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七章
夜风呼啸, 穿过牢房的走道,呜咽作响,平添了几分凄厉。
黄四从未被这么多人围着, 特别是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 连眼风都不会扫到他的御史大人们,此刻正冷眼垂眸望着他。
他双腿发抖,浑身颤栗, 再傻也知道,自己这是暴『露』了。
他立即跪在地上,大声喊道:“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小的,小的是……”
可这冤枉字,却如喊不出口。
他在都察院这么久, 岂能不知都察院是个什么地方, 能叫朝中文武百官闻之『色』变的地方, 岂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轻易蒙混过去的。
谢珣挥挥手, 先前毫不知情的狱卒被侍卫请走, 只留下陈秋。
“方才你倒灯油里的是什么?”谢珣声音清冷, 透着几分寡淡。
黄四几乎是匍匐趴在地上, 连头都不敢抬,听着头顶的话, 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他不敢说。
他知道自己说出来, 就是死。
可是不说,难道就有活路?
“怎么,你也想见识见识都察院的手段?”谢珣平静的声音,仿佛与周围黑暗融为一体, 明明语调并不悚人,却无端让眼前跪着的人,连呼吸都格外困难。
谢珣见他不说话,也不想再好言劝找死的鬼,抬手正要让陈秋把人带走。
“世子殿下,是有个人给我的『药』,他说只要我每天都将这个加到灯油里,等事成之后,就给我百两金子。”
谢珣嘴角轻扬:“张俭的命,便宜了。”
黄四正要咧嘴求饶,他向听闻这位世子殿下『性』子温和,看起来并不是滥杀成『性』的人,说不定自己还能在他手底下讨得条命。
“殿下,饶命。”
谢珣问:“想活命?”
黄四拼命点头,谢珣点点头:“那个给你『药』的人,还跟你有联系吗?”
“他说要是这个犯人死了,就让我去铜雀大街的个酒楼,靠窗的位置连坐三天,他就知道事成了。到时候他会把剩下的五两金子再交给我。”
原来对方已经给了半定金给黄四。
财帛动人心,黄四也算是老实忠厚的『性』子,乍然见到这么多金子,『迷』了眼睛。
谢珣听完,直接挥手,身后的侍卫上前将黄四带走。
陈秋不解问道:“殿下,要不我再审审?”
“用不着,他只是个棋子罢了,事成之后,对方连面都不会见他。让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大街上来来往往行人那么多,压根抓不到。”
陈秋听,深觉有,这才作罢。
“把他弄醒吧。”谢珣转头,看着里面依旧安静躺着的张俭。
张俭醒来的时候,眼皮格外沉,睁了几次,这才勉强睁开。
“你抓到杀我的人了?”谁知他醒,第一局问的竟是这话。
谢珣笑了起来:“看来你也知道,你这条命太让人忌惮了。”
张俭:“从我被押送到京城之后,这京城里想要我死的人,就一直都没有断绝过。我只是有些奇怪,他们居然到现在才动手。看来你对都察院的掌控,比我想的还要深。”
个都察院,特别是能接近牢房的人,都是被筛了又筛的‘干净’人。
“那你再猜猜,这次想要你命的人,是谁?”谢珣一派云淡风轻。
若不是张俭助纣为虐,死有余辜,其实他并不厌恶张俭。
此人在扬州之前的政绩直都是上佳,官声也极好,要不然不至于从毫无背景的,步步爬到天下盐都的府尹之位。
