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和魂使一路畅通无阻地走了镇山宗。
跟着他们一离开的还有巫马和狐狸精。
巫马和狐狸精身上都是伤痕累累, 他们的衣服和『毛』发都浸透了血迹,先前一人一狐都在努力地阻止叶落杀人,偏偏镇山宗的弟子恨毒他们, 攻击不到叶落, 就攻击他们。
能顺利地活下来,一人一狐也不容易。
巫马自己嗑了一粒保命的灵丹,大方地给狐狸精一颗。
狐狸精蔫蔫地蹲在他肩膀上, 沾着血的狐狸尾圈着他的脖子,觉得自己这抱大腿付的代价也太大了, 这次差点就没命了啊。
走镇山宗, 便见镇山宗的宗门前地面上还有叶落先前一剑斩下的裂缝, 这裂缝极深, 一股幽冷的风从那裂开的地缝刮来。
叶落脚步没有停, 继续朝前走。
她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男『性』白『色』外袍, 袍摆委顿于地,不染尘埃。
巫马抬头看了看前方,只觉天地辽阔,云淡风清,阳光明媚, 今天的天气竟挺不错的。
“叶姑娘。”他快步上前,问道, “你打算去何处?”
这仇已经报了, 看她的思, 绝对不可能会留在镇山宗的。
镇山宗虽是她成长的地方,但她现在不是失忆了嘛,加上她今天在镇山宗做的事,要是选择留下来, 估计镇山宗上下都要气得吐血。
叶落脚步微顿,随地道:“不道,随便走走,去到哪里就哪罢。”
这听在巫马耳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是一个没有记忆的活尸,天地之大,于她而言,竟没有归处。
“那我们就随便走走吧。”巫马用轻快的语气说,“来时我看到镇山宗的山脚下有一处城镇,我们可去那里租辆马车。当,如果您嫌马车慢,我也可御剑载您的,我现在御剑飞行术练得很稳了……”
还没说完,他明显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不禁身体一僵。
“那个,我觉得还是去租辆马车比较好,马车能遮风挡雨,比御剑飞行好多了,阿绯,你说是吧?”
巫马掐着狐狸精的脖子抖了抖。
狐狸精被他掐得直伸舌头,肢扑腾,“是是是,仙师你说的都对。”
巫马这才放开它,感觉到那犀利的视线撤回,暗暗擦了擦冷汗,告戒自己,后做事还是得考虑周一些,毕竟活尸身边还有一位看不见的魂使大人在呢。
叶落无所谓地点头,和他一往山下的城镇而去。
这城镇是镇山宗管辖地界的凡人城市,凡人和修炼者混居,十分热闹,车行也很多,巫马很快就租好了一辆马车。
租了马车后,他们去购买一些生活用品,准备离开。
马车刚驶城镇不久,后面便来了一群人。
巫马警惕地看过去,下识地握紧一叠巫符,整个人呈现攻击的姿势。
来的是清云宗的弟子,刑长春并不在。
“巫师弟!”安逸臣朝他道,“叶姑娘可是在马车里?”
巫马打量他们,紧绷的身体渐渐地松懈下来,说道:“安师兄,小师妹,位师兄师弟,你们怎么来了?”
温急切地道:“当是来给你们送行的啊……叶姐姐,她没事吧?”
这问得有些迟疑,只要看过刚才叶落大开杀戒的都道,有事的不是她,而是镇山宗。
不过温的关注点有些偏,她想到叶落生前的经历,摊上那么一个偏心爹和恶毒的妹妹,心里也是有些可怜她的。
马车的车帘掀开,叶落的脸『露』来。
依是如此的明光『射』,额间那点血砂为她添了分艳『色』。
清云宗的弟子神『色』有些复杂,他们不道她是活尸时,为她额间是朱砂痣,明艳动人。经过刑长老的告,才道原来这是巫门用来镇尸的血砂,只要她是活尸的一天,这血砂就不会消失。
叶落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多谢关心,我没什么事。”
安逸臣轻咳一声,问道:“你们要去何处?可是要回清云宗?”
“不回了,随便走走。”叶落随地说。
温顿时急了,“为什么不回?你、你想回去也可的,清云宗并不会因为你是……就不欢迎你,你也道我们师尊他老人家是个很豁达随和的人,他早就道你的身份,可他并没有赶你的思。你也不用担心镇山宗,我们才不怕镇山宗呢……”
先前刑长老告诉他们,唯有长生境的大能者可一眼辩别活尸。
所叶落在清云宗作客时,他们的宗主估计早就道她的身份,却没有做什么,可见陈宗主对叶落的态度。
原本他们还有些害怕的,但想到连宗主都接受了叶落,还有叶落次三番相救,觉得没什么了。
是人是活尸有什么区别呢?
