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好端端的怎忽然要查公交车。”
次, 季鸣锐坐在办公室里按着太阳『穴』问。
昨喝了太多酒,他早上起来整个脑袋都是晕的,刚进派所大门就看到所有同事忙得热火朝, 苏晓兰话不说把一个u盘扔到他面前:“这部分监控你负责, 点查路过这个车站站点的公交车里的乘客,看看有有一个戴帽子、遮遮掩掩、行迹可疑的人在车里现。”
季鸣锐犯嘀咕:“发生什事了,怎好端端忽然要查车站监控。”
苏晓兰回忆了一下上午总局颁发任务时斌哥的说辞:“好像说有一个抢银行的……可能会乘坐公交车在市内逃窜。”
抢银行的?
接到过报案啊。
季鸣锐带着些许疑问, 点开u盘。
u盘里面有好几百段视频, 工作量不小, 他先是一段一段仔细看过去, 进行第一遍筛选。
然而季鸣锐看到一半的时候,他点开下一段监控视频,在黑白『色』调的监控画面里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公交车——714公交。
714公交很快往前继续行驶,车上那个“714”字样一晃而过。
他把画面紧急暂停,想起昨晚他站在灵堂门口抽烟的时候过这辆公交。
季鸣锐目前看监控看到现在为止已经查了数不清多少辆公交车,这些公交车复率高, 只是班次不同,每辆公交从早上开始运营,一下来光是一辆公交就跑了数趟。
苏晓兰仰滴了几滴眼『药』水, 准备休息一下,滴完眼『药』水看到季鸣锐呆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的样子,问:“怎了, 看傻了?”
季鸣锐刚才记下这些公交车的字, 把监控页面缩小后点开华南市交通规划地图, 他盯着那几张列在一起的公交车路线图,很快发现包括714在内的所有公交车的路线都有一个共同点。
这个共同点就是——它们都经过灵堂。
-
深夜。
两目前身份办法光的戴着口罩拉上帽子门去附近便利店买东西。
这种小店有监控,夜已经深了, 便利店店员昏昏沉沉地只想睡觉,所以哪怕他们两个遮得严严实实,刚进去的时候也引起收银员注。
“……”收银员打着哈切说,“欢迎光临。”
解临不方便说话,他来到零食货架前,用手指点点货架上的糖果,无声询问:吃不吃?
池青只戴了一只手套,另一只手『露』在外面,一直紧抓着解临的手不放。
解临:“怎这几这黏人。”
池青的声音隔着口罩听起来闷闷的:“因为好不容易才到你。”
从两个人再面之后池青就特别黏他。
有时候他半夜起身,池青都会『迷』『迷』糊糊抓着他的手问:“你去哪儿。”
解临耐着『性』子哄他:“我马上就回来。”
池青:“我跟你一起去。”
解临:“我去洗手间你也去?”
池青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以后每都能到我,”解临把那袋糖从货架上拿下来,想到两个人之前刚认识那会儿,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刚开始连碰都碰不得。”
池青:“那会儿跟你不熟。”
最后两人拎着东西回到住所,解临放东西的时候发现池青的手还是松开。
“我要去洗澡了。”
解临晃了晃两个人交握的手:“还是你要跟我进去一起洗?”
池青这才松开了手:“那你洗快点。”
解临关上浴室门之后,正要脱衣服,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他忽然想:那池青看完葬礼回来,进门说的第一句话是什?
他想了一会儿,想起他那睡醒抽的那根烟,也想起池青站在门口说的那句:
——“怎继续睡?被吵醒了。”
这句话像一道无声的雷电,在他耳边猛然劈了一下。
那居民楼里很安静,根本听不到任何动静。一楼有个正在上学的小孩,但是那他似乎在安安静静写作业,楼住着一个男人,但那个男人平时神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干些什。
有任何声音吵他。
所以池青为什会说那句话?
他为什会觉得……吵?
解临眼前晃过那晚上酒吧里那杯被他砸落在地之后燃烧起来的酒——他不禁想,那杯酒在落地之前,杯子里的酒还是原先呈上来时的分量吗。
解临想到这里,拉开了浴室门。
半蜷着缩在客厅沙发里的池青一只手正盖着耳朵,那是一个很明显觉得很吵的姿势。
他这次来带多少衣服,身上穿的还是解临刚洗干净的白『色』『毛』衣,白『色』穿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易碎透明的感觉。池青垂着眼,哪怕已经极力忍耐了,但看起来还是被吵得不行。
池青听到动静想把手放下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看到解临的表情,罕地像做错事一样怔愣了一下,然后『露』几分茫然无措来。
半晌,他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地说:“我……疼。”
解临差点笑了。
“疼?”