只可惜他太过愚忠。
忠诚是可贵的品质,可是忠诚之前加了个愚字,就显得格外蠢。
张俭这次似乎有了跟谢珣攀谈的『性』质,反问道;“其实我直没搞懂,你究竟是哪一方的人?你若是端王的人,就不该出现在扬州,更不该是你亲手抓住我。”
“可你若不是端王的人,为何直想要从我口中,得知太子与扬州之事的关系。”
“世子殿下,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张俭声音嘶哑,但是思绪却依旧敏捷清晰,多日来的牢狱之灾,并未让他的脑子生锈。
哪怕在有限的信息中,他也依旧提取到了大量有用的信息。
“如果我说我谁的人也不是,我只是想要替那些死在扬州的流民讨回公道,我只是想让那些死在进京告御状的书生死得瞑目,我只是想要让参与这件事的人,都付出该有的代价。”
不管是布局的太子,还是因为贪婪入局的端王。
这世间的公道,总是理不清。
这次他偏偏想要清楚。
张俭彻底怔住,直到最后,他忽而仰天大笑,笑声放肆而悲愤,待笑声断绝,他徒然望过来,原本一双已被蒙尘的双眸,竟全所未有的亮。
“你不像谢家人。”
张俭语气嘲弄,他说:“谢氏皇族的人,可不会说出如此天真的话。”
“你去看看这朝堂之上,党派林立,朝争不断,各怀鬼胎,真正想着为百姓做事的,又有几人?你以为你是清流?你以为是一心为朝廷的功臣?到最后你只会成为无法融与『潮』流的抹异端罢了。”
“你可知你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伯父是如对待功臣,他诛了功臣的全族。”
谢珣:“卫楚岚的全族,真都死了吗?”
张俭一口气仿佛被堵在嗓子里,死死盯着他。
“怎么,你们还要把卫家人的尸骨都再起出来,鞭尸遍吗?”张俭悲愤怒道。
谢珣一字句道:“若是卫家后裔无人在世,你们这些人又因而团结?”
卫楚岚死了已十八年之久,他哪怕有旧部,这么多年下来,这些人靠着什么力量聚集,人心至于不涣散。
张俭讽刺望着他:“那是因为你压根不了解卫公,你不了解卫楚岚是何等英雄,哪怕他身死又如?只要我们这些人活着天,我们就会想尽办法,为他伸冤。年不行,便二年,年不行,便三年。”
“总有日,卫公的清名会重见天日。”
*
谢珣知道他从张俭这里,不可能再得到任有用的东西。
自然也就没打算对他严加『逼』问。
夜晚,别院内片安静,这处王府别院平日里只有谢珣使用。
是以这也成了他见客人的秘密之所。
辆马车在后门悄然停下,里面走出一个全身被黑『色』披风,遮盖的严严实实的人,此人很快闪入后门。
轻车熟路走到议事书房的门口,黑『色』披风敲响房门。
待里面传来声音,黑『色』披风推门而入,明亮的烛火一下照亮了他的脸颊。
若是有旁人在的话,定然要惊诧不已。
因为此人便是大寺卿章汯。
三法司会审时,必定是重案,可是这个安静的别院内,都察院和大理寺卿的两大巨头,同时出现在此处。
却见章汯上前两步,躬身行礼:“微臣见过殿下。”
“行了,你我之间,须如此虚礼。”谢珣坐在案桌后面,语调熟稔。
章汯却是一笑:“许久未见殿下召见,我还以为殿下是打算修身养『性』,彻底不趟这波浑水了呢。”
此话有些放肆,倒是与方才的客气成了鲜明对比。
章汯此人『性』情跳脱,就连永隆帝都直言过。
谢珣:“浑水?只怕是大浪淘天吧。”
闻言,章汯神『色』微肃,又突然略带几分兴奋道:“难不成这次太子和端王殿下,终于要彻底撕破脸面了?”
“怎么,你是生怕他们打不起来?”
