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兰担忧地注视着魔神, 一时之间没顾得上告诉他西芙公主是神眷者这件事情。
他的表情实在是怪异而微妙, 冷玉一样的脸颊和耳尖上都晕开了浅浅的红『色』。
实在是,非同寻常。
她不禁有些担心, 是不是今天他在东区公然现身的事情惹出了什么麻烦。
他坐在她的索伦斯鳄鱼皮革箱上,倾身过来, 高大挺拔的身躯仿佛能把小小的她整个都罩进去,他身上那股幽淡的冷香味道变得浓郁了一些, 令她有些呼吸不畅。
好像……被他侵入了秘密领土一样。
“怎么不说话。”他淡定地开口, 『露』出了一点瓷白的牙, 以及猩红的舌尖。
依兰很不自然地倒退了一步。
瞬间的心惊缓缓平复, 她喘了一口气,问:“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皱眉:“什么鬼。”
他看起来有一点不耐烦, 从皮箱上跳下来, 『逼』近。
“我问你,我不能接近另一个女人的原因。”他眯起眼睛, 不自觉地『露』出一点尖牙,“不要岔开话题。”
唔……这个不自量力的人类,是想要向神明求爱, 并且因为嫉妒而妄想约束他吗?
他微微偏着头,像准备出击的蛇一样, 迫不及待要得到她的答案。然后呢?他当然会狠狠拒绝她, 让她知道肖想神明是大错特错的冒犯行径。
依兰被他那充满攻击『性』的眼神盯得有点心慌,她定定神才说:“因为西芙是神眷者,能够感知黑暗力量。”
“……嗯?”
他那跃跃欲试的表情明显一僵, 身体慢慢后仰,离她远了一些,身上的气息迅速冷凝。
见他的神『色』不太对劲,依兰也紧张了起来:“你也觉得太危险了对吧?”
“……”他把绝美的脸庞隐在了斗篷下。
幸好……他什么也没说。他难以想象,如果自己刚才顺着错误的思路,说出某些话……那他都不知道该杀了她还是杀了自己。
一股灼热暗火在身体里面攒动。
“而且,西芙明显在针对我,应该是为了维纳尔那件事。”依兰稍退两步坐到床沿,恹恹地说,“她都不屑于遮掩对我的杀意。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上个礼拜雇佣杀手对付我的事情是她干的……我又能做什么呢?”
他垂着头,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必须报复这个惹恼了他的家伙,现在,马上。
“你笑什么?”依兰郁闷地问。
他的身影忽然散在了原地,再凝聚时,他来到了她的面前,鼻尖几乎贴着她的鼻尖。
他眯着那双幽暗狭长的眼睛,精致薄削的唇微微勾着,声音低沉魅『惑』:“敢杀人吗?”
依兰下意识地想往后躲。
斗篷罩下来,他的双臂环在她的左右,把她牢牢困在狭小的方寸之间。
她知道这具看起来精瘦的身躯中蕴藏的是何等惊人的力量。
冰冷的帽沿垂下来,像流水一样又滑又凉,触碰着她的头发,将她的脸庞遮在了一片阴影中,他和她,就像进入了一个非常私密的空间。
“回答。”他傲慢冰冷地吐气。
绝对的掌控。
如果不是他的鼻梁高挺,抵住了她的鼻尖的话,她觉得此刻两个人的嘴唇可能已经碰在一起了。
“敢杀人吗?嗯?”魔神放缓了声调,低沉絮语。
依兰的心脏‘怦怦’直跳。
她只有十五岁,遵纪守法,勤勉好学,在发生这些事情之前,她连鸡都没杀过!(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家里买不起活鸡。)
她头皮发麻,呼吸不畅,伸手去推他却完全推不动。
他的身体又冷又沉,就这么缓慢地『逼』近。他仿佛在笑,胸腔闷闷地颤动。阴影之中,瓷白的牙尖反『射』着冰冷的微光。
他给她带来了一种非常奇异的悸动和恐惧。她想要躲开的话,就只能向后仰倒在她的床铺上。
“呜……”她的眼睛里急出了细小的泪花,她努力挺起她的胸膛,“我现在当然不敢,我希望可以和平解决争端。我是守法公民,我只有十五岁,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遭遇无情的嘲笑,没想到,这一通破罐子破摔般的控诉之后,他竟然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动也不动了。
暗沉的眼底涌动着依兰看不懂的光芒,他猛地散成了黑雾,消失在距离她不到一寸的地方。
她的鼻尖还残留着他的触感,而且刚刚情急之下,嘴唇好像也碰到了什么东西……
依兰呆呆地望着魔神消失的地方。
他走了。
*
他没有凝聚身形,任由自己像一片遮天蔽日的黑云,飘散在高空。
被她触碰过的嘴唇既像是被闪电劈了,又像是被蚂蚁咬了,哪怕把身体散开,还是无法赶走那恐怖的触觉。
更可怕的是,她嘴里那股稚嫩的,难以形容的香气也缠住了他,令他暴躁抓狂。
他烦躁地搅散了大片大片的云,掀起一股高空风暴。他满怀恶意,『操』纵着这阵恐怖的飓风,重重卷向首都东区国王大道上的那座光明神殿。
——真想找个什么东西出来打上一架!
