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分条她是不会做的,只是见过红薯米分,炒肉的时候裹一层红薯米分,炒出来的味道好吃多了,便是不卖米分条,红薯米分也该是有人买的,而且红薯不贵,不过红薯米分不是她长久的计划,她的心思还是在鸭子上边,甜皮鸭,外酥里嫩,有甜有咸,吃了满嘴的香味,回味无穷,这也是她坚持养鸭子的目的。
村子里养鸭子的人少,家里吃肉有人买鸭子,而且鸭蛋不如鸡蛋好吃,裴征也是由她才会应下养鸭子的事儿。
可眼下,小鸭子都没有,做甜皮鸭还早着,这段时间,挣点钱是一点,和邱艳说了自己的想法,她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红薯磨成米分的话倒是个新鲜的吃法,不过,大家听说是红薯做的,只怕不会买。”
家家户户都没有红薯,吃得大家都腻了,那肯花钱买这个,别说花钱,换也是不换的。
沈芸诺想想还真是这样呀,不过磨成了米分她不说谁有知道,沉思了会,叹息道,“不如再等等吧,插秧后,把稻种撒下就得收麦子了,再往后天也热了。”
天黑十分,裴征才从外边回来,裤脚撩到大腿上,提着两个篮子,叫沈芸诺,“阿诺,我把鸡鸭带回来了,你出来看看。”总共八只鸡,十只鸭,他觉得鸭子多了,可大生大嫂说她娘家人带过来的,算他便宜些,没法子,这才一并买了。
对方说用粮食换也成,家里粮食大多是镇上买的,他也没粮食,最后给的钱。
沈芸诺坐好饭菜,和小洛在后边挖土,四四方方的菜地得归垄疏条沟出来,否则一下雨,菜地的菜根部泡在水里很快就坏了,听着裴征叫她,沈芸诺喜上眉梢,“小洛,咱家的鸡鸭回来了,走,娘带你去看看。”
鸡笼早就有的,沈芸诺放好锄头,拍拍手出来,还真是,大笼子里了,鸡鸭叫得正起劲,沈芸诺指着后边院子道,“搁后边去吧,我喊声嫂子。”
不一会儿,沈聪和邱艳也来了,邱艳满脸是笑,“家里还是养了鸡才有农家的样子。”邱艳大步上前,沈芸诺让她挑,邱艳看了两眼,“随便三只就成,你和妹夫把你们的放出来,将就这笼子我提上去。”
沈芸诺也觉得好,留邱艳他们吃晚饭,“我饭做好了,你们吃了再走吧,几步路的事儿,不耽搁什么。”随即又问起沈聪在镇上的事儿。
“知县大人出门了,过些日子就该忙了,我不在,你多陪你嫂子说说话。”没搬过来的时候沈聪不觉得有什么,搬了过来,听邱艳和他说沈芸诺,他才惊觉,往回他不在,邱艳守着空荡荡的院子该是有多难过。
沈芸诺点头应下,晚上,沈芸诺说了送小洛去学堂念书的事情,“也不是希望他多厉害,多认识几个字,长大了不会上当就成,而且,学堂人多,男孩子,整日拘在家不是办法。”
村子里的人倒是喜欢和小洛玩,可毕竟离得远了,马上又农忙了,谁家孩子会专程过来找他,送去学堂,早上送过去,下午再去接回来,也不算麻烦。
沈聪赞成道,“我看小洛是个聪明的,将来要是考上秀才就是兴水村的头一份,而且,不用你们送,我早上去镇上,顺便送他过去,下午回来去学堂接他,不费事。”
沈芸诺点头,“接送的事还是我和他爹来,万一你在镇上耽搁一会儿,小洛不能一直在学堂等着,哥,你忙你自己的事儿就是了。”
心里有了主意,翌日一早,沈芸诺装了一篮子鸡蛋,又拿了六百文钱给裴征,“你待会去村子里问四弟妹装点豆腐给夫子送去,小洛年纪小,夫子多费些心思。”若非这种事都是男子出面,沈芸诺想自己和夫子说,将昨晚的话又和裴征说了遍,“小诺年纪太小了,你就和夫子说,上课他精神不集中,只要没打扰他别太严厉了。”
小孩子正是玩的年纪,她不想小洛去了学堂太过死板。
裴征明白沈芸诺的心思,不是要小洛认多少字,多认识些人就是好的。
