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有声音, 似乎静止很久。
许随一向内敛,难得表达爱意,有得到回应有点尴尬, 她正准备岔开其题时,周京泽忽然开口,声音低低沉沉:
“我也是, 比我还要。”
电那头传来“啪”地一声,发出打火机齿轮擦动火石的声音,他吸一口烟,轻笑道:“晚上老子有反应的时候, 只能靠照片消火, 懂吗?”
周京泽语调吊儿郎当, 透一股邪气,自带低音调的声音通过不平稳的电流声钻到她耳朵里。
痒痒麻麻, 许随只感觉耳朵烫得厉害。
“流氓。”许随红脸干干巴巴地骂一句。
周京泽一声轻笑, 拿下烟, 哄她:“去我家帮忙浇那些植物, 乖, 等浇完我回来。”
“好。”
恰逢周末,许随1017 和奎人带回周京泽琥珀巷那个家, 她推开院子的门, 放眼望过去。
院子里的植物几乎都光, 叶子泛黄, 伸出整个身子软趴趴地躺在地上。
周京泽分明是骗她过来的, 这植物,农专家过来也救不活。
许随进去喝两口水后,牵奎人去花市买好几盆植物回来。有仙人掌, 尤加利叶,琴叶榕,虎尾兰。
这些植物一并被她摆在院子里,再浇上凉沁沁的水,一下子让整栋房子的『色』调明亮轻快许多。
许随走进家门,从冰箱里拿出一纸盒牛『奶』,白吸管戳破铝纸薄膜,仰靠在沙发上喝牛『奶』,然而休息多久,她意间瞥见桌子上还有一堆东倒西歪的啤酒罐,沙发上凌『乱』地搭男人的衣服,航空杂志扔在一旁。
她又闲不住。
许随放下牛『奶』,起身找来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啤酒罐扔进去,将茶几擦干净,还顺手家里其凌『乱』的地方打扫干净,后垃圾扔出去。
整个家看起来焕然一新。
一切都收拾好后,许随又他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丢颗蓝『色』的洗衣凝珠进去,摁下按钮,洗衣滚筒缓缓开始转动后,她去做别的事。
今天是开春以来热的一天,加上她收拾一下午,许随整个人热得出一身汗。她走进周京泽房间里,找件他的t恤和运动裤,立刻钻进浴室里冲澡去。
洗完澡穿衣服的时候,许随发现周京泽的黑『色』运动裤size,裤头两根绳子也系不住的那种,直接掉下来,她干脆放弃,后穿他的t恤,踩一双拖鞋出来。
她用白『毛』巾随意地擦一下湿发,头发半干未干地披在肩头,发稍往下滴水,胸前一片水渍。
许随晃一下耳朵的水,趿拉拖鞋,走到洗衣机前,洗好的衣服放进衣篓里。她抱衣篓走上二楼晒衣服。
这会儿已经是黄昏,天空呈现一种浓稠的蜂蜜般的颜『色』,燥热的风吹来,天气闷得让人误以夏天快到。
许随正要晒衣服,发现护栏里顶端上卡几件周京泽的衣服,此刻正迎风飘『荡』。许随踮起脚尖费力地伸手去拿衣服,却发现够不。
她从房间里搬来一张小板凳,赤脚踩上去,伸手去够护栏上卡的衣服,可每次手刚够到衣摆那,晚风一吹,擦她的指尖又晃到别处去。
许随只好努力踮起脚尖去伸手够衣服。
周京泽嘴里叼一根烟,依靠在墙边不知道看多久。
许随背他,完全不知情,还在那与那几件迎风飘『荡』的衣服做斗争。她穿周京泽的白t恤,堪堪遮住白嫩的腿根,『露』出两条光溜溜纤直的长腿,圆润的小腿上面还沾几滴水珠。
挺翘的『臀』部在宽的t恤下若隐若现,她每伸出一次手去够衣服,透过宽松的衣袖可见那白玉似的浑圆。
头发湿哒哒的,往地板上淌一堆水。
依然还是那个清纯的少女,一举一动却透勾人的媚。
周京泽眯眯眼看她,嘴里咬的烟呼出丝丝缕缕灰白的雾,喉结缓缓滚动,下腹涌起一股热流。
许随的本事是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站在那,能让他有反应。
周京泽摁灭手中的烟,随手丢在脚下的花盆里,双手『插』兜,踩军靴,朝许随一步一步走过去。
许随踮起脚尖,第好几次费力地去够衣服,风一吹,结果又抓,终于泄气。倏地,一阵阴影笼罩过来,一双匀实力,青『色』血管明显的手环住她的两条腿,将她整个人腾空抱起。
许随吓得发出一声惊呼,方发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哼笑声,低头一看,才发现此刻本应该远在千里之外的男人正出现在眼前。
“怎么回来啦?”许随声音惊喜。
周京泽身上还穿空中救援队的蓝『色』制服,左肩四道杠,右肩上有一个小小的金『色』小飞机,有一圈鲜红的五星红旗绕,工装裤,踩军靴,肩宽腿长,潇洒帅气又透一股混不吝。
“爷什么时候骗过?给植物浇完水我不回来。”周京泽笑。
“要拿哪件衣服?”周京泽问她。
许随抱住他的脖颈,坐在男人肩头的一侧,周京泽托她,心甘情愿地听小姑娘指挥,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她后收到衣服。
周京泽单手拖她的『臀』部,粗粝的手指摩挲一下她白嫩的腿,喉咙一阵发紧:“穿我的衣服,勾引我?”
