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人,纪沅,你竟然敢给我下『药』?!你就算嫁给我,你也永远比不上你哥。”
天旋地转,纪沅被一脚踹下了床,连人带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年轻且暴怒的男人从床上下来,『药』物导致他眼里布满红『色』血丝,却也不减英俊:“你哥有你这样的弟弟,简直是这辈子的耻辱。你真让我觉得恶心极了!”
纪沅头痛欲裂,还没等自己睁开眼,又听见门重重的一声巨响,“砰”的一下关上,砸出了惊天动地的气势。
头痛……
好痛啊……
纪沅努力的睁开眼,先是模糊一片,接着慢慢清晰,思绪也渐渐回笼。
他还记得临死前,敌军兵临城下,六军待发,一支携带着内力的箭朝着自己飞来,来势汹汹,一剑封喉,血溅三尺。
同时结束了大周朝蛮横残暴、独断专行的帝王一生。
他死了,应该会有不少人感到高兴的吧。
不过,这又是怎么回事?
自己明明已经死了,临终前还听到了贵妃嘶声力竭的哭喊,怎么现在还能睁眼?还有呼吸?还莫名其妙被人骂了一通?
嘶……贱民怎敢——
纪沅一边生气,一边『摸』着自己的额头,却在看到自己双手的一瞬间愣住了。
肉乎乎的手掌,圆滚滚的十指,这根本不是他的手!
就在这时,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了他的大脑中,像碎片一样在他眼前铺开,断断续续,并不全面。
原来他已经不在自己生活的时代,而现在所在的世界,跟佛教中所描述的三千世界一样,是三千大世界中的一个。
自己死后,就像一个鬼魂一样附身到了一位也叫“纪沅”的胖子身上,正是原主。
而刚才把自己一脚踹下床的男人,是原主的丈夫、爱人:应舒涣。
前世纪沅做皇帝的时候,大周朝民风开放,男子与男子成亲并不奇怪,只是他自己没有喜欢男人的爱好。
所以纪沅得知应舒涣是原主丈夫时并不感到惊讶,只是后续而来的记忆,让纪沅的脸『色』不由黑了下来。
原主是私生子,母亲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父亲死后,把原主接回家中,遭到了继母和哥哥的欺辱。
他们一家就是普通家庭,而原主的丈夫应舒涣却是建京首富的儿子,出生于数一数二的大世家。
之所以能够跟应舒涣结婚,是因为原主的父亲在一起豪门绑架案中,为应舒涣挡了子弹,不治而亡。
应家家主为了补偿原主家庭,承诺可以答应原主父亲任何一个要求。
大约是原主父亲觉得对不起原主的母亲,临死前希望应家可以替他照顾原主,于是,应舒涣的爷爷就做主让他们俩领了结婚证。
只是没想到的是,应舒涣心中另有其人,这个人就是原主的哥哥:纪熙。
就在昨晚,原主也因为不明所以的原因离奇死亡
纪沅看完这个男人短暂的一生,心中莫名憋屈。
想他堂堂大周朝的天子,统一周朝的千古一君,离魂附身也就算了,怎么附身在这么一个窝囊废断袖的身上?!
换做是他,只要自己看上的男人,就是用捆得也要捆到自己身边来,他纪沅不在乎强扭的瓜甜不甜,他就是享受扭的过程。
转念一想,纪沅叹了口气:算了,来都来了,就当是重活一世吧。
纪沅苦中作乐地想道:这难道就是祸害遗千年吗?好人不长命,却让我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暴君活了下来。
“嘶……”
纪沅倒吸一口冷气,从地上站起来,向外走去。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了解一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推开门,一阵刺眼的光袭来,纪沅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双眼。
片刻后,他放下手,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震撼不已。
门外车水马龙,高楼林立,数以万计的车辆从高架桥上飞驰而过,此情此景,所见所闻,与大周朝截然不同。
好在纪沅身为帝王,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中早就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性』格,才没有惊呼出声。
也是,他连自己重生都接受了,还能有什么不接受的?
纪沅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蹒跚学步的往前走着,无论看到什么,心中都不由感慨一番这个世界的神奇。
沿着马路没走多远,他就看到了应舒涣的巨幅广告牌。
从原主的记忆中了解到,他的丈夫应舒涣在这个世界是个备受追捧的大明星。
出生豪门,大哥从政,二哥从商,应父应母老来得子,几乎把应舒涣宠的无法无天,也养成了他现在嚣张霸道、目中无人、拽的原地起飞的恶劣『性』格。
应舒涣童星出生,长得英俊明艳,两三岁就活跃在大屏幕上拍婴儿『奶』粉的广告,四岁参演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十五岁就夺得了金象奖最佳男主演,成为内地最年轻的影帝。
星途璀璨,前途光明,顺风顺水的应舒涣,人生遇到的唯一一件倒霉事,就是被迫和纪沅结婚。
因为应舒涣身份特殊的原因,两人隐婚一年,没对外公布。
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红遍大江南北的影帝应舒涣,已经是个已婚人士。
应舒涣的巨幅广告下面,还有一幅较小一些的广告牌子,印着一个面容清俊,温和明朗的青年男人。
纪沅根据原主的记忆认出来,这个男人就是原着的哥哥纪熙。
——应舒涣心中的白月光、娱乐圈公认的好友、也是唯一一个敢和应舒涣炒cp的男人。
纪熙暑假里靠着一档《成为爱豆吧!》的选秀节目空降娱乐圈,成为了今年的顶流。而他背后的资本,自然就是应家旗下的传媒产业,否则纪熙也不可能在娱乐圈里混的风生水起。
要说纪熙和纪沅的差距,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一个是天上的白云,一个就是地上的烂泥,前者万人崇拜,后者拿来糊墙——还嫌扶不上墙。
纪沅观察着纪熙的照片,忽然灵机一动,对自己现在的模样有些好奇。
他找了一条小河照了一照,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这、这、这脸肿的像头猪的男人是谁?