飓风刚刚卷过去,天『色』就彻底暗了下来。
夜幕降临,身体交换。
天旋地转。
他进入了少女的身躯,手指微微痉挛,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是这个身体,刚刚对他造成了一些可怕的影响。
他瞪着眼睛,抬起手来,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下嘴唇狠狠掐了几下,然后反过手背,嫌弃地重重擦开。
“什么嘛。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嘴。”他皱着眉头,吐出一口气,渐渐恢复了平静。
犹豫了一下,他哈气,嗅了嗅。
“什么味道也没有。那一定是错觉。”他自言自语,“被一个低等生物碰到,触发了我的洁癖。不错,就是这样。”
他扶着额头定了定神,然后探过身体,推开了阁楼上的小窗。
“该看那个可怜的东西摔跤了。”他勾起唇角,笑得恶意十足。
风中,仿佛传来了细细的,尖尖的惊叫声。
还有“咻”的降落声。
夹在他刚刚搅起的狂风中,一点儿也不容易引起注意。
他眯着眼睛,很快就找到了那只甩着尾巴,从高空急速摔下来的『毛』绒球。
“呵呵呵呵……”他发出了丧心病狂且愉快至极的笑声。
“咻——”
“啊啊啊啊啊——”
依兰根本顾不上会不会暴『露』身份。
交换身体之后,她发现自己身处几万尺的高空,头朝下、尾朝上,正在义无反顾地摔向地面。
“啊啊——”
尖细的惊叫声无情地被降落带起的风声和音爆声淹没。
“啊啊啊——”
“咻咻——”
她落向对街那位上了年纪的单身女人拉尔沙家的屋顶。
依兰紧紧闭住了眼睛,心想,噢,可怜的拉尔沙!这可真是飞来横祸呀!明天我得主动帮她修补屋顶才行。
拉尔沙和玛莲,是邻居中最可怜的两个女人。她们在年轻的时候都给贵族做过情『妇』,为了不生出低劣血统的孩子,她们被迫服用过大量『药』物,失去了生育能力。在她们失去青春年华之后,贵族无情地抛弃了她们,并且不给一分钱赡养费。
这样的女人谁也不愿意娶回家,可怜的拉尔沙和玛莲就这样孤苦伶仃地独自过日子。
妮可经常用她们的事例来警醒依兰,不要肖想那些『迷』人眼睛的荣华富贵。
“嘭!”
依兰砸在了拉尔沙的屋顶上,薄薄的木板被砸破了一个洞,依兰‘咻’一声落进了拉尔沙的卧房。
坠落过程中,依兰看见牧师马丁正趴在拉尔沙的身上,起伏剧烈,而且嘴里还在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声音粗鄙,带着狂浪的笑意。
拉尔沙也在笑:“噢!**!马丁!噢!对,**我这个***!”
依兰吓得憋住了声,从床边落下,摔扁在地面上。
“嘭!”