谢珣微眯着眼睛,盯着他这副要看好戏的模样。
章汯一笑:“岂敢,岂敢,下官这不是盼着这些龙子凤孙早日分出个胜负,也好过叫咱们这些底下人成天提心吊胆的,生怕个站错队,脑袋就跟脖子分了家咯。”
嘴上说着怕,其实内心毫无忌惮。
初谢珣跟章汯相识时,他还不是如今大理寺卿这个位置。
那会儿他还在刑部员外郎的位置上混着,谢珣是高高在上的王世子,只因为那次官司事关护国寺。
虽说护国寺乃是和尚们的聚集地,可也是皇家寺庙。
主持法师的脸面,只怕不比朝中的那些六部主官们的脸面差。
京城各大衙门还真没有敢在护国寺,随便放肆的,偏偏章汯是个不信邪的,偏说护国寺位颇有些名望的僧人,年轻时乃是个杀人流窜的罪犯。
此等名声,若是被证实,无疑是在护国寺山门上抹黑。
那时候释然法师并不在寺中,于是便有法师想要保住护国寺百年清誉。
想要劝退章汯,只言道,入空门,前尘皆去,莫要追究。
气得章汯站在护国寺山门外,破口大骂。
正好被路过的谢珣听见,他自幼长在护国寺,所见所闻,皆是信众对护国寺的称颂赞扬,曾见过如此大骂的。
章汯这人还挺嘴毒,骂的是吐沫横飞。
待他停下来时,谢珣叫车夫给他送了壶水,章汯接了水,还特别客气的谢了谢他。
于是那日,谢珣坐在山下的大石头,听着章汯倒了下午的苦水。
终于在最后,他对章汯说:“若是说完的话,你现在跟我走吧。”
去哪儿,章汯问他。
谢珣说:“去抓人呐,你不是说不抓到此贼秃驴,誓不为人。我觉得此人若真的是你说的那种杀人越货的恶贼,确实是有辱我们护国寺的名声。”
我们护国寺?
章汯有些吃惊望着他,可是他瞧着谢珣也不是剃发的僧人,而且年纪看着不过三四岁,至于说话口气如此大。
后来他才知道,人家虽年纪小,说话口气却一点儿都不大。
毕竟堂堂亲王世子,护国寺谁敢驳斥了他的面子。
这个案子也成了章汯名震京城的第一桩案子,毕竟护国寺的僧人竟是杀人越货的匪徒,实属罕见。
此刻章汯又忍不住说道:“殿下,明日就是大朝会了。太子派的人,这几天在京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估计就是等着明天上朝,他们就会集中向端王发难。”
“可怜端王殿下,这会儿还躺在家里,浑身都是包。”
章汯的语气哪里有丝可怜,尽是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谢珣:“扬州案现在压在都察院,还压在我手中。”
章汯问:“殿下,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久以来,这个案子为何迟迟没有下文。”
“不是没有下文,是因为我将此案的罪魁祸首定为端王,惹得皇上不满,他直打回案子,让我们重审。”谢珣脸『色』冷漠。
章汯震惊。
这是他头一回听谢珣如此说,他问:“皇上难不成还想要包庇端王到底?殿下您打算真这么听之任之?”
“听之任之?此事若无我点头,太子党又怎能知皇上对端王如此心慈手软。”
章汯微怔,思虑片刻,忍不住朝谢珣望过去,而后竟摇头:“我先前直以为,您既不是站端王的,总该跟太子有几分薄情,毕竟太子也算是正统嫡出,未来的君王。我现在怎么瞧着,殿下你这是打算把他们一网打尽呢。”
谢珣这半年来,看似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他前往扬州,亲临险境,孤身将端王在扬州的罪证挖出。
这第二件事就是,他审查此案的过程,透『露』给了太子派,让他们知道,皇上对端王还未彻底死心,以刺激太子,也让他们彻底死心。
如今东宫传来消息,太子在东宫特地修建了个小佛堂,里面居然供奉着尚宝清的灵位。
宫中不能私下祭祀,除了祖宗牌位之外,这尚宝清也是头份。
太子心将尚宝清之死,怪在端王头上,恨不得食其肉。
偏偏太子手中最大的依仗,都无法置端王于死地。