看着父子两出了门,沈芸诺收拾好院子,叫了声嫂子,两人相携去了菜地,她家的院子大,菜地不种菜也够吃,叫上邱艳,是让邱艳认着她的地儿,“嫂子吃菜了来菜地摘就是了,我家院子你也见着了,种上菜不差这些。”
掐了两把韭菜,看旁边,裴老头菜地长满了草,沈芸诺蹙了蹙眉,往回,可没这样的情形,不过不是自家的她也管不着,担心他家菜地的草长到自己地里,沈芸诺找了石块,将周围拦了起来,邱艳帮着她,边堆石块边道,“你二嫂见着这样子,估计又要说几句难听的话了。”沈芸诺做事认真,便是四四方方的菜地,里边的菜也整整齐齐,看上去像是丈量过似的,十分舒服。
“二嫂她也只能过过嘴瘾了,二哥管她管得严,掀不起风浪。”沈芸诺低着头,细细和邱艳说了些之前的事儿,邱艳叹息,“你二哥不容易,你二嫂性子好的话一家人还能安生过日子,不过看样子,估计难。”
她不是喜欢说人长短的,结合裴万之前的性子,只是觉得他被拖累了,好好的一个人,结果遇着刘花儿,很难有商有量的过日子。
晌午过后,裴征和小洛一起回的,说了小洛在学堂的事儿,“我在外边看着他,看他的样子,估计不喜欢,把你的话和夫子说了,夫子该是明白了。”他和夫子说的时候,夫子瞠目结舌地望着他,好似他说错了似的,想想也是,家里送孩子去学堂的谁不希望孩子有出息,就他想着小洛自己能学点就成了。
沈芸诺点了点头,拉起小洛的手,“走,娘给小洛做糯米肉丸。”
小洛纠结的小脸这才舒展开,跟着走了几步,说起学堂的事儿,“里正家的铁柱银柱哥也在,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小洛往回也和他们一起玩过,怎么会不喜欢你。”糯米肉丸沈芸诺中午就做好了,本以为两人中午就会回来,没想着拖到现在,裴征跟着进屋,看灶台上馒头,抓起两个往外边走,“我去田里把稻种撒了,再过两三日就要割麦子了,那会忙。”
刚坐下生火的沈芸诺诧异,“不着急,你吃了饭再出门,撒种就一会儿的事儿。”
“回来再吃。”带小洛去学堂,夫子问他会数数不,小洛能数到四十九了,过了四十九总喜欢数二十,不过看夫子还是喜欢小洛的,让小洛在学堂坐了一上午,两人这才回来得晚了。
沈芸诺生火热了饭菜,问小洛在学堂的事儿,“过两日,娘替你做个袋子,让你爹去镇上买本书装里边,每日背着去。”纸和笔精贵,小洛筷子都不太会用何况是握笔写字,寻思着纸笔的话可以少买些,书是要的,要让小洛心里有个他开始念书了的念头。
小洛坐在她腿上,脸上倒是没有多大的喜悦,反而问起另一件事,“娘,夫子会打我吗?”今日,他见着夫子打好些人手掌了,银柱哥也挨打了,他心里害怕。
“不会,爹爹和夫子说过了,哪怕就是小洛趴在桌子上睡觉也不会挨打,可是,小洛不能一直睡觉,自己低头睡一会儿,也要听夫子讲了什么,好不好?”沈芸诺轻轻揉着他的头,养孩子,需要的不仅仅是钱,更是精力。
小洛大大的松了口气,沈芸诺笑道,“不过小洛不能打断夫子说话,想要说话的话先举手,夫子见着你举手就会让你说话了,想要去茅厕的话也要及时和夫子说。”
小洛如今能自己脱裤子提裤子了,沈芸诺不担心这个,而是怕他年纪小,做什么专注了来不及,又和他说了许多孩子尿裤子是正常的,人人小时候都尿过裤子,别人笑你的话只是因为他年纪大了记不住小时候的事情了。
想了许多,看小洛听得不嫌烦,她心里隐隐有些高兴,起码,小洛是听得进去话的人。
裴征再回来,韩梅和裴勇跟在身后,沈芸诺心里虽然诧异,脸上却带着笑,“大哥大嫂来了。”韩梅偶尔出门帮人做席面,家里的三个孩子交给宋氏看着,刘花儿因着这事闹过好几次了,最后被裴万打得没话说,在村子里没少说韩梅的坏话。看裴勇面露倦色,估计刚从镇上做工回来,他们家欠了多少钱沈芸诺不知,不过看眼下的情形,不少就是了。
