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着是这个,裴征暗暗舒了口气,又觉得好笑,搂着她躺下,“不会的,天儿凉了,哪还有蚊虫,睡吧,明日我去镇上给你买坛子和糖。”
他知晓沈芸诺是想卖了一锅橘子,他不太看好,味道酸,加了糖成本高,真想吃橘子的去山里田野里找就是了,哪舍得花钱。
坛子买回来用不着以后能装其他,不算浪费,就由着她去了。
窝在他怀里,沈芸诺还是兴奋得睡不着,耳边传来呼吸的均匀声了,她还睁着眼,辗转反侧,纸糊的窗户传来一丝亮光了她才有了困意。
阖上眼小眯一会,不想睡到了天大亮,小洛趴在床边,手里玩着早先裴征给他做的草蚂蚱,津津有味,竟不觉得无聊。
掀开被子,起得猛了,脑子有点发晕,“小洛,你爹呢?”
见她醒了,小洛笑着站了起来,黑亮的眼神漾出闪闪精光,“娘醒了,爹爹出门了,我给娘端饭。”
煮饭的锅装着橘子,裴征在炒菜锅里做的饭,粥和蒸蛋,他吃了一碗蒸蛋,还有蒸蛋是给沈芸诺留的。
“你坐着,娘自己来就是了。”时辰不早了,也是她兴奋得睡不着,结果起晚了,去灶房,揭开锅盖,一阵酸甜的味道扑鼻而来,她拿勺子小心翼翼的舀起一碗,“小洛常常,可好吃了。”
小洛顿时小脸皱成了一团,抿着唇,不出声。
估计昨天真的被酸着了,沈芸诺拿起筷子,夹起一瓣橘子放进嘴里,让小洛看着她,“你看,不酸了,娘加了糖,是甜的。”
小洛搅着手里的草蚂蚱,良久,视死如归是的仰起头,张大了嘴,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沈芸诺夹了瓣小的,察觉到他浑身僵硬,不由得哄道,“你轻轻咬两下,真的不酸了。”
小洛慢慢的放下牙齿,随即,脸上的表情生动起来,眼里尽是兴奋,嚼两下吞下了肚,“真的不酸,甜着呢。”
“娘骗你不成。”转身拿了把勺子,让他慢慢舀着吃,泡在糖水里的橘子光滑,大人用筷子还好,小孩子却是不行,琢磨着等裴征回来,让他砍竹子,做点手掌长的牙签,串橘子吃才成。
吃了一小碗,小洛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揭开锅盖,不住地向沈芸诺求证,“娘都是我们的橘子吗?”
“是,都是我们的,小洛想吃多少都有,娘去河边洗衣服,小洛去不?”裴征在家都是他洗的衣服,沈芸诺心里不好意思。
往常河边人多,今日却少得很,周菊也在,低头边搓手里的衣衫边和旁边妇人说着话,妇人偶然瞥到沈芸诺,抵了抵周菊手臂,“你三嫂来了。”
周菊转头,脸上扬着浅浅笑,“三嫂来了?”最近来河边洗衣服的一直是裴征,这么宽的地儿他一个男子也不觉得丢脸,洗完了就回,不和人说话,周菊听着不少人在她耳边说沈芸诺福气好的话,她也只是笑笑,不出声。
“四弟妹也在,今日洗衣服的人少了。”有些日子没来了,沈芸诺以为天冷的缘故,随意感慨了句,不想两人面色微变,沈芸诺疑惑,“怎么了?”