“那落了水,”池青说,“体质不好。”
解临忍住想把这个人拽过来打一顿的冲动,走过去把掌心盖在池青耳朵上,轻声问:“喝了多少?”
池青抿了抿唇:“一口。”
解临一眼看穿:“说实话。”
池青:“挺多的。”
解临有继续追问他为什喝,答案显而易:那“那个人”一定会在附近,所以准能听到点什,也许他会现在池青能听到的范围内。
解临有问他为什喝,但是问了一句:“不怕吵吗。”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池青有多讨厌这些声音。
这些声音会从四面八方涌来,像那晚的河水一样密不透地裹挟住他,且一刻不停歇。
池青说:“怕,但是怕你太久不能回来。你应该走在人群里,走在阳光底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
解临愣了愣。
解临不该像现在这样生活。
所以那晚上,在他解临假装动手之前,他不动声『色』地喝了小半杯酒。
他不知道这多酒喝下去会有什后果,那些声音又会源源不绝地在他耳边响几,但他还是喝了。
……
紧接着酒吧人攒动,人声鼎沸。
无数失真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
解临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干,他费力地说另一件原本有注过的事情:“所以你去葬礼现场,也不是想看自己的葬礼,你是在猜那个人会不会也在,你想确认他的声音,是吗。”
紧接着,解临又缓缓在沙发面前蹲下身,蜷缩在沙发上的池青对视着,他把另一只手也伸了去,两只手捂住池青的耳朵问:“你那听到什了?”
“很多声音,”池青回忆道,“酒吧人实在太多了。”
“我不能确认,但是有一个很可疑的声音,那个声音在葬礼那也现过。”
“‘他’说了什?”
“……”
池青缓缓阖上眼。
记忆被拉回到那。
在无数个不同的声音里,他听到一个异常沙哑的诡异声音,那个声音能被他捕捉到是因为边上所有人都在说话,而他在笑。
——【哈……】
可能是异类间的敏锐直觉在作祟,池青听到这个笑声的时候,像是被藏在暗地里的毒蛇咬了一下似的浑身僵住了。
然后他听到了下一句。
——【……是……一样。】
——【我们都一样。】
声音交杂在一起,太多了,也太『乱』了。
池青最后听到的信息不准确。
他仍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想表达什。
也不知道该怎凭借这两句话找到他。
那池青撑着黑伞,站在灵堂外,伞柄倾斜着,盖住了他的脸,他听到很多很多声音从灵堂里、从街上、从路过的车辆里飘来。
【这谁啊,年纪轻轻就死了。】
【上回看到池助理还好好的,谁能想到,一条命就这样了。】
【……哎,节哀。】
【……】
这里面夹杂着一个那酒吧一样沙哑的声音。
那个声音无所谓地说着:【真思。】
【这样就死了,本来以为还可以你多玩一会儿。】
但这个声音现地很短暂,似乎像路过一样。
后来池青才想明白为什——因为时他在路过的公交车里。
池青有些丧:“除了这些听到什其他的。”
听到这里,解临捂着池青耳朵的手忽然用了点力,男人的瞳孔陡然间变得暗了:“不,你听到了。”
“听到了?”
他听到了什?
“是时间。”解临说。
“他声音现的时间。”
解临继续说,“这可以锁定他时在哪辆、哪一班次的公交车里,你还记得大概是什时间听到的声音吗?”
池青猛地抬起眼。
池青这段时间都被耳边这些声音折磨得疼,思考问题的速度变慢,而且人总有思维误区,他因为能听到,所以在的是听到的内容。
他总想着,他能听到点什。
“那个人”心里在想什,他到底是谁,他在哪里。
……
但他忘了时间。
那个声音现的时间。
“不一定要很精确,大概的区间也可以,”解临说,“你仔细回忆一下,时你站在路上听到他的时候,还有有什特别的事情发生?”
池青强行把自己拽回那一,那阴雨连绵,雨滴砸在黑伞上,往来车笛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