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于敬亭半睡半醒间,眼睛睁开条缝,就见穗子罕见地坐在梳妆台前。
“咦?”
于敬亭撑着下巴侧身看她。
“你这小娘们,描眉画眼什么情况?”
他很少见到穗子化妆。
“我今天请了一会假,看看故人。”
“什么故人?”于敬亭坐起来,如果是她的那些男同学,那他不介意做个护花使者。
“柳腊梅——你要跟我一起去吗?”穗子把她刚做的珍珠项链戴上,整个人气质提升一截。
她平日着装都着意朴素,符合她老师的身份,虽然囤积了不少首饰,但几乎都不戴。
也并非是穗子不爱美,只是她深知藏拙的重要。
这几年刚好处在转型期,人们的着装风格比较单一,穿得过于显眼,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也用不了多久,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江南大地,到时候有的是机会彰显个性。
今儿穗子一反常态,把自己捯饬的美美的。
白色的鸡心领毛衣,露出修长的脖子,最新款的喇叭牛仔裤,商场的爆款。
这一身打扮特别流行,源自最近热映的月本国电影,里面有个漂亮的女明星带火了这种穿着。
穗子特意选了长珍珠毛衣链,衬托着她的气质温润如玉。
这种打扮在当下,不仅时髦,还肉眼可见的有钱。
走在街上回头率绝对百分百,这也是穗子刻意追求的效果。
“好看吗?”穗子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少了点什么,从首饰盒里取了一对珍珠耳钉,戴上后,扭头问于敬亭。
“唔,你等我想首诗送给你——”于敬亭被穗子迷得七荤八素的,摸着下巴努力拽文。
穗子突然有了点不详预感。
“算了吧,你还是保持沉默吧。”
“一身玻璃球子,露个肩膀头子,走路直晃胯胯轴子!”于敬亭一拍脑门,对,就是这首。
“什么玻璃球子,这是珍珠!而且我走路也不晃!!!”穗子恼羞成怒,抄起雪花膏瓶就要凿他。
于敬亭俩眼盯着人家露出来的大片脖子,不怀好意地眯了眯眼。
穗子怕他耽误自己正事儿,在他变身饿狼之前开门窜出去,唯恐慢一点就被他拽过去啃。
于敬亭低头瞅了眼,小声骂了句植物。
这小娘们点了火跑得倒是快,他这一时半刻是出不去了......
等于敬亭把这股火压下去,穗子早就拎着小包出门了。
王翠花好奇地问于敬亭。
“穗子今儿是吃席?穿得真好看。”
早就知道自家儿媳妇好看,但稍微打扮下,还是让王翠花小小地惊艳了下。
“吃什么席,她是气人去了。”
穗子虽然没明说,看于敬亭趁着“灭火”的功夫稍微想了下就知道了。
穗子这样盛装打扮出现在柳腊梅眼前,哪怕什么都不说,也能把柳腊梅那个红眼病气死。
于敬亭脑补穗子气人的画面,嗤地笑了。
王翠花把儿子这抹笑自动理解为色眯眯。
“快把你的哈喇子擦擦吧,都快掉地上了。穗子不就是打扮了下么,你瞅你那点出息!”
“不过话又说回来,咱家穗子真是好看,你回头再给她做两套新衣服,年轻人打扮打扮好。”
“你这肤浅的老太太,我是那种因为媳妇换套衣服就流哈喇子的——嗷!”
于敬亭捂着后脑,不用回头都知道,他那无耻的亲爹又偷袭他。
“你小子一大早起来就气你娘,欠抽。”于水生鄙夷地看着他,真不想承认这个小盲流子是自己的种。
一扭头,露出个比于敬亭还色地笑。
“媳妇,你今儿咋这么好看,擦啥了,这么香?”凑过去就要闻,被王翠花嫌弃地推开。
于敬亭双手环抱,这老头子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这屋里最猥琐的就是他爹。
他承认穗子的颜值是他从小喜欢到大的,但让他沉迷的,可不止是她露出来的“肩膀头子”那么简单。
是她身上那股可爱又迷人的劲儿,昨晚刚说柳腊梅,今儿就跑过去气人了,多可爱。
于敬亭只觉得穗子特别可爱,殊不知,几条街之隔,柳腊梅差点让她气死。
柳腊梅一大早就起来,忙前忙后的给全家做饭。
她现在扮演的是贤惠小媳妇,为了博得婆家人的喜欢,每天都抢着干活。
努力了半年多,总算是博得了婆家人的信任。
从公公手里拿到了一笔启动资金收了药草。
想到把药草变现后,就能暴富,远走高飞,过她想要的日子,柳腊梅做梦都能笑醒。
当然,在她远走高飞前,她还得找到陈涵穗,让陈涵穗看到她飞黄腾达,气死她。
自从柳腊梅流产不能生育后,她就记恨上了穗子。
她觉得自己倒霉的根源都是穗子,如果不是穗子执意追究她让穗子去手术的事儿,她怎么会在老家成为人人喊打的存在?
柳腊梅觉得自己已经胜利在望了,总是脑补穗子羡慕她,脑补到自己一个人也能偷笑出声,就比如现在......
“腊梅这是怎么了?”苏父见儿媳妇在院子里,一边洗衣服一边傻笑,担忧地问坐在轮椅上的儿子。
轮椅上安心看书的男人头也不抬,只是随便的嗯了声,表示听到了。
苏父欲言又止,他知道儿子对他妈找来的这个媳妇不满意,到现在还没圆房,可这种事儿当父亲的又不好开口直说,正纠结如何劝儿子时,院子里的柳腊梅发出一声尖叫。
“啊!!!”
柳腊梅跳了起来,差点以为自己看到鬼了。
穗子拎着一兜鸡蛋,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她。
柳腊梅刚正在幻想穗子跪下来求她施舍,一抬头就见着穗子出现了,简直要吓死。
“腊梅,你嫁到城里,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穗子举起手里的兜,在柳腊梅惊悚的表情里,亲切道:“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鸡蛋,红糖......这都是看孕产妇时才会带的礼!
柳腊梅读到了穗子的暗示,后背直冒冷汗。
压低声音问她:“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呀,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