连续两声剧响,惊动了那对忘情的男女。
夜风顺着屋顶的破洞呼了进来。
“噢该死!一定是娜娜丽发现我和你偷情,捡了石头砸你屋顶!”马丁慌里慌张地往床下跳,却忘了某些东西还留在拉尔沙那里。
“嘶——噢!折折折——”
依兰小扁球差点儿尴尬得爆炸在原地。她努力蓄了蓄力,‘怼’一下弹了起来,小步小步地弹跳着,顺着墙角的阴影溜出了这间满是奇怪味道的卧房。
‘天哪我的眼睛……呜……’
慌张的牧师马丁一边套裤子,一边越过依兰小『毛』线,从后窗逃了出去——衬衣钩在了『插』销上,他重重一扯,“刺拉——”。
依兰蹦出窗户,那条可怜的纹着光明徽章卷边的布片拂过她的绒『毛』。
她飞过一道弧线,落在街道上,再弹一下,精准无比地落进了自己的阁楼小窗。
她看到魔神单手托着腮,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狸。
“蠢东西。”他嫌弃地放下手,“神明之躯落到你手上,简直连蝙蝠都不如!”
蝙蝠被人们称为‘会飞的老鼠’,总之,用这个作比喻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此刻的依兰根本没有心思和他斗嘴,她的脑海里还残留着刚才撞见的画面、声音和气味。
又恶心,又惊慌。
因为依兰小『毛』线没有脸,所以他一时没注意到她的情绪非常诡异。
“噢,噢,”她飞快地蹦上公主床,挤到了枕头和床板之间的夹缝里,整个身体都缩在里面,一边不停地往下钻,一边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天哪!现在看来,献祭了爱情根本就不是什么坏事!爱情真是令人作呕的东西!”
他:“?!”
什……么?!她这是……什么意思?!她是嫌弃刚才的触碰吗?她!她怎么敢!
她用她的嘴亵渎了神明,还敢这样明晃晃地表示嫌弃?!
他震惊了。惊到根本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可怜的小依兰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魔神大人脸『色』黑成了什么样子。
她的脑海里翻涌着刚才的画面。
那是马丁牧师啊!
马丁牧师斯文儒雅,英俊温柔,身负神职却平易近人,是整个西区所有中年女『性』的梦中情人,就连妮可,和这位牧师说话的时候都会偷偷脸红——当然没有背叛老林恩的意思,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而且这位牧师和妻子的故事也是人人称羡。
在他们年少时,那是一个非常浪漫的故事。如今他们的孩子都已经成年了,马丁夫『妇』依然像一对初坠爱河的情侣,在他们浪漫感人的爱情面前,时光这件可怕的武器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
这样一个堪称完美模范丈夫的男人,他,怎么会在拉尔沙的床上!他怎么可以背叛他的妻子娜娜丽!噢,还有他的那些动作,那些粗鄙的脏话……幻灭了!爱情的童话和神话,通通幻灭了!
依兰小『毛』线虽然没有嘴,却忍不住发出了阵阵干呕声。
尾巴忽然被揪住。
他把她倒拎了起来。他动作缓慢,双眼瞪得白多黑少,把这个自寻死路的『毛』绒东西拎到了面前。
依兰后知后觉地把黑豆眼转了一圈,这样她就没有倒立的感觉了。
她发现,魔神大人的脸『色』阴得滴水,虽然用的是她的身体,但他的身上好像一阵阵地冒着黑气,他的眼角轻微地抽搐,眼神阴鸷冰冷,像是……要杀球!
一阵茫然之后,依兰强迫自己暂时将马丁牧师的偷情的事件剪出脑海,开始回忆在此之前她和魔神之间发生了什么?
想了想,更加茫然了。
他『逼』问她敢不敢杀人,然后他就把她扔到高空……
应该不是她的问题……吧?依兰不确定地转了转眼珠。
又或者,他觉得她太软弱了,不配做黑暗大魔王的跟班吗?
不错不错,一定是因为这样!噢天哪,他的脸『色』实在是太可怕了,得先安抚他一下!