因为她就是叶落啊。
叶落听到这,朝这群人看过去,突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怔怔地看着她,这是他们认识她来,第一次见到她的容。
也许活尸真的没了人该有的七情六欲,他们无悲无喜、无情无怒,仿佛这世间没什么能撩动他们的喜怒哀乐。
“谢谢你们。”叶落说,“我已经报仇,对这世间已无牵挂,想到他地方走走、看看。”
众人听罢,都有些失落。
安逸臣心这事不好劝,他看向巫马,问道:“巫师弟,你呢?你也要走?”
“当啊。”巫马理所当地说,“这是我们巫门的老祖宗,我不跟在她身边伺候怎么行?”
只要他活着的一天,他就必须要跟在活尸身边,盯着她、守着她,不让她为祸人间。
这是他的使命,终一生都不会放弃。
安逸臣隐约有些明白,他诚挚地道:“如此,便祝你们一路顺风。如果有什么事,你们随时可回清云宗。”
巫马眼眶微热,“安师兄,小师妹,还有诸位师兄弟,多谢你们。”
当初他选择清云宗果没错,他们道叶落的身份后,并没有恶她、惧她、驱赶她,仍是能平常的心态接受她。
甚至连自己这个亲手制造活尸的罪人,他们都没有怪罪。
清云宗的弟子默默地目送马车缓缓地驶离。
突,温红着眼睛,哽咽地问:“大师兄,后我们还能再见到他们吗?我舍不得巫师兄和叶姐姐。”
安逸臣沉默了下,宽慰道:“放心,总会再见的。”
他的师兄弟也有些伤感,还有些失,他们爱慕的老祖宗,转眼变成了活尸,人尸殊途,真是让他们太伤心了。
越想越难过,伤心失的师兄弟们都忍不住抱头哭来。
温被他们弄得顿时伤心不来,哭不得,不禁骂道:“瞧你们这点息,哭什么?”
“我们这是伤心……那么美丽的老祖宗,没想到终究与我等无缘。”
安逸臣也被这些师弟给逗,挨个宽慰一把,“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们的情缘还在等着你们呢,不要放弃啊,说不定哪天就遇到属于你们的情缘。”
难得不解风情的大师兄能说这种安慰之语,师弟们都振作来。
后他们趁机敲了大师兄一顿,让大师兄带他们去附近的城镇吃好吃的,安慰他们脆弱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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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山宗的宗主和长老废的废、伤的伤,高层中唯一完好无损的,只有一位梵长老。
梵长老只能暂时放弃潜修,来主持宗门,让人安置前来观礼的宾客。
明明还有五天就要举办合籍大典,宗内却毫无喜庆之感,整个镇山宗笼罩在一片愁云苦雾之中。
因有梵长老这位长生境的大能坐镇,镇山宗的高层虽都倒下,并没有『乱』来。
那些前来观礼的宾客们十分可惜这么好的机会,面上盈盈地表示,如若镇山宗有什么需要,他们可鼎力相助。
是夜,梵长老终于处理好因宗主被废留下的一系列的问题,前往云峰。
叶守城父女俩被送到云峰养伤。
叶落手时毫不客气,这父女俩一个被废,一个被抽仙骨,人的身体可说是彻底地废了,现在活着,不过是拖延时间。
梵长老先去看叶守城。
他坐在床前,看着苍老的叶守城,一眼就能看他的身体已经衰败,没了修为,也无法修炼,他的寿元很快就要耗尽。
“当初我应该阻止你的。”梵长老叹道。
当初叶守城之妻诞下一对双生子,发现双生子竟一个继承天人命,一个继承仙骨时,梵长老就道事情要糟糕。
往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不管是天生仙骨还是仙人命,都只集中在一人身上,从未像这样一分为二。
叶守城当时经历丧妻,心情低落,因个女儿的情况与众不同,不敢教外界晓。
为此,他隐瞒一个女儿的存在,对外声称只有一个女儿。
后来,随着个孩子成长,他终于给个孩子取,从他给个孩子取的字就可看他的偏心。