周菊摇摇头,端着盆往沈芸诺身边挪了挪,挨近了,小声道,“山里野菜多,今日一大早很多人都上山了,大嫂也挖回来许多秋笋呢。”
她本来也去山里的,裴俊让她洗衣服,出门时,宋氏和韩梅跑回来搁下东西又上山了,听说上山的汉子还有抓到野兔的。
沈芸诺心下明了,昨日她和裴征回来,下午去山里定是遭人眼红了,山里本没有野兽,她便是大声说了也没人信,如今大家都往山里挖野菜也好,人多,荒山野岭有了足迹,下回上山她也不会觉得害怕了。
看她神色如常,周菊心里打鼓,“三嫂不觉得不高兴?”是沈芸诺和裴征先去山里的,如今人人都往山里跑,他们挣钱的门路也断了。
“不会,山是大家的,我哪会不高兴,你若去山里别太往里了,有没有野兽谁都说不准,小心些总是好的。”周菊性子唯唯诺诺,从不敢与人大声说话,有自己的想法,在裴家也不敢表露出来,沈芸诺忍不住提点她两句。
周菊神色淡淡的,对山里并未表现出那种急切来,“我知道了,娘和大嫂去山里了,估计明天就会叫上我了。”
想了想,周菊说了裴娟的事儿,“三嫂,我和你说大姐的事儿你别告诉别人,大姐和大姐夫闹和离,大哥不肯出面,二哥叫上二嫂娘家的兄弟去刘山村了。”
裴万说这些事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奈何裴娟沉不住气,大着嗓门生怕别人听不见是的,“大嫂手里有几百文钱,给了一百文给二哥,二哥才肯帮忙的,而且,看二哥的意思,去刘山村还会问大姐夫要钱,要回来的钱和大姐对半分……”
沈芸诺唏嘘不已,刘家发达了,手里的银钱不是裴娟的吗,和裴万对半分她是真的不想在刘家过了还是打着其他算盘?
“他们租牛二家的牛车回的,过两天就有消息了,我和俊哥说了,俊哥的意思大哥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你回去和三哥说说吧,心里有个底。”周菊声音压得低,旁边好事的妇人侧着耳朵,明显偷听得欢。
沈芸诺凝着眉,她想裴娟随了宋氏,哪会脑子转不过弯,钱和裴万对半分估计是骗人的,娘家不给她当靠山,难得裴万乐意出这个头,裴娟自然先稳住了他再说,一百文就是个甜头。
细细和周菊说了自己的看法,周菊顿了下,看了沈芸诺两眼,想着事。
明白裴俊也料中裴娟是骗裴万的,心里放了心,哪怕大字不识,却没有笨的,心里门清着呢。
一早上,后山闹哄哄的,初进山,所有人都神采奕奕,收获大的,背篓里装满了,像韩梅宋氏跑两趟的不在少数。
收获大,人也累得不轻,山里的野菜果子是大家的,不像自己地里,摘不摘都是自己的没人敢抢,,在山里,速度慢了就没了,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回到院子,宋氏朝西屋张望了两眼,呸了声,如今大家都去山里,都能挣到银子,谁稀罕她一盘子肉?朝外边吆喝道,“小木,小山,回来了,奶给你们煮蛋吃咯。”语调拖得极长,嘴角乐呵呵的,像挣了许多钱是的。
听说有鸡蛋吃,小木牵着小山小金不知从哪儿钻了回来,灰头灰脸不说,头上,衣服上尽是草屑,韩梅紧了眉,拉过三个儿子,神色凝重,“去哪儿玩了,弄得到处都是草?”
小木胡乱地拍了拍,挣脱韩梅的手奔向宋氏,“奶,咱家里又养鸡了吗?”
家里的寄,当日裴老头和宋氏出门全抓到刘文山家里去了,积攒的蛋,裴娟回来也吃得差不多了,哪儿还有鸡蛋。
宋氏一高兴,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忘记了,听小木提醒才想起,家里确实没鸡蛋了,鸡笼里的鸡屎许久没人清扫,都干了。
怔忡片刻,不忍坏了三人的兴致,咬着下唇,深吸口气道,“没鸡蛋,奶给你们借去。”
今日收获大,赶集的时候能卖少钱,三个鸡蛋,两文钱而已,盯着西屋良久,不甘不愿的叩响了门,里边传来小诺清甜的嗓音,“奶,咱家有只公鸡,没鸡蛋呢。”
怪宋氏动静大,沈芸诺想不听都难,这时候有人敲门,不是借鸡蛋的是什么?
