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自己开始融化,然而依然坚定地保持着立正的姿势,火-枪依然牢牢地扛在肩上。
——安徒生《坚定的锡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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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司月和池乔所在的这个偶像团队,一共有五个人。
除她们之外,团队中的另外三人分别是如下构成:其中两人是青木娱乐之前运营过的一支已经解散的团队的前成员,也分别是现在团队的center位和队长;最后一人,则是跳宅舞出名的“二次元”网红,青木的老板花重金从mcn公司挖过来的。
这一回,老板吸取之前做韩系偶像团体失败的教训,铆足劲,立志要做出“国内第一‘二次元’古风美少女团体”。
池乔不止一次对梁司月悄悄吐槽:不觉得定语加得越多,就越像野鸡团吗?
吐槽归吐槽,老板对团队还算上心,出道的第一次商演,将会在目标用户为“二次元”的某大型视频网站的周年庆晚会上登台。
晚会三月份举行,意味留给梁司月和池乔练习的时间不多了。
签订合同后一周,梁司月就进公司进行封闭训练,除了期末考试,基本没请过假,过年也只在家里待了三天。
池乔好歹自娱自乐地跳过宅舞,梁司月却是一丁点的舞蹈基础都没有。
实话说,从零开始真的很难,c位谢雨湉早就整支舞蹈都学会了,梁司月还在细抠分解动作。
每天待到舞蹈室关门了才回宿舍,不知道躲在厕所里偷偷哭过多少回,但哭完了还是要继续,谁叫这是她自己选的路。
终究,基础再差的人,练上三四个月的时间,也足够将一支五分钟不到,且难度并不高的舞蹈跳得有模有样了。
到二月底,梁司月终于迎来了进团之后的第一个假期,有足足三天的时间。也是因为三月就要演出了,公司想在这之前让大家好好休息,调整状态。
这天的练习结束。
梁司月回宿舍洗了个澡,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她们宿舍是三人间的,梁司月、池乔和宅舞网红一间,c位谢雨湉和队长应『露』一间。
换衣服的时候,谢雨湉和应『露』抱着一堆衣服过来了。她们已经画好了妆,过来借镜子试衣服——为了练动作,梁司月在宿舍里放了很大一面穿衣镜。
谢雨湉问梁司月和池乔等下什么安排。
两人异口同声:“回家。”
“好不容易放假,一起出去玩吧。”谢雨湉不无神秘地说,晚上有人组局,娱乐圈的某前辈。
梁司月和池乔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
谢雨湉算是她们的前辈,心眼不坏,但『性』格有些强势,且目的『性』很强。队长应『露』是老好人一个,平常训练,其实都是谢雨湉一个人说了算的。
谢雨湉瞧出两人很犹豫,“怕什么?不社交怎么拓展圈里的人脉?”语气有些为两人不识抬举而不悦。
梁司月给梁国志发了条信息,说要晚点回去。
紧跟着开始化妆换衣服。
谢雨湉笑她和池乔的私服太幼稚,现在初中生都不这么穿了,借了她们两身衣服,还有整套的配饰。
去了才知道,那是圈内某位明星开的酒吧,配备只对会员开放的vip包房,常有圈内人过来玩。
这里注定是狗仔蹲点的重灾区,但人仿佛有一种逆反心理,你蹲你的,我玩我的。也有些过气明星,故意来这演一出或咸湿或狗血的大戏,好让狗仔拍到搏一搏版面,不至于被人彻底遗忘。
谢雨湉带着她们径直往vip包房走去。
梁司月被五颜六『色』的灯光晃得有些心律不齐。她感觉有些不妥,抓住了池乔的手,后者已是一手的汗。
梁司月悄声问池乔:“……真的不要紧么?”
