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零五章
谢珣平淡的语气, 却让沈绛越发难过。
沈绛心头酸涩,犹如浪『潮』,翻涌而至, 他身上的蛊毒, 直让他痛苦至极,犹如身在炼狱,受尽煎熬。
沈绛低声:“我直未曾过三子, 你身上为何有这样的奇毒。”
“我父王子息艰难,连丧两子,生下我之后, 皇祖母对我格看重。于是我幼便被养在宫中,与众皇子伴。至于中毒,当年的说法是, 妃嫔争风吃醋, 想要毒杀皇嗣, 谁知我就成了那个倒霉鬼, 替别人中了这毒。”
谢珣语气格轻松, 仿佛在讲个市面上流传的三流话本子。
沈绛从未想过, 他身上的蛊毒, 竟是这样来的。
她心头说不的悲愤与酸涩,哪怕压嗓音, 依旧还染上了丝哭腔:“她们怎能如此恶毒?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皇宫内院,魑魅魍魉, 鬼怪横行。说不定连下毒之人,也不过是替罪羊而已。”
沈绛眨不眨的望他,排山倒海的委屈和心疼,都是为了他。
她无法想象, 个孩子如何承受这样的蛊毒之痛。
沈绛拿丝帕,抬,替他拭去鬓角汗珠,指尖触到他脸颊,才发觉他肌肤滚烫。
谢珣此刻再次紧闭双眼,似乎还在竭力压制,蛊毒发的痛苦。
沈绛不再追,只是陪在他身侧,小心翼翼,替他擦拭落在眼睑上的汗水。
时间点点过去,谢珣浑身紧绷的状态,开始变得平缓。
直到他再次睁开眼睛,原本密布在双眸中的血丝,开始褪去,黑眸中那股几欲疯狂的神『色』,也消失不见。
他双眸怔不怔的望她,眼神『迷』惘,忽然他笑了下。
“阿绛,你没走。”
沈绛没想到这时候他还能笑来,忍不住低声道:“你这样情况,我如何能走得开。”
谢珣摇头:“我已经没事了,先去看看船舱里的人吧。”
沈绛率先站了起来,弯腰,伸去扶他的臂。
谢珣其实也没那虚弱,可是他并未推开沈绛,反而是借她的力,站了起来。
两人走到船舱口,谢珣抬拦住沈绛:“你在这里等,我进去看看。”
“不行,还是我跟你起去吧。”沈绛低声道。
整条船的人都跟死了样没动静,所以他们都怀疑,这条船的人是不是都被下『药』了。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担心的样子?”谢珣突然扭头望她。
沈绛神『色』确实挺淡然,并非她不担心阿鸢他们的死活,她说道:“能给整条船上的人悄无声息的下『药』,我们船上肯定有内鬼。而且内鬼本人这会儿估计也正昏『迷』,所以他不会下毒『药』,顶多就是下些『药』劲强的『迷』『药』。”
谢珣认可她这个分析,只是他突然挑眉轻笑:“不怀疑是我下的?”
沈绛扭头望他,轻哼声:“人家跟你们姓谢的,不共戴天呢。”
对方口个狗皇帝,提到皇族之人,也是副嗤之以鼻的模样,所以谢珣怎可能会是他们的内应。
至于正的内应,沈绛这会儿还没头绪。
不过两人之间冷若冰霜的关系,被这两句戏言,冲散了不少。
最后沈绛还是坚持跟谢珣块进船舱检查。
谢珣抬:“帕子。”
沈绛怔,这才回过神,他要己的丝帕,于是她伸将刚才的帕子递了过去。
谢珣将帕子折叠了下,这才抬,蒙在沈绛脸上。
他臂虽然修长,可是双绕过她的脑袋,难免会蹭到她的脸颊。
沈绛觉到柔软的布料在己脸上蹭过,丝丝滑滑,绣纹路的方,又带几分摩挲。两人这次离的比刚才还要近,他低低沉沉的呼吸,在耳畔格明显。
沈绛安静站在原。
他的指灵活将帕子的两端,系在她脑后。
等她回过神,他已经收回了。
沈绛见他转身要进舱,低声说:“你怎办?”
