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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朝晨,金光布满天地,一个修士面色涨红的在郁郁葱葱的古林之上御剑而行,其速若流云,迅速无比。
终于,在见到一处漆黑的高塔之后,修士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一口鲜血,猛的喷了出来。
“呼~呼~”
血珠粘稠,宛若水银一般滴落、粘在下方的山石之上,修士抬起有些涣散的双目,胸腹之中,有浓郁的魔气缭绕,伤口难以愈合,血液始终在滴答落着。
在他视线的前方,是一个在清晨满界金光之中显得格格不入的黑色高塔。
此乃镇妖塔,自太乙门建立以来就存在的镇魔之地。
心中似是想起了什么,修士一咬牙齿,捂着胸口的伤势,继续向前飞行。
充满灵气的古林郁郁葱葱,但到了黑塔附近,灵气却慢慢消弭,好像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纱布,冥冥晨阳高照,却感觉有些阴暗。
修士踩过金阳,踏入阴暗的黑塔区域,终于到得了极限,一下字从空中跌下,他强撑着爬起,转为步行,虽脚步沉重,踉踉跄跄,却最终赶到了一处简易的石屋之中。
石屋之内除了几张蒲团就只有一个【试剑石】,其上有许许多多的剑痕,由浅到深,代表着试剑之人的修为、意境深浅。
他的目光留在最深的一道,足足砍进了试剑石两指深,这是他冒险除妖之前最后的一次试剑,修士心神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自己镇守镇妖塔,为了修行,在此地终日磨剑,练剑的场景。
“踏,踏……”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修士双目一颤,回身看去,却见一如雨中顽石,又如鞘中利剑,却又似平平凡凡的青年疾步靠近。
“师父。”
青年见到不知不觉已经躺倒在地的修士,身形一滞,下一刻又继续前进,拓步来到他身边,双目扫了一下修士身上的伤势,最终默默看向了修士的双眼。
“我要死了。”
似乎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修士看向身前的剑眉青年,只觉得比往日里还要清晰一些。
青年听了只是沉默。
“虽然没有证据,但从收你为徒的那一天起,我就越来越感觉到你绝非表面上的平凡之辈,这种感觉到了十年后的今天,越来越清晰。”
“我不知你因何隐藏自己,却知道你其实已经很强,只是强到哪种程度我却不知道。”
“现在,我要死了,临死之前,能不能让为师看看,你的剑。”
躺在地上的修士忍不住有些期待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弟子,这是他临死之前最想知道的事。
虽然,他们名为师徒,但他却几乎从来没教过他什么,但到了这面临生死的一刻,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这个徒儿他似有所觉,却朦朦胧胧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李定闻言,终于抬起了头,双目对上修士闪烁着灵光双眼。
片刻后,在修士有些失望之时,他起身,拔剑。
“yin……”
凡铁之剑拔出,仿若神兵出鞘,浓烈的剑意酷烈、森寒,如坠十月飞雪。
“嘶……”
回光返照,躺在地上的修士在这一刻感知比寻常还要清晰,此刻眼见这一剑拔出,其上蕴藏着的剑意就让他双目大增。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被困此地十年,凭借区区练气之身,竟然能达到【剑意—动】的层次,并且,好似连这一层次也达到了圆满!”
凡铁长剑只是刚刚出鞘,修士就感觉好像自己身前站着的是一柄绝世好剑,其自然而然所散发的那种锋芒之意,刺的他浑身都隐隐作痛。
恍惚间,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天地之间唯有一柄铁剑,蕴含着无匹的锋芒,缓缓拔起,其意……
斩天!
“锵!”
李定持剑下斩,剑光如流星匹练,似瀑布河流,一剑斩于修士自修行伊始用到今日的【试剑石】之上。
“咔……”
一声脆响,在修士瞪大了的双目之中,整个世界唯一剩下的那柄锋芒剑意由天而落,好似星辰都被切开,整个世界都因此被划为两半!