许随被他『摸』得一阵战栗,她又坐得高,整个人提心吊胆还怕掉下去,心尖简直被拿在火上烤,哑声道:
“……有,我又不知道要回来。”
男人舌尖拱一下左脸颊笑,声音沉沉:“但是勾引到我。”
周京泽回来,许随很高兴,也出奇地黏人,他去哪儿,她跟在后面,像一条小尾巴。
晚上许随说不吃饭,吃个蛋糕,周京泽连衣服都换,从冰箱里拿出食材,走进厨房,认命地给他姑娘烤小蛋糕。
办法,自个媳『妇』,他不宠谁宠。
周京泽在厨房里打好鸡蛋,『揉』好面粉,等成模后,正准备拿器具时,许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蹭蹭他的腰。
“嘶”周京泽散漫地笑,语气危险又意有所指,声音压低,“再『乱』撩拨爷当场办。”
“要不要『摸』『摸』有有反应,嗯?”周京泽作势去拿她的手带过去,许随紧抱他的腰,怎么也不肯撒手。
“怎么忽然这么黏人?”周京泽使坏,偏头『奶』油蹭到她脸颊,鼻子上。
许随也不生气,声音闷闷的:“我要跟说声不起。”
“一直我做的事我都知道,地图,小熊鸭舌帽,面馆……”许随抱住他,吸吸鼻子,“前段时间因我妈的事,我这份感情不够坚定,不起。”
周京泽手里的动作顿住,转过身,看她,
许随也抬眼看他,周京泽头发短很多,五官凌厉,正撩眼皮看她,薄薄的眼皮像两片利刃。
一视,便掉入他掌控的漩涡中。
许随先开口:“我会跟,支持,以后不会再这么感情动摇,一生一世,只认定。”
像是一枚拨片将平静痕的湖面拨开层层涟漪。
周京泽低下脖颈,摁住她的额头,语气认真,说道:“许随,跟我,我不会让后悔。”
会好的捧到面前,不再让难过。
“好。”许随点点头。
周京泽怕她又要哭,继而茬开题,手指将她额前的碎发勾到耳后,笑:“刚才是在道歉?那补偿我。”
许随眼神懵懂,看他:“怎么补偿?”
她说完这句,人还反应过来,周京泽一搂住她的腰,将人拽到跟前,他低下头,将许随鼻尖,脸颊上的『奶』油『舔』到嘴里。
周京泽看她,动作缓慢地『舔』一下,低下头,喂到她嘴里,一点一点推到唇齿间。许随被动得尝一点『奶』油,还挺甜,紧接,唇瓣一痛,男人直接咬进来。
许随被迫咽下他送进来的『奶』油,甜得嗓子发哑。她穿得白『色』的t恤,宽松垮,刚好方便他。
许随只觉得前面一阵冰凉,指节粗粝,戒指咯人,凉又热。她低下头,被动地埋在男人脖颈间,嗓子干得说不出一句来。
『奶』油被烘烤得融,很快,成一滩水。
周京泽动作很用力,按她肋骨处的纹身,到关键难耐处,眼稍溢出一点红,额头的汗滴在厨房的地板上。
“一一。”
“嗯?”
