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张氏帮忙,花椒夜里睡得还算安稳。
镇南侯府虽然好,她总有种客居的感觉,心里并不踏实,回了梧桐镇,她觉得格外安心。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张氏拥着宣哥儿还在睡,花椒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去了院子里,王氏在厨房里做饭,裴安站在窗下读书,裴莺正在挥舞着扫帚在扫院子,见了花椒,弯唇笑道:“起来了。”她本来想喊三嫂的,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勤快?”花椒顿觉意外。
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见裴莺扫过地呢?
这些粗活,一直都是她的事。
“你们不在,我每天都扫地的。”裴莺笑笑,跟花椒聊天,“我三哥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呢!”提起裴泽,花椒敛了表情,“得过些日子吧!”
他的事,没个三年五载的,怕是也忙不完。
也许,之前的裴泽就是这样的吧!
裴莺没再问。
王氏在灶房里熬粥,边烧火边跟柳氏嘀嘀咕咕地说话,话题还是裴满两口子,柳氏把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婆婆听,王氏都当了笑话,越发幸灾乐祸:“不想吃苦,就想那些歪门邪道,只听说赌钱倾家荡产的,没听说靠赌钱发家致富的,老大虽然老实,但你也得警告他,没命担的财,来了也守不住。”
柳氏道是:“您放心,老大也就是种个地,下海打个渔还行,其他的,他干不了。”
“不该不欠的,日子就能过。”王氏冲门外努努嘴,叹道,“老三两口子虽然赚了些钱,那也是命里带的,老天爷赏的,他们起起落落的,也不容易,所以,不要光看人家吃肉,人家的苦楚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老三至今还不认识咱们呢!”
“怪不得老三把你们送回来就走了。”柳氏也跟着叹了声,“敢情他觉得这不是他的家啊,如今孩子都有了,他总得认这个孩子吧?”
“他不是不认,是不记得了。”王氏皱眉道,“若是之前,他哪里舍得离开花椒,现在即便是有了孩子,说扔就扔下来,老三媳妇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高兴的。”
每每想起这些,她就有些后怕。
庆幸花椒还怀了个孩子,要不然就他俩这样,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呢!
柳氏心里暗喜。
忘记了就好,忘记了他们就不用还钱了。
反正花椒又不会开口跟他们要。
王氏起得早,熬了粥,包了素菜包子。
吃完饭,花椒才去了茗香楼那边,老林头跟老关头哗啦一声围上来跟她说话,花椒问了问这几个月的收支,觉得跟之前差不多,大都是冲着招牌菜来的,尤其是衙门接手了码头以后,吴知县便把海战时搭建的临时衙门改成了食堂,找了几个人卖起了大锅菜,价格便宜,味道也不错,好多来往的商家也会在那里吃点,并不往岸上来,如此一来,来岸上逛街吃饭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连带着小菜馆的生意都不如之前红火了。
就拿茗香楼来说,之前三层都能坐满。
再不济两层也是满满当当的。
自从海边那边做饭以后,每天中午也就能招待个十桌八桌的散客,到了晚上更少,甚至有时候都没人。
花椒心里有了数,把孩子安顿给了张氏,又去了路菜馆那边。
关茂和小余氏见了花椒,喜出望外的,小余氏更是拉着她左右打量,笑道:“还以为三哥把你喂得胖胖的,不想你还不如我胖呢!”
小余氏生完孩子圆润了许多。
看样子,裴春花倒也没太苛责她。
“我也胖了好多。”花椒摸摸自己的脸,眉眼弯弯地看着她,“还得喂奶,不多吃饭不行。”
“听说三哥帮你找了个奶娘,这下你可轻松了。”小余氏打心眼里羡慕花椒,听说花椒生孩子时请的是女医,不是稳婆,而且还是从京城那边来的呢!
“那也得自己带。”花椒查看了一下院子里的几缸酱菜,知道两口子做事还算勤勉,便道,“孩子还小,不能离开你,你不如让姑姑和姑父他们也搬到我这里来住着,互相也有个照应。”
“我婆婆那个人……”小余氏斜睨了一眼关茂,耸耸肩,“算了,我不说你也知道,我不提了,反正我跟她是处不到一起的,等我们物色好了房子,我们就搬出来。”
裴春花是她见过的最无聊的人。
管天管地,还管他们两口子的房事,她都跟花椒开不了这个口。
花椒不好再问。
路菜馆订单虽然也少了两家,但镇上的人都知道路菜馆做的咸菜好吃,也会经常过来零买点,每个月虽然剩不太多,但还是能维持下去的。
事实上,现在这个路菜馆全靠关茂两口子在支撑,就连汪荣也不是每天过来,即便来帮忙,也是在门口支个摊卖货,反正从账本上看,这个路菜馆,差不多每个月能分花椒二十两银子左右。
从路菜馆出来,花椒便去点心铺买了两斤点心去看王掌柜。
刚巧程深也在。
见了花椒,程深大呼小叫地拉着王掌柜抱拳行礼道:“哎呀呀,侯爷夫人来了,拜见侯爷夫人。”
“少贫了。”花椒还了礼,笑道,“什么侯爷夫人,别大惊小怪的。”
“你夫君是镇南侯,你还不是侯爷夫人!”程深喧宾夺主地给花椒沏茶,问道,“怎么想起回梧桐镇了,回来过年吗?”
“回来看看你们。”花椒见了两人,也觉得格外亲切,大大方方地坐下,“两位近来还好吧?”
“比不上你的茗香楼。”王掌柜笑着摇头,“我们还指望镇南侯回来接手码头,哪知却一直听说镇南侯在豫城养伤,吴知县在那个临时衙门卖饭菜,可是赚得盆满钵满的。”
还不如秦五爷在的时候呢!
起码,秦五爷不卖饭呢!
“等三哥忙完这一阵子,就回来了。”花椒面色平静地看着程深,问道,“听说秦五爷在镇上开了家赌场?”
“不是秦五爷的,是另有其人。”程深意味深长道,“你猜猜,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