韩梅和沈芸诺打了声招呼,让小木小山小金喊人,沈芸诺笑了笑,招呼着他们进屋,小洛和裴征还没吃午饭,沈芸诺舀了粥出来,一碗馒头,一盘子糯米肉丸,一个腊肠,一个素菜,看三个流口水,沈芸诺多备三双筷子,想着韩梅和裴勇上门肯定有事,招呼着小木他们上桌子吃饭。
小洛饿得残了,喝了口粥,小手握着筷子,自己慢慢夹,沈芸诺让他学拿筷子,如今开始会些了,夹在碗里,囫囵吞枣的吃着,脸上尽是满足,沈芸诺让他慢些,叫小木他们自己夹菜吃。
韩梅和裴勇坐在椅子上,替他们解释,“三人吃过饭了……”看小木他们目光炯炯的盯着桌子,韩梅舌头打转,道,“少吃些,别撑坏了肚子。”
小木这才兴高采烈的拿起筷子,夹了快糯米肉丸,肉丸外边裹了层糯米,而且,不知道肉里放了什么调料,十分香,韩梅也做过糯米肉丸,味道不太好看,即使这样,小木他们也高兴得很,何况如今吃的是沈芸诺做的。
盘子里只装得下六七个,小洛吃一个喝了半碗粥,抬起头,碗里的肉丸没了,扁着嘴,微微红了眼,沈芸诺拿起盘子,“灶房里还有,我再去那哪些出来。”
用的小蒸笼,一下能蒸三四十个,想着小洛去学堂,因而做得多。
韩梅在边上看得脸色一红,张了张嘴,又不好说三个儿子,裴征不和他们抢,吃了两个馒头,肚子不那么饿了,因而,吃的速度慢,“大哥说有话和我说,什么事,说吧。”
帮他起了屋子后裴勇一直在镇上做工,人看着瘦了一圈,估计还是欠债的关系,欠着别人钱,心里总觉得不踏实,那种感觉他明白。
裴勇局促地调整了坐姿,开口道,“等三弟妹来了再说吧。”裴征送小洛去学堂念书的事儿在村里传遍了,三岁的孩子去学堂,在兴水村还是头份,里正家手头宽松,铁柱和银柱也是五岁念书的,裴年的儿子,今年四岁了也没送去学堂,因为孩子小,学什么也记不住,几百文的束修就白白糟蹋了。
沈芸诺端着盘子进屋,想着孩子喜欢,她装了两层,搁下,挨着小洛坐下,噙着笑的看向裴勇。
“我和大嫂也想送小木去学堂念书,去年,夫子不肯收,我想着让里正解释番的话夫子该会答应,想问三弟借点银子。”他欠韩家的钱多,在镇上再做些时日就能还了,欠他大伯和三叔的,今年咬咬牙也能还上,不过他准备还一家,另一家的明年再还,家里一个铜板都没有,真遇着点急事总不好到处问人借。
沈芸诺看了小木一眼,小木听裴勇说起他的名字,搁下筷子,紧紧拧起了眉,小声道,“我不想念书。”家里没有钱他知道,爹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娘帮着自人家做席面回来全身酸痛,念书要花银子,他不想念书,在家里,可以守着两个弟弟,也能提着篮子上山挖野菜,等他再大些就可以帮着做饭了。
韩梅微微一怔,听了小木的话红了眼眶,“说什么呢,你将来有出息了,爹娘不就有出息了?”她以为裴征和沈芸诺起了屋子手里没钱了,不想竟然送小洛去学堂,小木今年都七岁了,她也该为他打算了。
裴征没急着回答,而是看了沈芸诺一眼,家里的银钱都她管着,她不开口,他没法往外边借,而且他心里还膈应韩梅,心里不太舒服。
裴勇看裴征的意思也望向沈芸诺,“四弟妹,我和你大嫂会早些时候还钱的,眼看着农忙就来了,你大嫂不出去做席面了,家里的事儿她慢慢做,趁着工钱高了,我去镇上多做几日。”
农忙工钱是最高的时候,裴勇和韩梅商量好了。
裴征皱了下眉,调转视线,盯着裴勇瘦了一圈的脸,心里不是滋味,“大哥,挣钱要紧,你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别把自己累垮了。”他不知道裴勇欠了多少钱,只是看裴勇这样子,心里难受罢了。
沈芸诺低着头,沉思良久,跟着劝裴勇,“小洛爹说得对,大哥还是顾着自己得身子要紧,钱的事儿我们倒是能借。”看韩梅一脸喜色,沈芸诺顿了顿,“大哥,送小木去学堂不只是束修的钱,墨水,纸,笔,里里外外都是开销,你和大嫂可要想好了?”