此涨彼伏,本该彻底压制端王的太子,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越来越纵容端王。
太子与皇帝之间,早已生了嫌隙,如今父子两人背道而驰,都无回头可能。
况且太子还不比其他皇子,别的皇子不争,顶多是个闲散亲王。
太子若是不争,下场便有两个,非死既囚。
不管是身死还是一辈子囚禁在高墙内,都不是太子想要的结果。
他只能反抗。
况且谢珣还从沈绛那里,得知过她离奇的梦境里,便有关于太子的未来。
所以他按着扬州案,看似不动,却已经置身不败。
到时候太子造反,必会头一个收拾端王,他只需坐山观虎斗。
“殿下,鹬蚌相争,你这是打算渔翁啊,不过也是,太子和端王这会儿打的正热闹,咱们没必要横『插』一脚。等他们打的你死我活,到时候自然事半功倍。”
只不过章汯忍不住道:“殿下,你说这两位要是真倒了,到时候这皇位会落在哪位……”
他猛地看向谢珣,仿佛才发现一个了不得的事情。
谢珣:“我没有此意。”
对于皇位,他从来没有觊觎之心,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抓住能自保的权势,从此不必再像以前那样,任人宰割。
他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便再不能手无寸铁。
权势是利剑,那么他就要成为持剑人。
“我之所以今日叫你前来,就是因为明天大朝会上,太子派必会借着这几日在京城发生的事情,向端王发难。”
谢珣将明日在大朝会上,可能发生的情况,与章汯商议。
隔日清晨。
但凡有资格参加大朝会的官员,都知今日必有场硬仗。
太子党的人摩拳擦掌,满脸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即将端王之罪证,让世人皆知。
至于端王系,都有些沉重,虽说他们对今日也有些应变,可到底还是不清楚,对方手中究竟抓着自己多少把柄。
看似中立的朝臣,这会儿也不是全然轻松。
旦太子今日大获全胜的话,太子党势必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到时候他们这些不曾站队的人,岂不是要被秋后算账。
不少人朝户部尚书霍远思看过去,这位可是端王的亲舅父。
也是公认的端王党,如今端王伤势未愈,端王派的人全都仰仗着霍远思。
谢珣安静站着,他今日上朝之前,已让人准备好了扬州案的卷宗。
旦太子党真的以此为攻击,他无须多言,只要摆出卷宗便是。
至于皇上是不是还要继续保下端王,谢珣倒也不在意。
只要永隆帝越是维护端王,就越会让太子剑走偏锋,行事偏激。
登闻鼓下的死谏,还有在京城如此大张旗鼓散播传言,引起百姓对端王的非议,其实已经看出了,太子的急不可耐,他是在用这种方式,『逼』迫皇上表态。
随着天边微光渐亮,映照在皇宫大殿屋檐,朱墙琉璃瓦,折『射』出金黄『色』灿光。
还未到上朝时辰,金銮殿大门未开。
但随着太子殿下的到来,众朝臣纷纷请安,毕恭毕敬站着,心底却忐忑不已。
今日朝会上,该是怎么样的腥风血雨。
叫人难以想象。
待上朝时间越『逼』近,周围的交流声反而越来越小,每个人都在静静等待。
直到太监大总管彭福海,带着几名内侍出现,只见他走到殿门前,朝等候在此的诸为皇亲贵胄还有众朝臣福身行礼。
待行礼后,他朗声道:“皇上身子不适,不便上朝,请诸位大人回吧。”
轰地一声,臣工之中瞬间爆发出嗡嗡的议论之声。
本以为今日必是一场躲不开的腥风血雨,可皇上居然宣布,朝会不开了。
这……
这这……
身杏黄朝服的太子,即脸『色』阴沉了下来,难看至极,不过他到底还未彻底失去智,而是压着心底的怒气,声音关切道:“不知父皇现在身体如,孤这就去请安问疾。”
旁的六皇子谢玄琅,也应声道:“彭公公,如今父皇身体如,还烦请说一声,也让我们安心。”
