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商丘从厢房里走出来,南怀王在门口等着,他把卦象递给南怀王。
他跟了南怀王许久,每一次起卦,商丘都会解释,因此,对六十四卦,他自己也有一定的了解。
不过是半个时辰,商丘老了许多,鬓边染了白,可见,他真的是耗费了心力去窥探天机。
“这是慕容桀躲藏的地方,精准得很,且,在下为王爷的未来再起了一卦,王爷可看,也可不看。”商丘疲惫地说着,然后把另外一张纸递给他。
南怀王接过第一个张,展开一看,然后藏于袖袋中。
然后,他看着第二张,神色淡漠地道:“不必了,我命在我不在天。”
商丘的手,缓缓地递了回来,轻轻叹气,“既然王爷有此自信,在下也不勉强。”
他拱手,“在下要走了,王爷珍重。”
“不急,等抓到慕容桀,先生再离去不迟!”南怀王道。
商丘看着他,眼底竟浮起了浓浓的悲哀,“王爷,在下辅助王爷多年,无功也有劳,请王爷……”
南怀王打断他的话,笑道:“先生说的什么话?先生相助本王多年,恩德如再生父母,本王定善待先生。”
说完,他扬手,招来两人,道:“送先生回房,严加保护,免得被贼人有机可乘。”
说完,他大步出去。
龙王庙,真是一个躲藏的好地方,这青州确实有一座龙王庙,位于青州的西北山下,那边渺无人烟,且还得翻一座山,那晚这样的大雨,他们竟然能带伤翻过去,莫怪他们找不到。
他派人先前往查探,秦舟既然在青州府,再没确定慕容桀行踪之前,他是不可能会大张旗鼓地出行。
两个时辰之后,刺探之人回来禀报,确实现龙王庙里有人。
南怀王闻言,轻轻地屈起手指,一下下地敲着桌面,然后,叹息了一声,“先生真是神人也!”
他站起来,又道:“真是可惜,可惜啊。”
他走了出去,身后跟着四人,推开了商丘的厢房门。
商丘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灰白的眸子微微扬起,竟是一丝讽刺的光芒,“王爷,卦象无错?”
“先生神机妙算,本王佩服!”南怀王笑道。
“秦舟已经抵达青州,纵然知道摄政王的下落,王爷又能全身而退吗?”商丘问道。
“先生不必担心,本王自有办法。”南怀王对着商丘躬身,拱手作揖,“这些年,得先生殚精竭虑的襄助,本王心中感激万分,也无以为报,这礼,先生受了吧。”商丘眼底的光芒淡去,“在下多年,从不为自身起卦,若不是王爷相救,在下早就死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再起卦便是死期来临,但是,终究是忍不住,方才为王爷起卦的时候,也为自己卜了一卦,在下
自知,难逃大劫,事已至此,在下说什么,王爷怕也是听不进去了,还有一卦,在在下的袖中,在下死后,王爷可取来看看。”
南怀王微微一笑,“先生说的什么话?先生会长命百岁的。”
他转身,走了出去。
门轻轻地关闭上,他站在廊前,看着墙角伸出来的一株月季,开得十分娇艳,如一抹一抹殷红的鲜血。
房间里传来一声闷吭,便再无声息了。
房间门打开,只见地上一滩红得刺目的鲜血蜿蜒而开,商丘死得不痛苦,眼睛闭上,面容除了略惨白些外,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显然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站在门口,对着尸体躬身,“先生走好。”
眼底,染了一些浅浅淡淡的伤感,一转身,便已成了毅然决绝。
三十余人,打扮成富户的家丁,分前后出了宅子。
南怀王扮作富商,上了轿子,由四名轿夫抬着,往西北方向而去。
城中,有大批的人在附近商铺和房屋盘查。
南怀王轻轻地放下帘子,闭上眼睛,秦舟,不过如此。
龙王庙里,雨势收了,天色清朗起来。
这晴好的阳光,照射得大地一片明媚,雨后的世界,像清洗过一般。
慕容桀拖着伤重的身子,在龙王庙附近走了一下,看了看地形,然后,便似乎心中有数地回来。
“我们要走吗?天气好了,他们一定会找来的。”子安问道。
慕容桀轻轻地摇头,“不需要!”
他让子安取下龙王庙里挂着的帐幔撕开,为他把伤口包扎得紧一些,然后,到外面搬动了许多大石头,然后砍了竹子,在门口插了几排,看上去有些滑稽。
“这是什么?”子安瞧得好奇。
“老祖宗以前教的阵法,叫竹排阵。”慕容桀拍了拍手,“能抵挡一阵子。”
子安对老祖宗的本事实在是好奇得不得了,“阵法她也会啊?”
“这已经是最简单的阵法了,她还会一些更精深的,只是当时教我,多半只能应用于战场上。”
对于阵法,子安从没深入了解过,但是,在现代的时候读过一些古书和兵书,知道厉害的兵家都善用阵法。
她看着那些竹排和石头,觉得十分简单,路都是能看到的,如何能阻挡敌人?
慕容桀见她似乎不信,便笑着道:“你试着出去然后走回来。”
子安道:“好,也正好验证一下你到底学了老祖宗几分的本事。”
子安踏步走出去,走出去很简单,因为从门口看出去,是能看到清晰的道路。
但是,当她出了阵,却是看不到道路了,只能看到竹林绰绰,还有大块的石头盘踞。
这就是奇怪了,分明都只是一排排插进去的竹子,虽说还带着枝叶,但是在里面一眼就能看出的玄妙,怎么在外面却瞧不真切了。
而且,她在里面看到竹子的摆放是很稀疏的,在外面却看到密不透风般,那一块块的石头,像一座座假山般。
她试图走进来,但是,密林处处,却又有乱石绊脚,无从进入。
“老七!”她叫了一声。
那边毫无动静,她甚至无法看到慕容桀。
子安心底暗暗生疑,刚才她在里面的时候,是看到外面所有的情况看,怎地站在外面,里面丁点儿都看不见了?这……这个分明是违反任何的物理原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