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爱慕者,承影。”
“爱慕”这两个字实在太暧昧了,那更像是情人之间的用语,承影为什么会给江裴遗发这种消息?
江裴遗迟疑了一下,其实他也不知道承影为什么以这样的称呼自居,他没有跟承影接触过,不知道他是什么性格的人,这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如实道:“我并不清楚,我从来没有跟承影有过直接的对话,完全不了解这个人,至于他为什么给我发这种短信,我也不知道。”
其他人闻言纷纷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被一个犯罪组织头子居心不良地觊觎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不过他确实能‘看见’我,我们处理过的几个案子都有承影插手的痕迹,我在明他在暗,”江裴遗没发现他们目光变化,继续平静道:“可能只是觉得好玩儿吧。”
刘大天拍了一下手,正色说:“沙洲的人没有必要主动往自己的身上扣黑锅,杀死李组的凶手基本上可以确定了——但是李组跟沙洲有什么恩怨?据我所知他从来没有参与过有关沙洲的行动,承影为什么要对他动手?”
旁边一个刑警若有所思道:“‘顺手为你解决一个不如人意的麻烦’,为什么承影要说‘为你’?”
“可能在承影眼里,对于江队来说,李成均确实是个麻烦,”林匪石冷不丁说:“你们为什么要猜一个变|态的心思呢?”
王伟航冷哼一声:“说话阴阳怪气的,我看这承影八成也是个死基佬。”
江裴遗听见他这声讥讽,面不改色说:“刘队,我能告诉你们的只有这些了,其他的线索你可以去问现勘组的同事,他们手里还有一点证据。”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六七点了,但是因为上边的大佬们都没下班,其他苦逼小碎催也兢兢业业不敢提前跑路。江裴遗面无表情地下楼,很严肃地对祁连同志说:“祁连,你过来,我有事找你。”
祁连被他这架势吓的肝颤,下意识地开始反省自己近日所有违纪行为,结果不幸太多了没数过来,于是感觉自己可以原地升天了。其他同事纷纷投以倒霉蛋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马不停蹄地开溜。
祁连以小学生面壁思过的姿势面朝江裴遗,吞了口唾沫,腿肚子直抽筋,颤颤巍巍地说:“江、江队。”
江裴遗“嗯”了一声,有意无意地说:“你最近好像很关心我跟林匪石之间的事?”
祁连一听这话简直要跪下,心想哪个王八犊子打的小报告,卖队友的混蛋玩意儿,他硬着头皮说:“呃,您跟林队都是我的上司,我只是礼节性地关心一下……”
江裴遗平静地点了点头:“嗯,你一会儿去透露给他们,我跟林匪石在一起的事。”
祁连话没说完,“啊~?!”地一声走了调,目瞪口呆地问:“……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今天过来的这些人里,有人跟匪石的关系不太好,说话很难听,”江裴遗轻轻抿了一下唇,垂眼道:“我怕他以后受欺负。”
祁连:“…………”
这是什么!妥妥的霸道总裁的人设!护夫狂魔有没有!
祁连内心疯狂咆哮:卧槽苍天有眼老子磕到真的了!!!江队果然从不让我失望!
祁连心花怒放转头就走:“明白了!我这就去!定不辱命!”
有专案组的人来调查李成均的案子,市局的压力显而易见地小了许多,江裴遗今天跟林匪石一起回家休息,他们两个在市局睡了三四天,本来睡眠就浅,现在精神都不太好。
回到家里,林匪石从冰箱拿出一盒牛奶,坐到沙发上说:“我明天去医院拆绷带,差不多恢复好了,剩下的等它自然恢复就可以了。”
江裴遗说:“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林匪石眨了眨眼说:“我都伤痕累累的,怕你看见了心疼我。”
江裴遗没说话,去浴室洗澡去了。
林匪石躺在沙发上,单手覆盖眼皮,露出有些疲倦的神情,半晌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有点累了。
江裴遗穿着纯棉睡衣从浴室走出来,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他扯过一条毛巾盖在头上,走到林匪石旁边,弯腰问:“睡了?”
林匪石捏了捏牛奶盒子,睁开眼,微微一笑:“没有,就是躺一会儿,你洗完了?”
江裴遗“嗯”了一声,坐在他旁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表情看起来有些温吞。
林匪石鲜少看到他这模样,江裴遗从来都是有话直说的个性,他觉得十分好奇,不由挑了下眉:“怎么了,你好像有话要说?”
江裴遗的神色有些不太自在,雪白的耳朵尖甚至有点儿红,抬起眼皮轻轻看了他一眼,说出来的居然是:“……承影对我说那样的话,你好像一点都不吃醋?”