宋氏暗恼,撇着嘴骂了两句,又看三个孙子神色专注地望着自己,跺跺脚,狠下心道,“我问你堂奶奶借去。”
她和大房不对付好些年,哪抹得开面子去裴元户家借东西,村子里转了一圈,去了梨花家,再回来,手里拿着鸡蛋,小木围着她转圈,宋氏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夜里,躺在床上,和裴老头说话,“咱得抽空去刘家把咱的鸡拿回来,难怪娟姐儿婆婆整日煮肉给咱吃,那可是咱自己送去的,不行,怎么着也要把鸡拿回来。”
杏山村一两户养了猪,过年,大家多是杀鸡,饭桌上有荤食就够了,没了鸡,过年还得自己花钱买,那时候什么都贵,她不想花冤枉钱。
裴老头翻个身,今天收获大,桌上菜也多了,裴老头吃得有点多,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宋氏这般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心里来气,“走的时候就和你说别抓鸡,现在送了人好意思问人要?要去你去,我是不去的。”
闭上眼,想起每日清晨听到的鸡鸣,“笼子里是不是还有鸡,咋早上听着鸡叫了?”
“哪儿来的鸡,即使有可不就是咱的。”翻个身,往自己身侧拽了拽被子,酸溜溜道,“是你老三的,人家有钱了,天天肉不说,还养鸡了,上回抓了咱的鸡就走,穷给谁看哪。”
知道宋氏絮絮叨叨起来没完没了,裴老头索性捂了耳朵,充耳不闻。
去山里的人多,裴征买了四个大坛子,剩下的橘子剥出来全做成罐头,坛子也装不下,裴征又去了趟镇上,买了两个大坛口的坛子,如此才勉强装下了,六个坛子,寻不着地儿放,裴征在院子北简单搭了个帐篷,专门放坛子。
如此一来,院子更小了,裴征打定了主意要搬出去,重新造个敞亮的院子。
不为其他,冲着裴家三天两头闹,他也烦了。
“那边闹得厉害,你要不要出去看看?”听声音有裴万和刘花儿的钱,还有她不认识的,想必是刘花儿娘家兄弟无疑了。
刘家有了钱,哪会任由裴娟撒野而且刘文山不是傻子,裴老头裴勇没出面,哪会不明白裴家背后的意思。
裴征收拾好旁边搭帐篷剩下的木棍,眼皮都没抬一下,“大哥过来叫我再说吧。”
收拾干净院子,裴征挑着粪桶,准备灌溉菜地的菜,农家都是这般过来的,沈芸诺说不上反感,“我与你一起吧。”
那边闹得厉害,她耳膜受不住,不如躲出去算了。
裴征挑着粪走在前边,味道重,沈芸诺和小洛落后几步跟在后边,遇着来菜地转悠的汉子,裴征淡淡笑过。
“裴三,你家里闹得厉害,怎么不劝劝?”沈芸诺松土,裴征一排一排洒粪水,大生远远走来,冲裴征道,“你家里打起来了,刘家兄弟可是个浑的,你大哥喊着分家呢。”
大生和裴征关系好,说话自然向着他,“叔和婶子气得不轻,你回去看看吧,别落人口舌了。”
大生的话刚说完,远远地传来裴俊喊声,“三哥,爹让你回家。”
大生叹了口气,看热闹的人将裴家院子堵起来了,裴老头和宋氏,越活越回去了,家里的名声都不要了。
☆、34|06-05-06
裴征垂着头,大生明白他是不高兴了,村里服徭役开始,裴征就变了性子,待谁都冷冰冰的,两人一起长大,交情深厚,他是了解裴征的,感同身受,才更觉得裴老头和宋氏对不起他,所以并不为裴征脸上的淡漠而不舒坦,继续解释道,“闹起来,你也会落人话柄,咱知道内情的好说,不知晓内情的乱传一通,何苦呢?”