纪沅震惊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了倒影中长一米八,宽一米八,重一百八的胖子是自己本人。
顿时,他险些两眼一黑,又死了回去。
他前世好歹是宝宗帝的宠妃慧娴端贵妃所出,他母妃是闻名天下、名动京城的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无一不绝,父皇宝宗帝也是有名的美男子。
纪沅遗传了父王母后的颜值,丹凤眼,细眉『毛』,下唇上有一颗显眼的红痣胎记,说话时如同含花弄瓣,脸白如瓷,发黑如墨,称得上是一件貌美的艺术品。但凡京城评选贵公子,他从来都没跌出前三过。
虽说男人不用太在意自己的容貌,但是一朝从云端跌落谷底,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纪沅忍着想给自己一拳的冲动,又仔仔细细对着水面盯着自己的脸看。
可能是接受了这张脸真的是自己的缘故,看了会儿之后,纪沅忽然也没觉得特别丑。
仔细看,也就是胖了点儿,圆了点儿,肉多了点儿,眉眼好像和前世的自己还有点相似——只有一点点,纪沅在心里不动声『色』的强调道,又想:嗯,只是胖而已,到时候减肥就行了。
“减肥”,是纪沅在原主的记忆中学会的词语。
观摩完这张脸,纪沅忽然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右手握拳,气沉丹田,静静的感受着体内的真气——一丝细细的涓流从经脉中流过,纪沅大喜,还好!前世的武功竟然还在。
纪沅松了口气,心中的大石彻底落下。
刚才苏醒的时候,他被应舒涣迎面一顿揍,当时他就在心中疑『惑』,应舒涣为何不用内力?
现在,他终于有思路了:恐怕这个世界中的人,都是不会武功的。否则就凭应舒涣那个少爷脾气,把他恨得咬牙切齿,厌恶的彻底,只要灌入内力,刚才就能一掌让自己毙命!
前世他被送出皇宫教给付家抚养——付家满门忠烈,付长鸿更是大周朝镇国将军,力拔山兮,武功盖世。
纪沅一身武功全是付长鸿手把手教出来的,放眼整个大周朝,恐怕也只有付长鸿的独子、自己的师兄付落可以与其一战。
思及此,纪沅刻意忽视了师兄的名字,让自己不去想他,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思考起另一件事:只是不知道……自己的武功还剩几成,是否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自保。
纪沅站在桥上,看着眼前的河流,忽然跃跃欲试,欲腾空而起,试试自己的轻功。
谁知道刚准备一跃而起,还没飞过这条河,就听见桥上传来一个充满嘲讽的声音:“这不是纪沅吗?”
穿着打扮时尚的一个年轻男人站在桥头,双手抱臂看着纪沅,见到他满脸青肿的样子,“噗嗤”笑了一声:“听说你舅舅欠了几千万还不上,叫你去找应舒涣借钱,怎么,被应舒涣打了,跑这儿来『自杀』了?”
纪沅缓缓地直起身体,挑着眉,不动声『色』地观察说话的男人。
男人翻了个白眼,嘲讽道:“别以为你搞什么『自杀』的幺蛾子出来,应舒涣就能多看你几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能嫁到应家就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纪沅在记忆中搜寻了一下,找到了这个男人的名字:陆宥。
应舒涣众多爱慕者之一,是少数知道纪沅和应舒涣关系的人,在纪沅嫁给应舒涣之后,陆宥没少找纪沅的麻烦。
陆宥说完,没等到纪沅回话,下意识往纪沅的方向看去。
谁知道,刚和纪沅的视线对上,陆宥心里忽然一颤——纪沅的视线晦暗不明,仿佛一头沉睡在深渊里的猛兽,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怎么回事?陆宥拧紧眉:今天的纪沅怎么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总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窝囊废一个,看着就让人恶心,自己只要一说起应舒涣,他就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不是哭就是闹,如今怎么反常的淡定?
这不是废话吗,那是因为之前的纪沅已经死了。
现在的纪沅可是被称为千古一君的大周朝暴君。
他的名讳被千夫所指,光是骂他的史书都有好几本,叠起来都能给贵妃拿去糊墙,面对陆宥几句不痛不痒的嘲讽,纪沅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过,他当了这么些年帝王,以残暴冷血、眦睚必报——还是以十倍奉还那种出名——之前原主遭到的伤害和他无关,但现在这个身体是他的了,再有人敢欺辱他,纪沅必然不会放过。
陆宥算是撞到枪口上了——枪口,也是纪沅刚刚从原主记忆中学会的词。
陆宥压下奇怪的想法,往前走几步,『逼』近纪沅,压低声音狠狠地说道:“纪沅,你别给脸不要脸,就你这死胖子还想学你哥进娱乐圈?你倒贴应舒涣也有个限度吧,连自知之明都没有了吗?凭你也配去演戏?”
纪沅听罢,心想大概是之前原主的想法,或许是想进娱乐圈,离自己的丈夫更近一些,或许只是单纯的为了模仿纪熙。
陆宥上下打量他,从鼻子里发出了“嗤”的一声,尖酸刻薄的评价道:“东施效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