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_83268第一百三十章
萧熙是真的要哭出来了,这会子她人虽站在原地,可是脑子里头却开始杂七杂八地乱想起来了。不过当口想着的就是,恪王爷现这名帖根本不是她们的,乱棍让她们打出去,其实这还是最好的结果呢,左右不过受一顿皮肉苦,自己灰溜溜地回家就是。
最怕的就是恪王爷逼问她们这名帖从哪来的,然后现她们两是姑娘家,到时候要是去永安侯府告状。
萧熙都能看见谢清懋和自己挥手再见了,这样不规矩的姑娘,他肯定不喜欢吧。
其实,萧熙是真的挺喜欢谢清懋的,长得好看不说,又守规矩又有出息。如今虽然只是个解元,可日后保不齐就是个状元呢。她这状元夫人的美梦还没做呢,如今就要破灭了。
她一瞬便有一种,天不容我的哀愁。
可这会人都已经到了门口,穿着绛红色太监袍子的人一过来,打眼瞧着门口站着的人,就哎哟了一声,这身子弓地更弯了,走到跟前几乎是讨好地问:“您怎么来了?”
萧熙听见这句话,脑子里的杂念又一并抛弃,她瞪大眼睛看着谢清溪。
只见她还颇骄矜地说道:“不过是路过,便来给王爷拜个年。”
齐心听她这话,就知道是假的。不过人家什么身份,那以后可就是……
所以他只一笑,赶紧说道:“若是王爷知道是您来了,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谁知人家一摆手,颇客气地说道:“唉,齐总管,您说这话那就是客气了。”
齐心哪敢跟她不客气了,这边恭敬地将人请进去了。后头跟着的萧熙跟看西洋景一样,好奇得不得了,只觉得她这表妹是逆天了,怎么全京城哪都有她认识的。
不过这时候萧熙也记起来了,之前不是还在古董店里头碰过这位王爷,不过那会也没瞧着怎么个熟悉法啊,怎么这一会的功夫,就成了座上宾了。
反正不用被赶出去,萧熙就是放下一百个心了。
旁边的门房这会也是觉得奇怪,心想这人是谁啊,怎么连齐总管都这么客气。要知道宰相门前尚且七品官呢,恪王府那是正宗的亲王府邸,里头管事的是真的有官职在身的。大齐朝亲王府是设立长史的,管着王府里头大大小小的事情。
当然这后院里头,就归齐心管,他是太监出身。陆庭舟小的时候他就在跟前伺候,这会王爷出宫开府,他自然也跟着一块来。因着他跟在王爷跟前年岁久,所以就算恪王府的长史看见他都得客客气气地。
这会谢清溪两人跟在他身后,往里面走。
这是谢清溪头一回来恪王府,说不激动还真是不能。齐心走在前头,待穿过垂花门便到了王府的花园。一进去,便瞧见一条抄手游廊在花园的亭台楼阁之中蜿蜒曲折。此时虽冬日,可花园之中却丝毫不见萧条之景,依旧是一派郁郁葱葱之景。
这园子确实是大,谢清溪一眼望去都是假山和亭台了,错落有致地,让人目不暇接。她还是惹不住问道:“这会王爷在何处呢?”
萧熙跟在她身后,瞧着她跟人拉家常一样的说话,原本一心平静的心这会又被吊起来了。
可齐心丝毫不在她这态度,还特别恭敬地说道:“王爷这会正在溪园里呢。”
谢清溪耳朵最是尖了,立即便问道:“是清溪的溪吗?”