“大生,等我将菜地灌了来。”大生为着他好,裴老头和宋氏生养他一场,再多的怨言旁人也只会说他不孝,孝道大于天,有那样的爹娘他也无法。弯下腰,叫沈芸诺不用松土了,“我灌了先回,你和小洛别过去。”那边什么情形他也不知,担心有人不长眼伤着她了。
“不若你先和大生哥回去,剩下的我来。”她虽然不喜这个味道,可也没法儿,一天种着地,一天要和粪接触,总不能老躲着,脏的累的全扔给裴征,直起身子,深吸两口气憋着到裴征跟前。
见她小脸憋得通红,紧紧咬着下唇,和小洛吃橘子那会神情差不多,裴征目光一软,躲开她伸过来的手,笑道,“不若你和小洛先回,我很快就好了。”他浑身有股味,怕熏着她了,微微后退两步,叫上小洛,“和你娘站到路上,爹爹端着桶泼菜。”
话未说完,沈芸诺牵着小洛躲得远远的,大生看得摇头,农家妇人,嫌弃这个味道的却是少见。
裴征一只手拖着桶底,一只手扶着桶沿,前倾着身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将粪水泼了出去,一时之间,空气中弥漫的味道更重了,小洛捏着鼻子,嫌弃道,“娘,走,臭。”
白里透红的脸蛋憋得愈发红润,大生忍不住逗他,蹲下身,捏了捏他小脸蛋,“大生叔也从地里回来,闻闻大生叔的手是不是臭哄哄的?”
小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手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再是嫌弃不过的样子,要哭不哭,看得大生倒是不好意思了。
“大生叔和你玩呢,走吧,咱回了,娘给你包饺子吃。”比起面食,沈芸诺更喜欢大米,不知为何,田里稻谷产量不高,缴税后剩得更少了,因而,家里的米多是留着招待客人,甚少会自己家煮来吃。
听着有饺子吃,小洛皱巴巴的脸才有了笑容,吸了吸鼻子,闻着臭味又重了,转过身,就看裴征挑着桶站在身后,他个子矮,正好能看清桶上粘着的黄色,惊叫地趴着沈芸诺大腿要她抱,裴征哭笑不得,识趣的停了下来,等沈芸诺抱着小洛走在前边了才和大生往回走。
“刘家两兄弟鼻青脸肿,你二哥脸上没有伤嚷着肚子疼,说是被刘文山打的,刘家两兄弟闹着要叔身子赔银子呢,好性子如裴大哥,这回也发火了,折了荆条打裴二哥着呢。”他站在外边,隐隐约约听到些,总之,裴家这回丢脸丢得大了。
还未到裴家院子就听着院子里传来的骂声,宋氏声音嘶哑,上气不接下气,怕是嗓子坏了,他托着肩头扁担,侧着身子让看热闹的让让。
他挑着桶,味道大,众人皆转过了身,脸上戏谑的神情来不及敛去,见是裴征,悻悻然摸了摸鼻子,让开了道。
从大生嘴里得知刘家两兄弟伤着了,待见着二人,裴征也愣了一瞬。
“老三,你可回来了,你看看,外人上门要把咱家底都掏空啊。”宋氏坐在地上,发髻凌乱,发丝稀稀疏疏地贴在额头上,脸上褶子深深浅浅,瞧上去有些扭曲,她手里拽着刘花儿二嫂的衣衫,见裴征来了,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蹭地爬了起来,不顾裴征挑着粪桶,双手晃他手臂,指着地上两个妇人,有了底气,沙哑道,“老三,你最是孝顺,她们竟然出手打我啊,你说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裴征垂眸,余光轻描淡写地扫过她抓着的衣袖,轻轻松开她的手,不接话。刘花儿两个嫂子性子泼辣说话不饶人,在裴家院子还是不敢和宋氏动手的,除非,宋氏先动的手。
目光略过一侧的裴勇,问道,“大哥,怎么回事?”
“没事,听娘乱说,你先回吧,这边有我呢。”握着荆条,重重地朝裴万背上落下,瞬间,衣衫又裂开个口子,依稀可见鲜红的印子,可见裴勇气得有多厉害,“大姐的事情我怎么说的,眼皮子浅的,为着点银子就什么都不管了?”