裴勇神色僵住,倒是没思考过这事儿,韩梅和他说借钱送小木去学堂,他觉得可行就来了,之后得事儿倒是没想过。
沈芸诺叹了口气,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可怜天下父母心,问裴勇,“大哥想要借多少?”
韩梅动了动手指想要说话,被裴勇抢了先,“六百文,家里还有些钱,不过得还了韩家的钱再说。”中午,他和裴老头说了,裴老头让宋氏给他点钱被他拒绝了,分了家,裴老头和宋氏的钱就是裴万的,小栓几年也四岁了,他如何好意思拿裴万的钱养自己的儿子,因而没应。
沈芸诺心下明了,估计是裴征和小洛去学堂的事儿被人知道了,韩梅和裴勇这才有了心思,坐在凳子上,她没急着回屋拿钱,毕竟,裴家在村子里不止一家亲戚,她不想帮衬了一家人就要帮衬所有人。
☆、53|06-05-13
裴勇看到沈芸诺脸上的犹豫,突然觉得自己贸然了,沈芸诺没有六百文,他开口岂不是强人所难了,拧了拧眉,斟酌道,“三弟妹要是没有的话,看看能拿出多少,其他的我和你大嫂再想法子。”
韩梅身子动了动,抿着唇,半垂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到的嫉妒,这些日子和人打交道的次数多了,她也琢磨出些许门道,因而,脸上并没有露出些许神色,手轻轻搭在椅子上的扶手上,不发一言。
沈芸诺懒得猜韩梅心里的想法,六百文,她肯定是不会借的,手缓缓落在小洛肩头,如实道,“家里的银钱还是去年积攒下来的,起屋子花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给小洛交了束修,下次赶集还要买些纸和笔,家家都有难处,大哥想要送小木去学堂我当三婶的心里为他高兴,不然这般好了,下次赶集的时候送小木一套纸砚笔墨,如何?”
读书人的东西裴勇知道得不多,可纸砚笔墨不便宜他心里是明白的,忙摇头道,“哪能让三弟妹破费,小洛念书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真要束修的钱,你和三弟没有的话,我和你大嫂再想想别的法子好了,至于其他,会想法子的。”
闻言,韩梅抬起了头,盯着沈芸诺圆亮的眸子,神色晦暗不明,握着扶手的手紧了紧,说起了其他,“三弟妹是不是怪我去年扇你巴掌害你撞在树上的事儿?小木是我和勇哥的长子,心里盼着他有出息,没了法子才上门借钱,三弟妹心里记恨我的话,也扇我两巴掌,我绝不还手。”她不信沈芸诺和裴征手里没有钱,话里话外不想借,追根究底还是心里怨恨她,韩梅咬了咬牙,为了自己的儿子,让沈芸诺扇一巴掌她能忍。
旁边两个男人因着这句话皆变了脸色,裴勇是气韩梅不会说话,去年的事儿之后沈芸诺没提起过说明她心里不计较了,眼下说这些不是让沈芸诺追究那些事儿吗?