修士自身的灵魂仿佛要被撕裂,他神情惊愕,呆愣在原地片刻,随后待其目光转移,看到石室之中的【试剑石】之中时。
这块承载了他剑道前后所有境界的试剑石。
已然断为两半。
恍惚间,曾经无数个寒暑,一刻不停的修行,一剑剑斩出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这块从他剑道伊始,一步步随着他修为强大,领悟剑意而不断试剑却始终巍然不动的试剑石,现在
断了。
“哈哈哈……”
心中舒意,畅怀,修士不自禁的张口大笑。
“如此修为,如此一剑……”
初始高昂,越来越虚弱的声音之中,胸腹带狰狞伤口,面庞有开怀笑容的修士,失去气息。
临死之前,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见到如此一剑。
他也想不到,自己原本以为够高估的徒儿,却给了个更加不可思议的结果。
这一剑,生平仅见。
这一剑,击碎了认知。
“叮框……”
从未在人前展示过自身剑道修为的李定缓缓收回手中铁剑,他转过身,将死于地上的师傅弯腰抱起,背脊挺直,踏出石室。
“虽未曾教我什么,但毕竟名为师徒。”
他心中莫念,抬头看去,太阳刚刚跃出水面。
“咚、咚、咚。”
这一刻,朝霞满天,有钟声在天地之间回荡。
“默,镇妖塔长老钟烈魂火熄灭!”
“默,镇妖塔长老钟烈魂火熄灭!”
“默,镇妖塔长老钟烈魂火熄灭!”
钟声之中,每隔一刻便会有修士浩荡的声音在山林之中响彻,太乙门内,所有的修士无论在干什么,哪怕是在进行激烈争吵者,也纷纷闭上嘴巴,进入沉默。
三刻之后,钟声落下,立即有长老、弟子向着镇妖塔疾驰而至。
他们走到镇妖塔外的石室之前,第一时间看到抱着尸体矗立原地的李定。
“嘶……”
有年轻的弟子见到李定师傅胸腹之间至今缭绕着的魔气与那恐怖的伤势,不由得心中一紧,脸色煞白。
“唉,钟烈长老镇守镇妖塔多年,劳苦功高,没想到今日竟丧命妖魔之手……”
“此仇,不共戴天!”
“我宗弟子,但见妖魔,不死不休!”
广场上聚拢的人越来越多,几个长老看着钟烈胸腹间缭绕着的,那让他们都心惊的魔气,凝目怒喝,随后引着一言未发的李定,带着钟烈的尸体,走进了身旁的石室之中。
“咦。”
刚刚进到石室,就有长老注意到了旁边断为两半的【试剑石】。
其上所残留的强烈剑意,令得他心中狂跳。
这一声咦,立即将其它长老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待感受到【试剑石】上残留的浓烈剑意之时,所有人都眉头大跳。
如此剑意,远超钟烈巅峰所能达到的程度啊!
转瞬间,这群长老心中就想到了许多,其中就有曾经与钟烈共同饮酒时,其无意间透露的一幕……
“钟烈镇守之死,吾心中虽无限悲痛,有一事却也不得不提,镇妖塔乃关隘之地,镇守之位,不可一日有缺……”
【试剑石】断裂,在其裂口之上明明白白的包含着绝顶的剑道真意。
钟烈虽强,但这种程度的剑道真意绝非他所能拥有的。
明白这一点的宗门长老心中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于这小小石室之中眼中灵光闪闪,竟然开始了争夺镇妖塔镇守之位。
“钟烈镇守虽死,我等悲痛无限,但镇妖塔乃宗门重地,不可一日无镇守,我愿以长老之身,镇守此地,以换宗门安宁。”
一个长老眼睛发亮的率先开口,但是其它的长老也反应过来,亦是纷纷紧随而上。
一时之间,你一言我一语,各个长老纷纷开口,各展神通,竟然在这小小石室之中争夺起了【镇妖塔】镇守之位。
如剑一般挺立当场的李定冷眼旁观,抱着他这个师父的尸首,半眯着眼睛,毫无插手的兴趣。
一番激烈的开口争吵之后,这群长老终于注意到了一旁的李定,有人眉头挑了挑,立时开口:“钟烈虽有爱徒在,但吾观其气息微弱,连筑基都未成功,宗门有规,非元婴修士不得镇守镇妖塔,如此却是难以担当镇守之职。”
“钟烈爱徒无法承接镇守之位,那就只好由我等承担镇守之职了。”
两个长老接连开口,李定始终沉默不语,他们见状只以为李定主动让出这机缘,心中不由得一笑。
这钟烈的徒弟倒是识趣,比他那性烈如火的师父强多了。
既然识趣,那不妨给点甜头。
一个长老心中想着,看着李定笑着开口:“镇妖塔此地终日魔气弥漫,无法修行,钟烈镇守此地劳苦功高,吾以为,其爱徒可至【悟道堂】挂职。”
此言一出,其余长老眼睛都是一亮,眼见着李定在一旁默默无言,忍不住纷纷出声赞同。
想要将这个事情就此敲定下来。
“哼,这镇妖塔从来都是众人避若蛇蝎的苦差,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诸位都争着要去镇妖塔?”