林匪石:“………”
林匪石:“………”
林匪石:“………”
谁来告诉他江裴遗英年早逝的少女心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诈尸了?!!为!什!么!
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林匪石没忍不住一口牛奶喷了出来,呛到鼻腔里,狼狈地咳嗽了两声:“咳咳……!我……咳咳咳……!!”
江裴遗拍了拍他后背,蹙眉道:“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宝贝,你忽然这么柔情,我有点不习惯啊。”林匪石用纸巾擦了一下脸,哭笑不得道:“……我们说好的钢铁直男人设呢?”
江裴遗茫然:“什么人设?”
林匪石忍不住哈哈大笑,抱着肚子笑倒在沙发上,救命啊他的江副支队怎么能这么可爱。
江裴遗只是忽然想起来这件事所以才问问,不知道林匪石怎么就笑成这熊样了,他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然后起身去卧室睡觉去了。
第二天林匪石去医院拆绷带,江裴遗还是跟他去了,李成均刚出事,他不放心让林匪石一个人出门,不过医生不让进手术室,他就只能在门外等着。
半途有个小护士出来换药,江裴遗起身问了一句:“我是病人家属,他恢复的还好吗?”
护士匆匆忙忙道:“还行,就是在那边出院有点早,恢复的不是很完全,得再上一层药膏,不过绷带不用上了,平时注意点就好了。”
江裴遗点了点头。
手术前后有两个多小时,手术结束后,林匪石穿着一条黑色背心坐在手术台上,手臂上那些凹凸不平的纹路已经不见了,除了肤色还鲜嫩一点之外,皮肤看起来恢复的很好。
江裴遗走进去,看他在盯着手臂发呆,摸摸他的脑袋,说:“明年夏天就可以穿短袖了。”
“我才不穿。”林匪石鼓了一下脸腮,没什么精神地说:“我脸这么白,跟我的手臂都不是肤色,到时候多难看呀。”
每次林匪石手术完心情就会很低落,满脸都是“不高兴”,江裴遗哄着他道:“那就不穿了,我不告诉别人。”
林匪石披上外套,看他一眼,很小声地说:“你说过不嫌弃我的。”
江裴遗内心一片柔软,温和地说:“永远都不会。”
其实林匪石这辈子大概也只能跟江裴遗“坦诚相对”了,所以脸蛋和脚踝之外的皮肤什么样都无所谓,别人又看不着,想到这里林匪石顿时觉得舒心许多,踩着一次性拖鞋下了地,“刑满释放了!我们回家吧。”
江裴遗打算先把林匪石送回家,然后再一个人去市局,结果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刘大天的电话,说是李成均的案子有了一点进展——他们找到了一枚子弹。
“在征求家属同意后,我们对李成均的尸体进行了解剖,在他的头骨中发现了一枚完整的子弹,也就是说他是先被子弹贯穿头颅死亡,尸体又被火烧的体无完肤,这个行为现在我严重存疑。”刘队道:“目前我们正在分析子弹经过弹道膛线时留下的痕迹,应该会有所发现。”
——天底下没有任何一把手|枪的弹道是相似的,每一把手|枪的膛线都有微妙的差异,也就是说,一种膛线就对应了一把手|枪,理论上是完全可以通过子弹上的痕迹来确定这枚子弹是哪一把手|枪射出的。
当然,首先他们需要找到那把手|枪。
江裴遗道:“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告诉我。”
林匪石听见他们的对话,看着窗外的目光毫无波澜,有如一湾千年不变的静水。
手|枪他已经放回原位了,就在办公桌的柜子里,假如江裴遗有一点怀疑他的心思,拿到那把枪,射出一枚子弹,将两枚子弹在显微镜下进行痕迹对比,就可以马上判断出它们出自同一把手|枪——从而确定凶手到底是谁。
……只要江裴遗开始怀疑他。
林匪石心想: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将沙洲在重光市发展到了极致,应该开始收网了。
只是想到江裴遗得知真相后可能会有的反应,林匪石又觉得于心不忍——被爱人背叛的滋味是怎样的?发现同床共枕的人其实是立场对立的敌人,他会不会觉得心灰意冷?他也会哭吗?会流泪吗?……会不会打他呢?
“我可真是个混蛋,”林匪石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他掐住了自己的手心,心道:“明明知道江裴遗从来认真,却还要不知好歹地来招惹他。”
可是他又忍不住地想:……我是真的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林匪石:我 绿 我 自 己
不知道什么是“膛线”的同学百度一下图片就秒懂啦!
下面我要开始憋大招了!
以后每天中午12点准时更新!迟到变成小狗!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