周京泽看她,声音嘶哑:“娶。”
……
周京泽这段时间都在休假,许随和他整天待在一起,除上班几乎形影不离,她以所有人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哪知道,一个晴天霹雳劈下来。生活是这,时好时坏,时晴时雨,不知道哪个浪头会朝打下来。
周日凌晨三点,周京泽接到医院的电,被告知胡茜西心脏病突发,两次紧急抢救,第二次抢救的时候,盛南洲看到的她,痛苦到极点,胡茜西整个人瘦得像一张纸,心肺又鼓得像皮球,呼吸接近衰竭。
每做一次震颤,她力地像一个软掉的黄桃,身体极度虚弱,痛苦,但她的意识很清醒。
越清醒越痛苦。
她在声地掉眼泪。
像易碎的娃娃。
医生走出去,同盛南洲说胡茜西的情况,盛南洲垂下眼,拳头不自觉地紧握,后点点头。
他选择放弃抢救。
盛南洲冷静地通知胡茜西每一位亲人和朋友到场来同她告别。
盛南洲是后一个进去的,他一直握她的手,脸上始终带笑。他不他的妻子到后还要他担心。
终,胡茜西于凌晨4点45分离开人世。
当医生宣布胡茜西的亡时间时,许随整个人昏过去。而盛南洲始终坐在那张白『色』的病床前,握她的手,久久有动弹,沉默得像一尊雕像,与医院昏暗惨白的背景融一体。
像是一个切割体。
在有人看见的角落里,一滴滚烫的眼泪滴在床单上,迅速泅开,然后消失不见。
胡茜西的后事都是由盛南洲一手『操』办的,吊唁那天,许随周京泽他们站在主位上,作胡茜西的家人,迎接和招待每一位宾客。
路闻白也来,他带一束迎春花,眼睫下是淡淡的阴翳,脸『色』仍是病态的白,他走上前,拍拍盛南洲的肩膀,低声说:
“节哀。”
墓前凭吊的时候,许随一身黑衣服站在百人中央,手里拿一张她写的稿子,念得过程不是很顺利,几度哽咽,她说道:
“胡茜西,1993年7月13号生,28岁。也是我的好朋友胡茜西,长得漂亮,眼睛很,皮肤很白,第一眼看她,以她漫画里走出来的元气少女。她和部分普通的女孩一,喜欢追星,减不下#体重和脸上长一颗痘痘而烦恼。喜欢吃寿司,讨厌一切有刺激『性』的东西,爱的颜『色』是粉『色』。”
“她是我们的朋友,是父母眼里的小公主,是一名普通的妻子,也是在世界各地救助一千三百只小动物的野生动物医生。她独自一人看三千个日落,仍……好好活。偶尔爱哭,有时娇气,但她一生善良且活泼,聪明且坚强,勇敢又热烈,像向日葵。”
“请不要忘记她。”
说完以后,全场安静得不像,只有轻微的啜泣声,紧接哭声越来越,所有人像是被巨的黑『色』笼罩。
送走宾客后,许随他们这一帮人站在墓前,她在那里站很久。许随看墓碑前照片上笑靥如花的胡茜西发怔。
自从上次回暖后,整座城市陷入雨季,终日被一层白『色』的湿气笼罩,可是今天,许随抬头看一下天空。
出奇的晴朗。
是个好天气。
西西,在看我们吗?我永远不会忘记,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好朋友,给套一被子的被套。
所有人都离开后,盛南洲一个人坐在墓碑旁。阳渐渐下沉,火烧云呈一种血『色』的浪漫铺在天空之下,瑰丽又壮观。
盛南洲坐在那里,一些事情。那天晚上告别的时候,他握胡茜西的手,她躺在那里,挤出一个费力笑容,开口:
“南洲哥,我一直有个秘密告诉,其实我也偷偷喜欢很久。但高中有一次意听见跟朋友说,只拿当我妹妹。所以我这份喜欢藏心底啦。追路闻白那次,真的很傻,谈不上喜欢,纯粹是被美『色』#诱『惑』,也莫名的执,当时的我,反正命也活不长,不如试试胆热烈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路闻白算她人生游戏同通关选择的一位角『色』体验。
后来她和路闻白讲清楚,两人成朋友。
胡茜西说说眼角滑落一滴泪,她费力地抬手抚上盛南洲的鬓角,嗓音虚弱又力,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喉咙里挤出来:
“南洲哥,我要走,不要我难过。一定好好好活,替我看一看世界上美好的东西,彩虹,晴天,日落,我还看够呢,还有好多好吃的也来及得吃上,所以……这些要替我完成,不许做傻事。”
“如果下辈子有机会,我会先遇见,来追。”
盛南洲坐在墓碑旁,维持好几天故作坚强平静的表情终于崩裂,表情悲拗,潦倒地靠在那里,他抬手抚墓碑上面的字:
爱妻胡茜西之墓。
这一天,永失所爱。
同时,他将一支向日葵放到墓前,从喉咙里滚出一句,语气认真:
“西西,永住阳里。”
这一天,晴空万里,天空一望垠,黄昏美丽,花香阵阵,鸟儿叽叽喳喳,风也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