要是里面有『迷』『药』或者毒气,难保他不会中毒。
谢珣语气轻松:“我中蛊毒也全非没有好处,般毒『药』对我全无用处。”
难怪。
沈绛他们入内查看,果然大家都在己的房中躺,探鼻息,都还有。
还好,的只是『迷』『药』。
于是两人趁大伙儿都昏『迷』的时候,赶紧四处查找证据。
这样大规模的中『迷』『药』,要是饮食,要是房中香料。
这条船上虽有不同的舱房,但并非每个房间都燃了香料,所以基本上应该是饮食。
吃食上的题,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何只有沈绛和谢珣没中招。
谢珣是因为体内的蛊毒,很多毒『药』『迷』『药』,对他压根不管用。
沈绛这些日子直在晕船,她食欲不振,晚上基本没吃东西。
他们两人躲过劫。
沈绛为了防止对方卷土重来,还是对天空发『射』了信号弹。
况且这大半夜的船只没有人掌舵,也没有固定,万随波漂流,撞到什江边暗礁上,整船人岂不是要完蛋。
好在后面那条随行船只,在发现天空中突然现的信号弹,还是及时赶了过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中了『迷』『药』的众人,这才陆陆续续醒来。
傅柏林和温辞安都在这条船上,两人得知昨晚之事,神『色』格不好。
尤其是傅柏林,当场气得险些拔刀,要去追那帮王八蛋,“是多年打猎的,被鹰啄了眼睛。居然敢对我们锦衣卫下。”
“行了,这事儿已经够丢脸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船上的内应。要不然此人能下『药』次,就能下『药』第二次。这次侥幸的是我与殿下,都没被『迷』倒。”
沈绛冷静说道。
傅柏林点头:“我已经让人排查昨日厨房里的人,还有谁进了厨房。”
话音刚落,房上响起敲声。
“大人,卑职有要事回禀。”
傅柏林听是己下之人的声音,立即道:“进来。”
锦衣卫入,立即给上首的谢珣行礼,这才道:“殿下,两位大人,卑职方才带人去审厨房的人,才知灶上个帮佣,消失不见了。”
“什时候消失的?”傅柏林。
锦衣卫:“厨房里干活的人,都住在后厨旁边的大通铺里,他们说那人在睡觉前,都还在。这是今日早上,他们被叫醒之后,才发现对方不见了。”
谢珣坐在上首,神『色』还颇为悠闲:“看来就是此人了。”
他扭头看向傅柏林,说道:“傅大人,在扬州时,你与我说过,船上之人都经过你们锦衣卫的严格筛查,不会现任何题。如今,你如何与我交?”
傅柏林老脸红,当即起身跪下。
他单膝跪,垂首请罪:“殿下恕罪,微臣办事不力。”
“傅大人,我并非要有意责怪你。只是昨晚之事太过荒唐,若是我们都被『迷』倒,这些歹人生了恶意,这船上人的命就都握在别人里了。”
谢珣语气始终淡然,可他越是这样的语气,傅柏林越是无容。
锦衣卫办事不力的印象,可算是彻底落下。
也不怪傅柏林觉得无奈,以前他与谢珣也道办过差事。
可是那会儿他是锦衣卫堂堂镇抚使,这位不过就是个京兆府的七品小推官,他怎好用怎使唤人家。
可现在谢珣摇身变,成了堂堂子殿下。
天潢贵胄,身份上下变得天差别。
傅柏林有心想在谢珣面前挽回挽回,以免让这位殿下,想起昔日己随意指挥他做事的往事。可结果他这马屁还没拍呢,直接拍到马腿上了。
他恨不得刀捅死这个内鬼。
于是他朗声道:“殿下,从今日起,卑职亲带人巡防,负责船上守卫。万不能让这些宵小之辈,再次威胁殿下的安危。”
谢珣冷眼望他,低声说:“望傅大人你能说到做到。”
沈绛坐在旁边,看师兄这跪在谢珣面前,直沉默不语。
直到傅柏林带人离开了船舱,对面的温辞安站起身时,突然扭头看向谢珣,道:“殿下,如今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何不弃了水路,改换陆路。”
“陆路耗时长,反而加夜长梦多。况且经此役,对方也不会再轻举妄动。”
谢珣摇头,拒绝了温辞安的这个提议。
温辞安闻言点头:“殿下所言甚是。”
说罢,他行礼又道:“微臣告退。”
见他离开,沈绛立即站了起来,冲谢珣行礼道:“民女也告退。”
谢珣想要言挽留,可是却看见沈绛已经追温辞安而去,两人并跨房,只留下他人立在原。
了房,温辞安就扭头道:“三姑娘可是有什话,要对我说?”
“温大人,我有事相,不知可否劳烦您。”
温辞安有些奇怪,他道:“三姑娘要?”
这些天他也看来了,沈绛与子殿下之间的关系匪浅不说,就连她与那位锦衣卫的镇抚使也是旧相识。
论起来,她可以去其他两人,却偏偏来他。
但是他并未拒绝,反而说:“此处并非说话之。”
沈绛也点头,如今了昨晚之事之后,船上的每个人都可能有嫌疑。
这条船上,如今看似平静,却暗『潮』汹涌。
虽然厨房里确实消失了个人,可是那个人的就是下『药』的凶,毕竟个厨房的小小帮佣,他哪里来的本事。
沈绛跟温辞安,路来到甲板上。
甲板上依旧冷风烈烈,江面上被吹起层又层的波浪,推动船只不停往前。
这里虽冷,却不用担心会有人躲在暗处偷听。
毕竟只要有人想要靠近他们,就会被人发现。
沈绛放心道:“温大人,你可知卫楚岚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