依兰鼓了鼓胸脯,眨巴着黑豆小眼睛:“我杀!我杀还不行吗!如果,有证据证明对方想要我的命,那我一定不会心慈手软,我发誓,只要我有能力,我一定……”
他的脸『色』从阴云变成了雷暴。
他把她摁扁在枕头上。
他快气疯了。
很好,很好!刚才还是守法公民,现在就能杀人了……就因为他碰了一下她的嘴巴?她居然嫌弃到了这等地步?!
在爱情和杀人之间,她居然选择……见鬼!
这叫两害相权取其轻吗!
他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火几乎烧光了他的所有理智。
依兰被他摁在枕头上,碾来碾去。
她也非常委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样应付这个阴晴不定的恐怖大魔王。
有时候他明明对她挺好的。就在今天,他还非常默契地协助她解决了巴里沙男爵那件事情。
可是,人类和魔神,根本就是不平等的!他想扔她就扔她,想发脾气就发脾气,要不是因为被这个交换身体的诅咒束缚的话,他可能早就把她杀掉了。
这么想着,小黑豆眼睛里不知不觉滚出了两颗闪亮亮的小泪珠。
“嗯?”
他把她抓了起来。
他的眼睛里依然酝酿着可怕的风暴,他冷冷地盯着她,声音暴戾:“哭什么。”
依兰小『毛』线紧紧闭起了两只小眼睛。
她如此用力,以致眼睛皱成了一条弯弯的线,眼尾还挤出了三条小沟。
这副蠢萌的样子一下就把他心头的怒火浇熄了大半。
他盯着她。
‘不能摧毁令我发怒的东西,那么这样的怒火毫无意义。’
他傲慢地想着,给自己找到了不再生气的理由。
不过,不能这么轻易就算了。
既然她厌恶他的触碰……那么……
他极缓慢极缓慢地勾起了唇角。
“今晚哪都别去,陪我睡。”
依兰无法想象,自己的嗓子居然能发出这么令人胆寒的声音。
像是碎冰在摩擦,那恶意满得溢出来。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凝视着他的脸。
哦,真是一副坏透了的、恶棍的表情。
直觉告诉她,他一定不安好心。
她小心翼翼地眨了下眼睛:“可是,我得出去训练魔法……”
他笑得无比温和:“没问题。”
依兰:“?”
她的小心脏已经悬在了喉咙那里,却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
他的笑容更加微妙:“天气有点热,你走之后,我洗个冷水澡怎么样。”
依兰倒抽了一口凉气:“哦不,我中午已经洗过澡的。”
他挑着眉梢和唇角:“你可以自由支配我的身体,我也一样。”
他用她的身体洗澡……依兰想想都要窒息了。
“我不出去了!”她一秒钟妥协,“我,我今晚陪你睡觉。”
他冷冷一笑,把她抓起来,叼住她的尾巴。
他开始做俯卧撑。
刚做的时候还好,渐渐地,他的喘声越来越重,因为牙缝里叼着她的尾巴,他无法大口呼吸,呼吸便急促了很多,白皙的脸上染满了健康的红晕,汗珠打湿了黑发,蒸腾的热气令他看起来异常『性』感。
依兰随着他的动作上上下下地摇晃。
她闭上眼睛,可是他的声音、气息和温度反而更加猛烈疯狂地侵袭她的神经。她发现他在使用她的身体时,散发出的依旧是那股冰下黑莲的幽淡冷香。
她的绒『毛』全都贴到了身上,不安又躁动。当一粒汗珠汇聚到他的眉心,然后正正滴落到她的身上时,她就像被闪电袭击了一样,猛地打了个哆嗦,心脏失控地狂『乱』起来。
依兰惊恐地瞪着眼睛,两只小黑豆眼瞪成了竖条条——做个俯卧撑而已,怎么比刚才看到马丁牧师和拉尔沙那一幕还要刺激?!
哦不,不对!
马丁和拉尔沙的事情令她作呕,但此刻她的心中只有惊慌和害羞,被他叼住的尾巴上传来细密的、酥麻的触感。
‘这当然不一样!’依兰急忙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我的身体,我只是自恋了一点而已,这没有错。和马丁他们,完全是两码事!对,就是这样!’