忽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石室外传来,石室内的长老脸色一变,堵在石室口的众多弟子纷纷让开,一个身穿红袍的女修士踏步而来,嘴角冷笑。
“我等这是为了宗门利益着想,镇守镇妖塔有错吗?”
其余长老脸色变幻,但却立即出声,有一言出,其余人立即附和,皆站在“为宗门考虑”的高点。
“呵,无非就是贪图镇妖塔中会有机缘奇遇罢了,冠冕堂皇。要不是钟烈好些年前喝酒的时候就说漏过嘴,说镇妖塔中说不定有什么机缘奇遇,还吹牛说自己遇见过,你们今日恐怕也没那么大的兴趣吧?”
镇妖塔所在,终日魔气弥漫、灵气不存,不论白天黑夜都阴气森森,宛若人间鬼蜮。便是太乙门的修士也都对此地避之不及。
红衣女修冷笑,并道破了一桩往事,直接揭穿了这些长老的面目,他们脸色难看。
事实上,她说的并没错,若不是有这么一茬,再加上钟烈镇守镇妖塔这些年,居然剑道实力日益精进,比镇妖塔外面正常修炼的众人还要练得快。
需知,镇妖塔魔气弥漫,灵气不存,是无法修行的。
所以众人本来就很怀疑了。今日见到试剑石上这一剑,他们更加觉得钟烈肯定是真的遇到了机缘、奇遇。
于是这才群起争夺,谁也不愿意放过。
现今眼见红衣女修撕破了脸皮,纷纷也不再遮掩,直接当面争抢起来。
李定始终在旁冷眼旁观,等到他们争吵良久,这才抱着师父的尸首上前两步,淡漠的开口:
“要我离开镇妖塔,前去悟道堂可以,但我有两个要求。”
突然听到李定的声音,这群正在激烈争吵的长老一愣,待看到钟烈的尸体之后这才沉默了一下,任李定说。
“第一,吾师父的尸首需得好生埋葬,不可敷衍。”
虽然与这修士只有师徒之名,但却必定名为师徒,埋葬他的尸体不过是小事一桩,李定并不像在这个事情上落人口舌,却又不想因此耽误修行,让他们出手帮衬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定话音落下,不待那些长老开口,红衣女修就先一步开口:“那是当然,钟烈镇守镇妖塔多年,劳苦功高,其尸首宗门自当好生安葬,你且说其余要求便是,想来他们会同意的!”
其余长老也都点头,同意此事,只是对红衣女修所说的同意其它要求却默契的无视。
“第二,我挂职悟道堂之后,盖不问事,只管修行,且要独立的场所。”
不问事,只修行,独立场所?
“汝拜入钟烈镇守门下已有十年,耽误修行已久,有此要求倒也合理,吾等同意。”
红衣女修没有说话,其它长老商议了一下,也都纷纷点头。
“钟烈镇守的尸首且由我等安置吧。”
红衣女修看着被李定抱在怀里的钟烈尸首,一挥衣袖,李定心中一动,知道她是师父中宗门少有的知己,也许交给她会更为妥当,便任由红衣女修将师父的尸首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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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没有人误订,这两天实在没办法码字,保全勤之策。
唉。
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