“太子殿下,太医说了,皇上的病需要静养,所以太子还有诸位皇子的孝心,皇上心受了。就不烦几位殿下亲自侍疾了。”
彭福海谨小慎微说道。
太子这次脸『色』彻底绷不住,眼神狠戾的望着眼前的彭福海。
身后的朝臣还在小声议论,旁人不说,端王系的官员,各个神『色』松弛,心中大石一下落在了地上。
要不是这会儿皇上还病着,只怕个个都喜笑颜开。
而太子党则是各个神『色』凝重,先前脸上的迫不及待,尽数转化成丧气。
皇上若是真的病重,倒也还好。
可是圣上的身体等重要,若是病情真的严重到连朝会都上不了,至于先前连丝风声都没听到。
如果皇上不是真的生病,而只是借口。
那这其中的意味,可就太过深长。
这就极可能是因为皇上明知,今日大朝会上会发生弹劾端王之事,所以他干脆避朝,让这场腥风血雨化解在无声之中。
同时,这也是对太子的个小小警告。
警告太子不要再如此咄咄『逼』人。
可不管是哪方面的原因,站在殿前的朝臣心中都突然有了个念头。
只怕,真的要变天了。
*
朝堂之上,瞬息万变。
本以为今日是端王的劫难,谁知转瞬间,皇上的避朝,让所有人都开始重新审视,皇上与太子这对父子间的关系。
显然在刺杀事件后,皇上显然是更信任端王,而非太子。
这消息刚传到端王府的时候,原本卧病在床的端王,险些要从床上跃而起。
虽然他们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甚至准备在今日推出一个份量极重的人,替端王顶了扬州之事。
可谁知这些万全之策,竟都比不过父皇的偏爱。
端王从来没想到,父皇居然会为了愿意保自己做到这步,这下,他心中对太子之位的欲念,彻底达到了顶峰。
他望着坐在面前的霍远思,神『色』激动说:“舅父,父皇这么做,是不是表明他已经不追究扬州之事了?他是不是打算……”
打算废掉太子,册立他为太子。
霍远思轻笑:“现在这么说,倒是还有些为时尚早。不过经过刺杀之事之后,皇上明显是更信任你,而非太子。”
太子手中有他的把柄又如,太子让人在京城生事造谣又如。
只要父皇不信,他就是赢了太子。
与此同时,东宫则是一片低沉,哪怕是最乐观的谋士,都瞧不出太子的未来何在。
皇上似乎为了证实,自己确实是病了,连罢朝五日。
转眼就要到了太后的千秋,皇上的身体这才康复。
因为今年乃是太后的七整寿,因此从年后宫里就一直在准备,光是各地的珍奇异宝就源源不断的送到京里。
沈府这次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特别是皇上曾许诺过郢王,会在太后的寿宴上给谢珣与沈绛指婚。
沈绛早早就开始做衣裳、准备首饰,参加宫中盛宴。
太后的千秋宴也让朝堂中紧张的气氛,略缓和了几分,毕竟谁闹事,都不至于趁着这个档口。
待到了五月六日,这日正好乃是一月之中,最为月圆之时。
皇亲贵胄、文武百官,内外命『妇』皆入宫,替太后娘娘庆生祝寿。
从一大清早开始,命『妇』和贵女们,便要入宫给太后磕头拜寿。
沈绛照常跟在沈殊音身后,到了太后宫中,发现今日来的人可真够多的,熟悉的面孔还不少,不仅太子妃在,连端王妃都在。
只是太子妃神『色』淡然,只面上勉强带着几分喜气。
反倒是端王妃,逢人便笑,颇有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端王府前段时间是有什么大喜事,而不是端王遇刺了。
沈绛很快瞧见郢王妃,她陪在太后身边,坐的比霍贵妃还近。
待她上前给太后磕头祝寿时,郢王妃立即在太后耳边轻笑:“母后,这位便是沈家的三姑娘。”
太后眯着眼,仔细打量了沈绛几眼后,夸赞说:“这模样,果然长得好,难怪呢。”
这句难怪呢,引得人无限遐想。
不远处的霍竹韵听到此话,脸『色』刷一下白了。
反倒是其他人若有所思的望着沈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