裴征则是想起还有这么一桩事儿了,脸冷了下来,沉声道,“大嫂,谁家都有难处,你也知道自己对不起小洛她娘,不借你钱也是家里拿不出来,照你的意思,明日我和小洛他娘找你和大哥借钱你们拿不出来,是不是也是你们心存怨恨?”他心里本来就不喜韩梅,听着这句,稍微有那么点借钱的心思也没了。
他不在,他们随意欺负阿诺和小洛,如今家里日子过好了,阿诺宽宏大量不计较之前的事儿竟然落得小肚鸡肠的名声,想着,人已经搁下筷子站了起来,“也快忙了,大哥大嫂也忙,就不耽搁你们的时间了。”
撵人的意味甚重。
韩梅也知晓自己说错了,张嘴欲说点什么补偿,裴征已满脸不耐的摊开手,请他们出门的意思。
饭桌上,小木三人还没回过神,小木年纪稍大,清楚娘说错话得罪了三叔三婶,乖乖地搁下筷子,拉了拉还在吃的小山小金,低声道,“回去了。”两人抬起头,脸上尽是茫然。
说到过去,裴勇也红了脸,不是生气而是愧疚,裴征走后沈芸诺过的什么日子他都清楚,裴征回来从没指责过他,他以为裴征心里是不计较的,没想到,裴征心里有数,不说,是怕两人面子上过不去,站起身,一脸愧意地看向沈芸诺,“今天是我们冒失了,小木他娘……”顿了顿,艰难道,“对不住你的地方太多了。”
话完,上前抱下凳子上的小山小金,左右牵着出了门。小山小金不舍的盯着碗里吃了一半的糯米肉丸,不情不愿地被拉着往外边走,倒是小木,牵着韩梅的手,垂着头,紧绷着小脸,好像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人走了,裴征重新回到位子上吃饭,他回来,沈芸诺从没和他说过那段时间的事儿,还是大生告诉他的,拿起筷子,抬眸看了沈芸诺一眼,想让她说说之前的事儿,看她盯着院外出神,心里更是难受,“以后,你不用顾忌我而敬着大哥大嫂。”他看来,沈芸诺自来性子软,不和韩梅撕破脸是不想他和裴勇夹在中间难受,经历过大生大死,他对很多事也看开了。
沈芸诺明白他会错了意,目光落在他俊郎的五官上,叹了口气,眼眶有些热,“我心里有数,不是为着你,而是觉得可惜了三个孩子,小木他们该是有出息的。”小木和小山性子在村里算得上好的,尤其是小木,她是不想因着大人的恩怨拖累了一个孩子。
在村里,有出息的孩子少,大多数还在地里种地,她不是不记仇,只不过,小木他们看着确实是好的,不管韩梅性子如何,想要几个儿子有出息的心思她得承认是好的。
裴征点了点头,继续吃饭,看盘子里还有肉丸,替小洛夹了个,“小洛吃,明日去学堂了听夫子的话,过两日赶集,爹给你买书。”沈芸诺的话倒是让他想起了他奶,小的时候,奶和他娘关系不好,分了家,日子难过,很多时候吃不饱,他奶把他们叫到一处,偷偷给他们吃东西,大伯母见着了,心里不满,怨奶帮仇人养儿子,他奶就说我看阿勇他们性子是好的,他爹娘不懂事,和几个孩子没关系。
那时候,他奶对裴娟最好,后边裴娟年纪渐渐大了,性子更像宋氏,他奶反而不喜裴娟了,他奶该是看出裴娟的性子贪婪刻薄才会如此。
定睛的看着沈芸诺,眸子里尽是温和的笑,“那赶集的时候给小木买纸墨笔砚不?”