裴万趴在地上,比起刘家两兄弟,他脸上还算干净,然而被裴勇抽了几下,后背火辣辣的疼,不敢哭,嘴里不住的求饶,“大哥,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打了。”他和刘文山打过交道,再老实的人不过,想着借裴娟的手挣点银子,没想到说得好好的,去了刘家,裴娟翻脸不认人,他也是气糊涂了,和裴娟撕扯起来,两个舅子上前帮忙,裴娟打不过,竟反咬一口说他们威胁她,他气不过,上前打刘文山,然后,就被刘文山从刘山村扔了出来,他还好些,两个舅子吃了不少亏。
出了刘山村,被两人赖上了,两个舅子和刘花儿向来不是一条心,这才闹到了裴家,想着离开时刘文山怒气冲冲的眼神,他总感觉事情没完,眼下不认错,刘文山过来闹,又是一顿打,心里通透,嘴里更不敢喊疼,“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大姐给我的钱我都留着,全给你,我不要了。”
听有钱,刘花儿两个嫂子扑了过来,“妹夫,不对啊,看看花儿哥伤成什么样子了,不说看大夫,回去养都得养好些时日,娟姐儿给的钱可得给花儿哥看大夫补身子,不然一顿打白挨了不成?以后,裴家遇着事,谁还敢帮忙?”
刘花儿大嫂嘴皮子利索,见众人变了脸色,知道自己猜对大家的心思了,谁家都有个难事,出了事,主家不负责,谁敢帮忙,上前扯着裴万的袖子,死死盯着他,“钱呢。”
裴万不吱声,爬过去抱着裴勇,一个劲儿的求饶,“大哥,我知道错了。”
裴老头坐在台阶上,冷眼瞧着院子里发生的事,他倒是想说点什么,就怕裴勇又提分家的事儿,分了家,老大老四好说,老二怎么办?不是他心疼老二,而是不想被两个兄弟笑话,当年分家,三家人都不富裕,可如今,大哥家住的青砖大瓦,三哥几个儿子有出息,准备接他们去镇上,就他,几个儿子不团结。
摩挲着手里的烟杆,他一声不吭,老大要教训老二,由着他,只要不分家就好。
裴娟给了裴万一百文,刘花儿两个嫂子看着银子,眼睛都亮了,十个铜板,三个碎银子,一百文,擦了擦手就要伸手抢,被裴勇喝止住了,宋氏也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声音跟鸭子似的,“那是我大女儿的银子,凭什么给你们,我还没怪你们平白无故去我女儿家里闹,你们有脸拿我的银子?”扑着上前夺了裴勇手里的银子兜在自己怀里,恶狠狠地瞪着刘花儿两个嫂子。
刘花儿嫂子不是吃素的,尖着嗓门哭了起来,“婶子说的哪儿的话,不是花儿开口,她两个哥哥会走这一遭,不去,会被人打成这样子吗?瞧瞧两人的脸,不知道身子有没有落下病根呢,咱一家老小靠着他们干活,不养好身子,婶子是要咱一家饿死不成啊。”
宋氏捂着银子,转身往屋里跑,“花儿叫你们去你们就去,你们这么听她的话怎么不来帮忙干农活,我不管,刘花儿开的口,你们问刘花儿去。”银子到了宋氏手里哪还有拿出来的份儿,刘花儿跪在一边左右为难,想为自家兄弟说两句话,“娘,我大哥二哥……”
进屋的宋氏听着这句话,嘴角一咧,算抓着刘家人把柄了,折身跑回来,指着刘花儿太阳穴骂道,“好啊,进了咱裴家的大门还想着娘家,咱裴家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穿,养不熟的白眼狼,你既然放不下娘家,还待在裴家干什么,今日你娘家兄弟嫂子在,收拾东西给我回去。”
她早就看刘花儿不顺眼了,趁着这个机会,撵了人,省得自己看着心烦,看刘花儿嫂子撩袖子,宋氏也不怕了,挺着胸脯道,“怎么样,想打我是不是?我可告诉你,老三媳妇娘家兄弟会来,看看谁怕谁。”
她嘴里的老三媳妇不是别人,正是沈芸诺,沈聪的名声大家都知道,刘花儿嫂子不敢动了,偏着头,眼神四处看,见裴征在,心有忌惮,气不过宋氏仗势欺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给钱是不是,不给钱我们就不走了,俺家汉子伤了身子回家也干不了活。”
意思是赖上裴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