她不动声『色』,悄悄抖了抖『毛』,把那粒在她头顶上滚来滚去的小汗珠甩到了床铺下面。
他仿佛低低地轻笑了一声。
依兰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就像一座小山一样,轰隆倒在床铺上,把她压了个结结实实。
她听到他的心脏在‘怦怦怦’地剧烈跳动,他身上温度很高,皮肤上全是热气。
她小心地把眼睛从他的锁骨上方挪了出去,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
她看不懂他神秘莫测的表情。
他捉住她,非常顺手地把她的尾巴绕在小指头上,然后捏住她『毛』绒绒圆滚滚的身体。
依兰的『毛』『毛』全部趴着,她有一点惊慌,把眼睛睁得圆溜溜地看着他。
剧烈运动之后,他的气息还没有调匀,粗重的呼吸扑在她的身上,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狰狞,好像随时会咬断她的脖子。
唔,幸好她现在没有脖子。
“呵,”他冷冷一笑,“神明不屑与蚂蚁为伍。但,既然你这么抗拒,我就偏要试试。”
依兰一头雾水:“?”
什么抗拒?试什么?怎么试?
他把她捉到面前,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把嘴唇重重贴在了她的两只眼睛中间。
依兰:“!!!”
他在干什么!
她瞪成了一双斗鸡眼。
幸好,他立刻就把她挪开了。
他非常嫌弃地伸手在嘴唇中间薅了几下,看起来像是吃到了『毛』的样子。
他盯着她。
她也盯着他。
他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她:“呵,这下又不恶心了?”
依兰小心翼翼地甩了甩尾巴。
他这是在说什么啊?什么恶心?谁恶心?
多说多错,她还是闭着嘴巴,装成一个一无所知的球比较稳妥。
幸好这个球上全是『毛』,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把她塞到了脑袋下面,当枕头垫着,笑得恶意满满:“还不错。”
依兰本来一点都不困,但被他这么压着,听着他渐渐均匀的呼吸声,她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
他睁开了眼睛。
女孩柔软的身躯团成一团,窝在他的怀里。
她的脸颊歪歪地蹭着他的胸口,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唇角勾着甜蜜的傻笑。
肯定是因为睡得流口水的原因,她的嘴唇看起来特别红润,好像轻轻咬破就能溅出花一样的汁『液』来。
他皱着眉头动了一下,发现这个睡相奇差的东西像一只章鱼一样缠在他的身上,而他的双臂也环着她的后背。
和他一比,她显得特别小,特别软。
他一只手就能罩住她大半个后背。
这个姿势……
就像是练习过一万遍一样,非常顺手,非常熨帖,非常契合。美妙的相拥,让她的睡眠香得冒泡,而他,居然感觉也不赖。
他静静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他盯住了她的红唇,自言自语:“神明不应该有弱点,既然发现有洁癖,就得克服它。”
他垂下头,和她错开鼻尖,嘴唇贴近。
“我只是要解决自己身上的弱点而已,不是要亲吻她,更无关什么鬼爱情。她如果敢表现出一丝嫌弃,我就咬掉她的嘴唇。”他恶狠狠地说。
他凑得更近了一些。
呼吸交织,怪异的感觉涌了上来,他觉得那对红唇好像是磁铁,有股难以抵御的吸力。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面『露』迟疑。理智告诉他,神明不该被任何东西吸引,就像人间帝王不能有所偏好一样。
就在他纠结于进退时,怀中的女孩忽然静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刚醒过来,依兰的思绪还有些『迷』茫,隐约感觉自己在做一个美好的梦,睁眼看见一张绝美到失真的脸庞紧挨着自己,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不是还在梦中。
鼻尖相错,他正要吻她。
她瞬间清醒了!
瞳仁收缩,她惊恐地瞪着他。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彻底的凝滞。
“呵,”他缓缓后仰,高傲地说道,“我只是凑近看看,你脸红什么?”
趁着她还没有意识到两个人的姿势有多亲密时,他‘嘭’一下散成了黑雾,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