依着韩梅的性子,她不借钱也会想法子送小木去学堂,小洛三岁就去念书了,韩梅性子要强,心里哪受得了,何况,别人眼中,韩梅也是会挣钱的,为着面子,韩梅也会送小木去学堂,点头道“买吧,我看大嫂是要送小木去学堂的。”
沈芸诺猜得不错,韩梅确实铁了心要送小木去学堂,从这边回去,韩梅就去找里正说了小木想念书的事儿,村子里多个人念书里正心里欢喜,听了韩梅的话没急着答应,他虽然是里正,可如今,沈聪在县衙当值,出面和夫子解释的话更有说服力,把这话和韩梅说了。
“我也是看着你们关系好,村子里不知晓聪子在县衙当值的事儿,你心里有了第,看看是他去还是我去。”里正知晓这事儿谁也没说,想沈聪也是会做人的,大喜的事儿谁也不告诉,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即便如此,隔壁村的里正是知晓的,还打趣他,兴水村以后渐渐会富裕。
县衙里边有人,遇着事儿有人帮忙,说出去也能被人高看一眼,留意到韩梅脸色不对劲,里正心思一转,猜着是韩家的事儿,从中劝道,“你和阿勇可别糊涂,聪子本事大着,你既然嫁给了阿勇,心也该向着她,别想东想西的,而且,我看阿征媳妇也是个好的,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以后你们好好处,都是妯娌,互相帮衬就帮衬一把吧”
裴勇在旁边也被惊着了,不想沈聪在县衙寻了份差事,他想得更多,或许三弟家里是真的没钱,沈聪就小洛一个侄子,出束修也不是没可能,想着自己开口就是借六百文,心里愈发过意不去了。
回到家,两人皆沉默不语,和里正说了,明日还是让里正去上水村和夫子说说话,至于其他的,之后再说。
因着小洛上学,早早的,沈芸诺就醒了,里正家的铁柱银柱都是提着个小竹篮去学堂的,小洛什么都没有,沈芸诺给他带了个食盒,一盘子菜,一碗饭,还装了个包子。
准备好了,去屋里叫小洛起床,看他抱着棉被左右翻了两下,不乐意起,沈芸诺拉起他,揉了揉他的脸,“今日去学堂,爹爹送你去了回来还要下田干活,晚了太阳晒……”
小洛这才睁开了眼,睡眼惺忪的看着窗外,床畔不见裴征影子,声音还带着觉后的沙哑,“爹呢?”
“去后院喂鸡了。”沈芸诺替他穿好衣衫,抱着他下了床,去后院叫裴征回来吃饭。
路边草上滴着露水,裴征担心小洛鞋子裤脚湿了,背着他,待路宽敞了才放他下来,和他说起食盒里的饭菜,学堂有灶房,夫子的媳妇做饭,旁边准备了蒸笼,做饭的时候顺便帮孩子热饭,不过柴火要自己带,有小孩子念书的人家轮着来,十天一次,不到他们,“待会去的时候我把食盒给文婶子,中午的时候你记着自己的碗,找文婶子拿就是了。”
小洛心不在焉的点头,到学堂了,裴征蹲下身替他整理了下衣衫,遇着有孩子来了,裴征才直起身子,想说点鼓励小洛的话,又觉得他年纪太小,听不懂,进了学堂,看着小洛进屋坐好,去灶房把食盒递给文氏,折身回来看小洛乖乖坐在凳子上,才往回走。
出了学堂,心里才起了澎湃,想着,他家小洛也开始念书了,认了字,就和裴年裴根一样有出息。
裴年在镇上做工,每个月都有工钱,即使在家里做农活这几日也是有的,过年,还会领赏钱,在兴水村,大多知道他们日子过得好,而裴根,跟着帮别人运货,也是挣了钱的,此时,在裴征眼里,有一份挣钱的工作便是有出息,更远的,他自己却也是不明白的。
回来的路上遇着裴勇牵着小木,低头和里正说话,裴征打了声招呼,说了送小木纸墨笔砚的事儿,韩梅打沈芸诺的事儿虽说过去了,然而他不能当成没发生过,看了眼裴勇,弯腰鼓励了小木两句,和里正说了会话,才继续往回走。
沈芸诺洗好衣衫,把笼子里的鸭子放出来,挥着杆子赶它们去河边,随后,找了处阴凉的地方坐下做针线,家里还有布,她寻思着给小洛缝个书包,比竹篮轻松多了。
日头渐渐升高,很快到了头顶,她收了针线,站起身挥杆子赶鸭子准备回了,出来的时候简单,回去的时候就难了,这一块是河窄的地方,对面全是石子,不怕鸭子跑到河对岸去了,然而,有两只鸭子四处乱窜,赖着不走,而走得快的眼看着跑到其他地儿去了,沈芸诺又上前,把它们驱赶到路上,转身回来驱赶这两只鸭子,走走停停折腾好一会儿,两只鸭子才跟着上前,回到家,后背出了一身汗,裴征做好饭菜等着了。
看她累得不轻,裴征上前拿过她手里的杆子,“去换身衣衫,明天我来吧。”
沈芸诺摇头,满头大汗地坐在椅子上喘气,“没事,你忙田里的事儿,我来就是了,下午去山地看看,小麦黄了,要准备收了。”她想着刚开始累人,不想如此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