他更偏爱天生仙骨的小女儿,给她取叶洛菲,大女儿则取了一个与小女儿相似的字——叶落。
从这也可看,他早就有所打算。
他想让大女儿成为小女儿的替身,让大女儿背负仙骨的诅咒,甚至来剥夺大女儿的仙人命,成就小女儿。
“梵长老,确实是我错了。”叶守城开,声音如同一老者般嘶哑,“这人间界邪祟越来越强,唯有天生仙骨之人方能救世。我也道对阿落那孩子十分残忍,但我只能如此……阿落本不应该存在的,是她抢走了菲儿的仙人命……”
有时候,他总会忍不住想,如果妻子只生下一个孩子就好了。
这样仙骨和仙人命都在一个孩子身上,他就不用考虑牺牲另一个孩子。
梵长老道:“你还不明白吗?你错得离谱,你不应该选择牺牲一个女儿,甚至没有教好另一个女儿。”
他从来不道,拥有天生仙骨的叶洛菲竟如此恶毒。
或许她天生就是恶毒的,否则怎会小小年纪,就打同胞姐姐仙人命的主,甚至在同胞姐姐死后,恶毒地她抛尸『乱』葬岗,让她的尸体成为邪祟,彻底地绝了她重新夺回仙人命的可能。
叶守城身体一震,浑浊的眼睛浮现泪光。
他沙哑地说:“确实是我没做好,我没有教好洛菲……”
梵长老想说什么,看他这样子,不好继续苛责,怕说下去,叶守城真的会承受不住事。
宗门了天生仙骨的弟子,作为太上长老的他怎么可能不关注这个孩子?
这些年,他一直看着,道叶守城虽偏心小女儿,实对个女儿的教导,都是一视同仁的。
怎地受仙骨诅咒的叶落就很好,反而为了减少消耗白天沉睡的叶洛菲反而不好?
当年,叶守城决定仙骨的诅咒转移到叶落身上时,这对姐妹俩不过七岁,为此他亲自到云峰看姐妹俩。
自生,叶洛菲就受仙骨诅咒,一直很虚弱,反而是继承仙人命的叶落非常健康,姐妹俩一个活泼一个脆弱。
许是看到妹妹那么痛苦,叶落很懂事地答应仙骨诅咒转移到自己身上。
此后十三年,皆是叶落承受仙骨诅咒,为只要熬过二十岁就会好,哪道最后自己反而因此丧命,死后不得善终。
梵长老实不赞成转移诅咒。
天生仙骨之人唯有熬过仙骨诅咒,顺利地活下来,方能得到仙骨的庇护,入世救世。
像叶洛菲这样,没有经历仙骨诅咒的痛苦和打磨,只需要等待仙骨稳定便开始修炼,就算叶落没有抽走她的仙骨,只怕她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成就,更不用说入世救世。
一个如此恶毒之人,真的会愿在关键时候牺牲自己救世吗?
可惜当时叶守城心已决,女儿也是他的,他无法劝说,终究酿成悲剧。
梵长老再次叹息一声,叮嘱叶守城好好养伤,便离开了。
他去隔壁看望叶洛菲。
仙骨被抽离对叶洛菲的损害极大,她的身体如同瓷娃娃般脆弱不堪,随时可能因为一点小小的伤害崩溃死亡,只能小心养。
叶洛菲看到他,呜咽地哭着,“大长老,您一定要帮我抢回仙骨,没有仙骨,我活不成……”
梵长老道:“你已经得到你姐姐的仙人命,为何还要如此作贱她的尸身?”
这是他不能明白的,心里有分迁怒,如果不是她擅自让傀儡叶落的尸体挖来,丢到『乱』葬岗,也不会有今镇山宗的灾劫。
叶洛菲只是呜呜地哭,并没有说。
她也道自己是恶毒的,所她从小就喜欢用天真烂漫来掩盖自己的心思。
她不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大概是因为同胞的姐姐分走她的仙人命,比她健康,不用承受仙骨的诅咒,所她不希望有一个姐姐。
“大长老,求求您,您让姐姐仙骨还给我吧?”叶洛菲流着泪求他。
梵长老今不叹息回,看到这样的叶洛菲,他仍是想叹息,“抱歉,我做不到。”
“您是长生境,您一定能做得到的。”叶洛菲固执地说。
梵长老道:“我虽是长生境,但我不是活尸的对手,我也不想引活尸的凶『性』,否则我便是罪人。”
若不,白时,他也不会什么都不做,放任叶落离开。
他勒令宗内弟子,后见到叶落,不得轻易对她手。
叶洛菲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哭得太厉害,身体负荷不住,很快就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