“应该……不要紧?雨湉不是说是明星开的么,会员肯定也都是明星,不会太过分的。”
谢雨湉推开了一间包房的门。
超长的皮沙发上已经坐了些男男女女,尽管灯光昏暗,梁司月还是一眼认出来好几个有名不有名的明星,其中一个甚至还是一贯以乖巧弟弟形象示人的男偶像。
事实明星混夜店喝酒的场景真的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大家完全丢下了形象管理那一套,抽烟喝酒说脏话,肆意调侃某某网红就是个上了岸的外-围女,偶尔也会重『操』旧业,前一阵就跟某某当红明星约过……
梁司月坐下五分钟就有些受不了了。
她不是接受不了明星混夜店,是接受不了表面光鲜亮丽与背地乌烟瘴气的巨大反差。
池乔倒是淡定许多,她虽然第一次目睹,但之前毕竟也所有耳闻,没有那么震惊。
好在,没人引荐,也就没人留意到她和池乔两个小透明。
梁司月拉住池乔的手,让她陪她出去透透气。
拐过一整条走廊,去了洗手间。
“我们走吧。”
池乔说:“再呆一会儿。刚来就走,雨湉要不高兴的。我们就待半小时,然后找个理由溜走。”
梁司月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池乔吐槽,池乔冲她使个眼神表示“我懂我懂”,厕所聊八卦就不必了,又不知道隔间有没有人,被有心人听见就不好了。
两个人整理妆发的时候,隔间里还真走出来一人。
一个气质干练的女人,齐耳中长发,一身浅灰『色』职业装。装扮不像是女明星,倒有些企业高管的意思。
女人走到旁边的洗手台盆前,弯腰洗了手,抽纸巾擦干的时候,向着镜子里看去。
梁司月从镜中发现女人好像是在看自己,立即转过头去。
女人淡淡笑了笑,微微颔首,将纸巾投入废纸篓里,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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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逾白下午四五点接到周洵的电话,拜托他帮个忙。
这周,潘兰兰陪着柳文藻出国参加电影节去了,留下柳泽在家。柳泽嘴上答应潘会好好呆在家里,转头就跑出去鬼混。
一家子都是圈内人,柳泽接触圈内的玩咖不要太容易。有些人想借柳小公子攀扯上柳家的关系,自会争着抢着当东道主,凡是柳小公子想玩的,必得陪着玩到尽兴。
周洵在西南鸟不拉屎的山里拍外景戏,接到朋友的“线报”,说柳泽混夜店去了。青春期的男生,按是按不住的,柳泽从前也不是没偷偷去玩过。但这回接待柳泽的这人,有跟黄-赌-毒沾边的传闻,前两项还好,最后一项,谁沾谁是一个死。
周洵回不来,怕自己派去的“钦差”又管不动柳泽,只好给柳逾白打电话,叫他帮忙。
柳逾白一贯跟潘兰兰不对付,也瞧不惯柳泽纨绔子弟样。
周洵是知道这一点的,也就不打感情牌,对柳逾白说:“柳泽终归有柳家的血脉,跟柳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站在利益的角度,如果他误入歧途……”
这套说辞,从一贯闲云野鹤的周洵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柳逾白打断他:“周洵,我一个商人,分析利害关系比你清楚。”
周洵笑了,知道长兄这是答应了,“杀青了回来请你吃饭。”
柳逾白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
柳逾白实则也不在家,去邻市开会去了。
原打算第二天早上回来,接过电话以后,晚饭也没吃,临时决定改变行程。
司机开了两小时,抵达市内,到了周洵所说的那家酒吧。
柳逾白自己没下车,叫助理莫莉去把人提溜出来。
不到十五分钟,柳泽就骂骂咧咧地跟着莫莉过来了,也不坐他的车,准备自己叫司机来接。
柳逾白缓慢放下车窗,冷声对穿一身美式『潮』牌蹲在路边的男生说道:“半小时后,我会给郑妈打电话,最好那时候你已经到家了。”
柳泽气冲冲地一把将帽子揪上来兜住脑袋。
柳逾白懒得理他,升上窗户,叫司机开车。
莫莉这时候说:“柳总,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这跟谁学的『毛』病?有什么话赶紧说。”
莫莉笑了笑,虽然柳总这时候在气头上没错,她却乐见得再给他添一点赌,“我刚才在酒吧的洗手间碰见梁小姐和她的朋友了。”
果真柳逾白眉头紧蹙,表情活像是胃里梗了一块硬石头。
莫莉不嫌事大地说:“我去把人请过来打个招呼?”
柳逾白不说话,只朝着一旁的座椅勾了勾手。
莫莉会意,立马拿下椅背上他的大衣递过去。
柳逾将大衣搭在臂弯,拉开车门下车,莫莉紧随其后为其指路——她先前被有备无患的意识驱使,特意留心等了等,看梁小姐进的是哪个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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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司月和池乔再回到包房,原打算在角落里默默熬过半小时就走的,哪知道还是被人注意到。
此时此刻,手里被塞进了一杯酒。
给她酒的是一个三四线的男演员,他一眼看出来梁司月从前没有混夜店的经验,就叫她尝尝这西瓜马提尼,没酒味儿,整一个西瓜汁,酒精含量也不高。
梁司月笑一笑,说自己酒精过敏,不能喝。
“这里面基本没酒精的,尝一尝,保证没事。雨湉是跟你们一起的吧?我们经常一起玩的,就当是交个朋友……”
梁司月端着酒杯,微微笑着,想着应当怎么转移话题,不知道夸他的演技好有没有用……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
梁司月就坐在靠门的角落,立即抬头看去。
让她吃惊的是,进来的是之前在洗手间碰见的那个女人。
女人掌着门把手,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向着她稍稍地招了一下手,笑说:“梁小姐,打扰一下,我老板想跟你说句话。”
梁司月不明所以,不认识这是谁,更不知道所谓的“老板”是谁。但这正好给了她摆脱男演员的借口,便放下酒杯,对一旁的男演员说了句抱歉,紧跟着站起身。
刚一迈出包间门,还没看清楚走廊里的情景,眼前一暗,一件大衣径直从她头顶上罩了下来。
她吓了一跳,急忙去掀衣服,手臂却被人一把捏住,猛地往前一带。
她看不见,脚底下差点一绊,换了另一只手去,将大衣掀开一角,却只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背影。
背影的后脑勺都写着不高兴,也不回头,冷冷地说:“衣服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