萧熙这会已经恨不能拉住她了,很想求她一句,表妹,你就让安生地多活两年吧。
不过前头人家聊天聊得挺好,齐心点头,“公子说的对,是清溪的溪。”
谢清溪这会心里头是又甜蜜又得瑟,瞧瞧看,我人虽然还没住进来呢,不过名字却早已经登堂入室了。果真是姐虽不在江湖,但江湖依旧我的传说。
萧熙这会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了。
她走了许久,都没瞧见陆庭舟,正要开口问齐心呢。他就领着她又过了一道门,然后她就看见他了。
一座红色四角飞檐亭,本是普通的亭子,可却因为四面都装上了透明玻璃,这么打眼看过去,玻璃在阳光底下低射出七彩光芒,就跟水晶宫一般。
陆庭舟穿着一身紫红色锦袍,腰间束着玉带,他似乎在伏案作画,一向挺拔如松的身子这位前倾看着案桌。他站在水晶亭中,原本就精致如玉的人,如今更是平添了几分脆弱,让然生怕喊重了一声,都会惊了他。
齐心领着她们从鹅卵石小路上过去,旁边假山前是一池碧波,这会也没上冻,照旧清碧的颜色。
还没待他们走到跟前呢,陆庭舟便站起身来,结果正好瞧见对面而来的人。一个穿着锦袍的小公子,就那么笑意吟吟地看着他,只是那眼神里头透着几分意味不明。
陆庭舟手中的画笔微抖,上面的墨汁滴在了微黄的画纸上。等这会墨汁滴在上头了,他这才回过神,竟不是在梦中。
齐心瞧着王爷那神情,温柔地犹如能融化千年冰封的雪山。他请两人在亭外稍等,便赶紧进去通报了。
没一会,他就又出来,客气地说道:“谢公子,王爷请您进去呢。”
萧熙看着这位公公,一口一个公子叫的还挺真的。
待两人进去之后,谢清溪拱手便道:“小民见过恪王爷,路过王府,便想着过来给王爷请安。”
还路遇王府呢,谁不知大齐朝这些亲王府邸可不是谁都能逛的,就是隔着好些远都有人上前查探呢。要是这会她们用的是永安侯府马车,所以才能畅通无阻地过来。
陆庭舟负手而立,看着她便轻笑道:“六公子真是客气了。”
“唉,不客气,不客气,”谢清溪一摆手,又盯着他案桌上看,居然是个肖像画,她立即有些好奇地勾头看着问道:“王爷这是画什么呢?”
“不过是闲暇之余,信手涂鸦罢了,”陆庭舟含笑道,却还随意地挡了下。
谢清溪原本倒是还没觉得,如今见他居然挡了下,登时抬头看他,眼睛里头满是狐疑,似乎在问,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陆庭舟见她一脸好奇地模样,偏又生出逗弄她的心情。说实话吧,陆庭舟其实现在心理还挺变态的。以前吧,觉得她小就一心宠着哄着。
可如今姑娘越长越大,不仅身子骨跟抽条一样,就连容貌都有一种脱胎换骨的美。以前只觉得她是个孩子,如今怎么看都是个大姑娘了。
“王爷大作,小民倒是想瞧瞧,不知王爷可否赏赐?”谢清溪眯着眼睛看他,试图在露出一抹威胁来。
陆庭舟也抬头看她,原本清淡的眼神这会都染上了一层笑意,别说旁边的齐心瞧见了,就连后头悄悄打眼瞅他的萧熙,都惊住了。
这还是京城里头旁人口中的玉面王爷吗?怎么她看着这位王爷不仅不冷酷,反而处处透着诗情画意呢,你瞧瞧这玻璃亭子弄的,京城只怕就是独一份了。
陆庭舟又开口了:“齐心,让人上些点心过来。”
“我在江南请了个厨子过来,做了一手地道的江南茶点。听说六公子在江南长住过,如今你过来了,正好帮我尝尝,看这厨子的手艺到底正不正宗,”他眼波流转,明明说的是正正经经的话,却自带一股曲意风流。
萧熙在后头听着,真是越听越惊讶,恪亲王不仅知道谢清溪在家行六,还知道她长住江南。难不成这帖子真不是她偷的?
