去停车场离开时,正巧遇到杨姿和淮如,估计也是来办事的。

杨姿特地过来和甄意打招呼:“你拿回律师执照了?”

“嗯。”

“真幸运,恢复律师身份后,一下子来了两场官司。恭喜你啊。”

“谢谢。”甄意有些漫不经心。

“律政司竟会开先例,把这次的检控外判给你,真好。意,你总是不缺引人关注的案子。”杨姿热络地说,“这次同庭对抗,我很期待。”

甄意笑了笑,实话实说:“我也是。”

“不过真奇怪,前一个案子是受律政司外判,和检控官合作;后一个给言栩打官司,则是和检控官对抗。这样的奇景,都让你遇上了。好羡慕。”

杨姿还是好闺蜜的样子,心里却忍不住想,一定是言家动用了什么关系,捧她出名吧。

甄意散漫地“嗯”一声。

她也知道杨姿只是淮如的律师,可这次她无法客观面对。甄意现在一见淮如就恶心,连带着看到杨姿,连朋友的心情都没了。

杨姿却似乎心情不错,鼓励道:“言栩的案子好难办。不过林涵的案子恐怕更难。加油啊甄意,重新开始,有好多要重新来呢。”

甄意淡淡一笑,道:“以林涵,言栩的名义,两场审判,我代表的那一方都会赢。”

杨姿脸色微僵。她说话怎能如此不客气?林涵的那场,她赢,不就是让她输吗?

甄意这次却没在意她的心情,挥一下手,转身走了。

HK城接下来的一两个星期里,报纸电视各种媒体,全城都在热聊一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法律专家也每天做客直播间,帮助民众分析局势,捋清线索。

有一个叫甄意的律师,同时接了两个引人注目的案子。

在第一个案子里,她要代表检控方,控诉淮如谋杀警察。

淮如的辩护律师杨姿声称淮如的行为属于“合法杀人”里的“可免责杀人”,欲以此为淮如开罪。

而控方律师甄意则认为淮如涉嫌最高“谋杀罪”,应判终身监禁。

如此,她便要证明绑匪许莫没有胁迫淮如杀人。

如果她成功,那臭名昭著的吃心绑匪许莫除了吃掉一堆动物心脏,实际上就并没有杀任何人。给他定的“恐吓杀人”将被推翻。

许莫的罪名便会降为绑架和伤人。

同时,在第二个案子里,她要代表沉睡的言栩,辩护他并没有杀死许莫。

两场审判,第二场的被害人是第一场的受益者。

矛盾。

闻所未闻。

法律专家还认为,第一个案子,淮如的律师可能以杀死必死之人免罪,甄律师则必须推翻这个理论。

可第二个案子,她要证明言栩杀死的是必死人,无罪。

完全相反的两个案子,这位律师期望得出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

再度矛盾。

史无前例。

报纸媒体都在说,这次的外判已经创造了历史;但,这只是小巫。

如果她打赢了这两场完全相反的官司,她就创造了HK法庭真正的历史。

HK城,甚至放眼相似法系的国家地区,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案例。如果她赢了,她会为今后相似的案子树立标杆。

而两件案子的审理碰巧在同一天上下午,这把民众的热情推到了最高点。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

她,能同时赢下两个案子吗?这,是一个见证奇迹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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