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德国之行,考察团的任务简单来讲就有两项,一是考察德国几大啤酒设备制造商,引进先进的啤酒设备,二是考察德国几大啤酒集团,引进先进的啤酒酿造工艺。
生产啤酒设备的公司是不会酿造啤酒的,酿造啤酒的公司也不会生产啤酒设备,这是两码事。
但是,无论引进的啤酒设备还是酿造工艺,二轻厅的标准是定位在八十年代世界先进水平,因此在方案的设计、工艺选择、设备选型及供应商的选择上都要参照国际标准来严格要求。
而克丽斯塔所在的公司就是一家工程设计建造公司,他们负责把德国几大啤酒设备制造商如西门子、克郎斯、霍夫曼等的先进设备组合到一起,组合成一条新的啤酒生产线。
现在克丽斯塔带给衣谨的就是一份全套啤酒生产线的资料,衣谨接了过来,资料中全是德语,她是看不明白的,无奈之下,她又把资料递给了翻译小邱。
小邱的德语讲得流利,对前面啤酒生产线的简单介绍一章,他翻译得头头是道,可是后面,对那些专业的啤酒设备词汇,他就显得捉襟见肘。
“小秦,你来。”衣谨看向秦东,秦东拿过小邱手里的资料,资料很厚,一时只能挑拣主要的说。
“哦,”克丽斯塔面露赞赏的神色,“你的德语说得很好。”
进口处副处长朱奕虽然对德语一句听不懂,但是克丽斯塔脸上的神色他却是看得明白的,嗯,没想到,这个小伙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那,施罗德女士,我能问一下,这条生产线总价是多少吗?”不需衣谨吩咐,秦东也知道,价格是大家关注的首要问题。
“你看这里。”克丽斯塔翻动着秦东手里的资料,“这是一条三万吨的啤酒生产线,包括了制麦、糖化、发酵、过滤、包装和公用工程,总价值是1200万马克。
“1200万马克?”衣谨在计算着,去年,人民币和马克的汇率是1元换1.3马克,现在1元人民币可以兑换0.7马克,“那是1700万人民币。”
听到这个数字,陈世法脸上露出笑容,这比原来的预算几乎要砍掉一半,可是人老成精,他更是知道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小秦,你问一下,这些设备是最先进的设备吗?”
听完秦东的问话,克丽斯塔﹒施罗德笑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德国女人,在她的专业和美貌面前,朱奕、齐澄等人都没有了在国内时的自信与从容。
“我保证,这是经过我们千挑万选才确定的方案,”克丽斯塔笑得很真诚,也很迷人,“你们看,糖化设备我们采用了克郎斯公司的设备,控制系统,清洗系统,糖化锅制造工艺,都是现在的最先进的设备……”
“是吗?”衣谨看着秦东手中的资料,不自主地靠近秦东,现在在这个考察团中,虽然大家都作过功课,但对于啤酒技术的了解,好象无人能出秦东其右。
“她说得没错。”秦东点点头,克郎斯的糖化设备确实在德国的几大啤酒设备制造商中是排名靠前的。
“本着对客户负责的态度,糖化锅的锅体我们没有选择克郎斯的锅体,……你们看,发酵的管板和管路我们采用的是西门子公司的设备……”
资料中,确实糖化、发酵和包装的设备都来自于不同的啤酒设备公司,因为这些公司都有自已的拳头产品。
“还有一点,”克丽斯塔主动靠近秦东,她明白,秦东现在说话的份量好象比那个漂亮的中国女人还要重,因为他可能是这个团里惟一一个即懂德语又懂技术的人,“如果你们采用我们公司推荐的这条生产线,整个工程的设备施工、管线施工,我们施坦博公司会派出最为精干的工程师……”
现在,国内只有广州设计院有五千吨啤酒生产线的设计能力,三万吨的啤酒生产线,只能有外国的工程设计建筑公司来负责。
“那如果设备安装好了,将来发生故障怎么办?”陈世法问道。
从1982年开始,我国各个省份先后从罗马尼亚、南斯拉夫、民主德国、法国、联邦德国引进10余条啤酒生产线,中高端啤酒设备基本上由德国的HK、SEN、克朗斯等公司垄断。
但是,引进的啤酒生产线需耗费大量外汇不说,还存在许多弊端,如:设备的部分元件属于专用元件,万一发生故障,而国内没有相应的元件替代,以至于花重金引进的先进设备成了库房内的一堆废物。在啤酒生产旺季,引起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衣谨也扭头看向克丽斯塔,这也是来之前,厅里领导特意嘱咐过的,看怎么来解决这个问题,如果能趟出一条路子,就再好不过。
领导甚至暗示她,如果能在这次引进啤酒生产线中表现出色,厅里也考虑把她头的上的代字去掉,毕竟现在她只是主持科技处的工作,而不是处长。
“这个我们会负责到底,合同中都会写明,”克丽斯塔的语气很淡定,“请你们不要担心,如果发生这样的情况,我们会派出专门的工程师,并邀请啤酒设备生产厂家的工程师一起去中国,保证在接到你们通知后一个周之内启程出发。”
“一个周?”齐澄一皱眉头,“如果遇上啤酒生产旺季,那是一天也不能耽搁。”
“三天,三天行吗,小秦,你告诉她。”陈世法道。
“三天,我们努力,”克丽斯塔笑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是我们考虑到各种突发状况,当然,我们的出发时间肯定会缩短,”她笑着看向这几个中年男人,“但是,容我问一句,你们对德国公司制造的设备就这么没有信心?”
秦东翻译之后,几个大男人也笑了,德国公司的制造品质秦湾人是感受最为深刻的,秦啤还有德国造的奶奶辈的糖化锅,锅体还是紫铜的,快一百年的机器,仍能正常运转。
“这样吧,克丽斯塔,你把资料留下,容我们再研究一下。”衣谨看向秦东,示意他翻译,无形之中,秦东已是抢了翻译小邱的饭碗,“我们星期一给她答复。”
“星期一?”克丽斯塔却摇摇头,“你们这个项目一直由我负责,公司里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可是星期一,我要到比利时,那只能我从比利时回来我们再谈了。”
她耸耸肩,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我一大早赶过来的原因。”
是这样啊,那这个德国女人的意思,是现在就要我们敲定这条他们提供的生产线?
衣谨不敢轻易答应,货比三家的道理,中国人比谁都清楚。
克丽斯塔仿佛猜到了衣谨等人的担心,“公司现在需要你们的反馈,初步的反馈,我回去之后汇报给公司的总经理,他也能安排明天有人带领你们参观这些最先进的设备……”
“如果你们现在没有意向,我们的工作计划也会改变。”
如果现在不给克丽斯塔答复,等到她从比利时回来,还不知要几天之后了,如果初步确定意向,明天就可以现场考察啤酒设备厂,这对于考察团格外重要,衣谨不想把周末两天用在游山玩水或者只待在宾馆里。
“大家看,怎么样?”衣谨看向大家,这是大事,需要集思广益,也需要共担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