不过就算这会有满肚子的话要问,可是王爷就站在跟前,她也咬不了耳朵。
茶点一会就上来了,就摆在案桌前头的圆桌上,陆庭舟这会从案桌后面走过来。他看着两人还站在,便轻笑:“坐吧。”
他掀了袍子坐下,谢清溪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就在他旁边坐下了。结果萧熙却是不敢坐,她如今穿着小厮的衣裳,跟主子坐在一处算个什么事啊。
谁知陆庭舟看着她,还颇善解人意道:“我们这处正好也不用人伺候着,齐心,你带六公子的小厮下去吃些茶点吧。”
萧熙哪敢离了谢清溪,恨不能抱着她的大腿说,我不走。不过谢清溪这会也想支开她,只当没看见她那渴求的眼神,还安慰她:“你先下去吃些茶点,待这边王爷请我看完他的大作,我就遣人叫你。”
最后,萧熙只得不情不愿地跟着齐心离开。
谢清溪看着她走远后,才一手托着下巴,惋惜地说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倒是有眼不识,不知是哪位?”陆庭舟还照旧跟她演。
“她就是我表姐,”谢清溪瞧了他一眼,又不怀好意地补充:“还是我未来二嫂。”
陆庭舟这会是真的愣住了。
“你知道吗?上回就因为你说我在看闲书,大哥哥回去就翻了我的院子,搜了好些话本出来。结果我一不小心就把我六哥哥给供出来了。结果,我六哥哥也被大哥哥好生骂了一顿,”谢清溪不紧不慢说道。
陆庭舟听到这里,是真的有些警惕,只不知这小丫鬟究竟要说些什么。
“你上回得罪了我,后头又连累了我六哥,这会呢,把我未来二嫂当成了下人,她定是在心里头个你记了一笔,所以你也是得罪了她。你这得罪了我未来二嫂,那就是得罪我我二哥哥,”谢清溪睨了他一眼,有些严肃地问:“你说说,你这是打算我家里头人都得罪光了?”
这会她一股脑的说到这,陆庭舟算是听出来了,得了,这姑娘是来同他算账来的。
不过象她这样,在别人的地头上头追债还这般嚣张的,大齐朝都没几个,况且这还是亲王府。
陆庭舟微颔,脸上的笑意简直要溢出来了。他一只手原本是搁在桌面上的,这会冷不丁地伸出来,就是一把握住她的手指尖尖,轻声问道:“那你呢,上回我瞧着你气成那般模样,就没话要问我的?”
所以说吧,这情之一字怪啊,但凡惹上了它,就算是在精明强干之人,脑袋瓜子都能跟那浆糊一样。
这会陆庭舟就是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谢清溪吧,脸皮薄,不好直接说我吃醋。原本还想着拐弯抹角地往那话题上头靠,结果这位倒是好,自个揭开短处了。
倒不是陆庭舟傻,只是他觉得吧,虽说自己是被逼着陪人逛街的,不过但凡是她瞧见了,总该生气了。上回生气他倒是明明白白看见了,接下来总该质问了吧。
咱们恪王爷长了这么大岁数,就跟这么一个姑娘纠缠在一处,小时候年纪小,只当是个小妹妹。后来年纪大了,也什么都知道了,又瞧着那些个侄子辈的,房里头都有些通房什么的。
他反倒骄矜起来了,心里头就是那么点念想。可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心里头的那么一点想头,可就跟外头那些吸天地灵气长大的树木一般,这点念想慢慢在心里头扎根,刚开始还瞧不出来,等看出来了,都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了。
不过他也个实诚的,想着既然就认定她了,那也就别客气了。
“当然有了,”谢清溪见人家都把话头起开了,立马摆出了架势,开始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还有那个许姑娘到底是谁?你干嘛要陪她逛街,还给她买画糖人?”
这么一连串的问,就跟连珠炮一样地。不过陆庭舟一点都不恼火,反倒是眉眼越地上扬,瞧着心情好像越来越好了。
“你过来,”陆庭舟突然拉她起身。
谢清溪正要问他这是拉自己去哪儿呢,就见陆庭舟拉着她就往案桌后头走。待两人站定,谢清溪就看见原本被挡住的美人脸,被他伸手拿来。
居然是她的脸,只看见的一瞬间,谢清溪的心头就象是无数的波浪翻滚而起,说不出的滋味。
他从身后环住她,他的个子可真够高的,下巴刚要能抵在她头顶。
“其实要说你们家,我得罪最深的,其实是你爹娘,”陆庭舟略带些低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谢清溪想转头看了他,却被他抱住,动弹不得。
这一次,他微微弯腰,在她耳畔轻声道:“因为我要拐走,他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