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举起手,看着手里捏着的线装绝版古书,这?
穗子刚在沈家,看到这本书,百般喜欢,舍不得放下,在她的思想里, 她已经把书给人家放地上了。
但她的手,竟然有自己的想法。
如获至宝,一路拎回来了!
“完了,我这算不算顺手牵羊?偷这个价值的东西,得判多久啊.......算了,一会还是给人家还回去吧。”
穗子嘴上说还, 眼睛跟胶水黏住似的,停在书上舍不得离开。
这么好的绝版, 见一次少一次了, 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这些玩意有啥好的?”于敬亭看穗子这幅书痴样,很不能理解。
之前丈母娘留下的那些书,穗子跟宝贝似的,专门打了个书柜,又是防潮又是防虫的,隔三差五就拿出来看看,泡在书房的时间都快比跟他在一起时间多了。
搞得于敬亭对那些破玩意意见很大。
“这个多好啊,限量编号,一共才有99本,打仗还会损毁一部分,迄今能留下几本就不错了。”
“哦,这就是你偷人家书的理由?”于敬亭一句话,把穗子整蔫吧了。
抱着书感觉失去了全世界。
“偷书怎么能算偷呢.......”
“喜欢就留下,多少钱买下来就是了。”
“人家要是不卖呢?”
“那就不给钱,不给钱就不算买。”
“......”
穗子跟于敬亭就聊这么几句话的功夫, 金娃自己站在边上玩,前街的二大妈领着小孙子路过, 金娃伸出手掐住小孙子的耳朵。
“哇!”小孙子的哭声响彻云霄。
二大妈低头一看,差点气死。
“咋又是你?!”
穗子忙给人家道歉。
“对不住二大妈,我没看住孩子,掐疼宝宝了吧?我看看——哎呀,都红了,真对不住。”
自从收留金娃后,豪横数十载的老于家道歉都成了熟练工种了,穗子从于敬亭兜里掏出两块糖,塞给小孙子。
于敬亭兜里经常备着糖,因为穗子低血糖。
小孙子看到是奶糖,这才破涕为笑。
小孩好哄,大人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二大妈已经憋了一肚子火了。
“小陈主任,可不是二大妈我不讲理,实在是你们收留的这个金娃,忒不像话了!”
“是是是,我们一定加强教育。”
“这不是教育的事儿啊,小陈主任,我说句话,你可别不愿意听,这叫啥根儿出啥苗,你瞅瞅你和于厂长的那俩龙凤胎,哎呦,多讨人喜欢?”
这话穗子夫妻怎么可能不愿意听,谁夸他们娃,谁就是朋友,于敬亭甚至觉得二大妈这个胖老太太,在看人这块,还是挺准的。
“从小看到老,你再看这个金娃,手欠儿的不像话,咱这两条街的孩子,谁没被他掐过?要说小孩之间,抢玩具什么的,有个磕碰也正常,哪儿有他这样,无缘无故打人?土匪胡子投胎的?”
“我们也发现这孩子的确是有不好的习惯,我们也会留意纠正,等找到他家长后,我们也会跟他家长沟通。”
穗子这辈子都没这么低三下气过,可谁让是她家理亏呢,给人家小孩耳朵掐成那样,她要是二大妈也得心疼啊。
于敬亭把金娃抓过来,照着小手狠狠拍了两下。
金娃愣了下,哇一声哭了。
“再敢打人,手给你拍肿了,道歉!”于敬亭才不惯着这小子,犯错就削。
金娃吓得只会哭不知道给人家道歉,于敬亭把孩儿揪过来还想拍几下腚,二大妈看着有点于心不忍,忙说算了,匆忙领着小孙子走了。
临走还不忘夸于敬亭。
“到底是知识分子家庭,就是懂礼。”
等二大妈走了,穗子噗地笑出来。
“笑啥?”于敬亭斜着眼睛看她。
“我笑二大妈说你是知识分子家庭,噗,你家祖上不是胡子吗?”
“那是老于家祖上是胡子,我和咱爹祖上还不知道是谁呢,说不定,咱祖先也是文化人呢。”
“得了吧,我都不用开天眼,就打眼一看,你祖先也跟文化人不沾边,我觉得你和咱爹比老于家那几房都像悍匪,金娃也是土匪性格......不过也不太一样。”
察觉到于敬亭眼神越来越凶残,穗子这马屁说来就来。
“你和咱爹那是讲义气的悍匪,都得是土匪头子那个级别的,金娃也就是底层的小马仔,你看他,一点武德都不讲,尽对着老弱病残下手。”
尽管她用了很多美化的描述,但是于敬亭还是听出来了重点。
“再怎么义气,也是悍匪?”
穗子嘿嘿两声,这不是肉眼可见的事实?
“呵,甭管爷祖上是干啥的,这辈子我娶了文化人,那我家庭成分也就提升成了知识分子家庭,这有问题?”
“呃......”好像没毛病?
穗子让于敬亭把嚎啕大哭的金娃送回家,她自己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学校。
生了火烧了壶水,茶叶刚泡上,沈母就到了。
“来得刚好,尝尝我这今年的新茶,学生送的。”穗子递上茶杯。
看得出沈母是化妆后出来的,比刚刚的狼狈看起来好许多。
四十多岁的女人,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无论衣品还是妆容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穗子看到这样的沈母,很难不想到几十年后的自己,假若她到沈母这年纪,说不定还不如她衣品好......衣品这块,总让穗子隐隐作痛。
与沈凉吟相似的脸庞,证明着沈母当年也是个俏佳人。
只是再好的女人,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哪怕是再会穿再会保养,也抵不过常玲那种年轻女人的光鲜亮丽。
甚至连王萌萌那种肉眼可见,哪儿都不如沈母的女人,也能在沈父心里占一席之地。
意识到穗子看自己的时间有点久,沈母开口问道:
“你在看什么?”
“我有点想不明白,您这样优秀的女人,有文化有教养有工作,还养了沈凉吟那么能干的女儿——虽然沈凉吟人品这块我不敢苟同,但您爱人为什么还会对常玲那种样样不如你的女人动心?”
沈母没想到穗子竟会这样说,嘴唇微颤,只能端起茶杯吹两下,掩饰心底的波动。
滚烫的水,温暖不了凉了的心,沈母放下茶杯苦笑。
“他哪里管好的坏的香的臭的,只要是个女的,年轻能生儿子,他就都往窝里划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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