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阵风似的从窗户离开。
沈妙言走过去打开那只食盒,食盒里三层外三层,摆了四五十个精致的小点心,口味各异,无一重复。
拿这么多点心垫吧肚子,君舒影到底以为她有多能吃?!
她默默盖上食盒,又望了眼窗户,从刚刚那女童的身手来看,窗户这条路,貌似也走不通啊……
望了眼房中的摆设,君舒影挺贴心,还整了一木盒的玩具放在角落。
眼中划过暗光,她将桌椅重新挪到原位,又将窗户合上。
她吃了两口点心,又用帕子包了些藏进怀里。
望了眼门口,她飞快拔下霞草花钗,将里面的粉末倒到剩余的点心上。
很快有女童送热水进来,说要伺候她沐浴。
沈妙言叫她等在外面,自个儿在屏风后洗干净了,那女童正要进去收拾,沈妙言从玩具木盒中拿出一只鸡毛毽子,“你叫什么名字,可愿意陪我踢毽子玩儿?”
那女童歪了歪脑袋,见她踢来踢去,有些想玩,可想起自己还有使命在身,便沉默地摇了摇头,进去收拾。
等她拎着洗澡水出来,就瞧见沈妙言将鸡毛毽子踢得高高的,却又很快伸出一只脚,脚尖灵巧地接住了毽子,动作十分漂亮。
她从未玩过这样的游戏,忍不住放缓了步伐,多看了两眼。
沈妙言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望了眼紧闭的房门,笑道:“你跟我一块儿玩吧,就玩一小会儿,不会有人现的。”
那女童咬住唇瓣,盯着那只五彩斑斓的鸡毛毽子,犹豫了好久,她从不曾玩过这样有趣的游戏呢。
她才十岁半,最终玩心战胜了理智,放下水桶,带着羞怯靠近沈妙言:“这个,要怎么踢?”
沈妙言仔细将踢毽子的要诀讲给她听,她听得很认真,没一会儿,便踢得很熟练了。
沈妙言见她额头沁出薄汗,于是笑眯眯端来凉茶和点心:“你家殿下真是太客气了,送这么多点心,我根本吃不完,咱们一块儿吃吧?”
那女童见沈妙言长得漂亮,圆眼睛里满是善意,便放下心,抬袖擦了擦汗,小心翼翼拿起一块点心吃。
这点心很好吃,她禁不住多吃了两只。
沈妙言坐在她对面,笑眯眯看着这女童趴在桌上,晕厥了过去。
她起身,眸光在一瞬间变得阴冷,很快脱下那女童的衣裳,自个儿套上。
君舒影大约是为了追求神仙样的飘逸感,给这些小姑娘定制的服装,都十分宽大,再加上沈妙言身形玲珑,穿着倒也不奇怪。
她将女童髻上的莲花装饰取下给自己戴上,便拎了水桶,往门外而去。
门口两个侍卫沉着脸,没察觉到房中异样,任由她走了。
而另一边,君天澜骑在疾风上,身后跟着夜凛等暗卫,正快速往这边寻来。
天色逐渐黑了,漫山遍野都是暮鸦啼鸣,十分悲切。
群山环抱中,只那别庄灯火辉煌,丝竹管弦声犹如仙乐,俨然是在夜风中等待来客。
而其中一处最高的屋宇,一身白衣的君舒影斜倚在朱红色雕花扶手后,正笑吟吟注视着隐在暗处的人马。
君天澜勒住缰绳,与他对视半晌,忽然猛一夹马肚,朝别庄疾驰而去。
今夜的月,格外圆满清亮。
月辉下,无数暗箭利矢,朝着君天澜的人马射去。
君天澜领头,手持苍龙刀将那些暗箭尽数打落在地,人和马化作黑色残影,风一般袭卷进了别庄。
那双凤眸平静得过分,只眼底隐隐透出些许雷霆风暴,暴露了这个男人此时的心情,并不好。
守在别庄的侍卫被他一刀斩于马下,鲜血迸溅在他的黑金细铠上,他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夜凛等人赶上来的时候,君天澜已经在最华丽的那处屋宇前,勒住了缰绳。
君舒影站在五楼,居高临下,随手摘了旁边花盆里的一朵牡丹,拿在手上翻转把玩:“本王抓了妙妙,引诱你来这里,想将你诛杀。而你,似乎也是有意让妙妙被本王所抓,你,在用她做诱饵。”
他的声音沁出薄薄的凉意,在夜风中,出低低的笑声:“你我利用小姑娘,皆是可恶至极。最无辜的,是妙妙。不知她在这场杀戮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话音落地,那把苍龙刀直直飞向他的脸。
他轻飘飘落在旁边,苍龙刀深深插进了墙壁中。
紧随而上的,是那抹黑色残影。
君天澜拔下那柄长刀,面容冷肃,朝着君舒影掠去。
君舒影一挑眉的功夫,那人已到面前。
他似乎并没有要和他对打的意思,只一个旋身落在君天澜背后,手肘撑着扶手,笑眯眯的:“你说,若妙妙知道,你不过是在利用她,她会怎么想?我还真有点心疼她了,小小年纪,就要背负家破人亡。好不容易以为你是她的靠山了,可你转头,就把她卖了……”
“本座从未出卖过她。”君天澜缓缓转身,一字一顿。
“但是,你利用她来查我的踪迹,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实。她长得很漂亮,你就不怕,我中途对她做些什么?”君舒影丢掉手中的牡丹,笑容优雅。
君天澜沉默着,最后猛地一刀,劈向这男人。
君舒影躲闪不及,迅速拔出腰间佩剑,架住这人的刀,脚下木板,却因为支撑不住,而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下一瞬,五楼的木制阳台,轰然倒塌。
尘嚣四起,别庄内搏斗的两方人马,纷纷抬头看去,可灰尘太大,谁也没看清那两人的状况。
远处草丛里。
沈妙言盘腿坐在大树下,一边吃手帕里的点心,一边盯着从五楼急速坠下的两人。
琥珀色的瞳眸,毫无感情。
原来国师是故意,让她被大周五皇子抓走的。
利用她?
呵。
地面,兵器铮鸣,苍龙刀与宝剑碰撞到一起,那两人化作道道残影,招招狠辣致命,惹得旁边人马都不敢靠近。
君舒影举剑,有些吃力地架住苍龙刀,盯向君天澜的双眼,笑道:“你在生气吗?可你有什么资格生气,本就是你拿她当诱饵,我又有哪里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