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春家回到镇子, 应笑有点郁郁寡欢。
作为一个三甲医院生殖中心的主治医生，应笑其实非常明白什么叫作“生活”。多少夫妻事业有成，却不来一个孩子, 个月就接诊了个连续三次遭遇胎停的很成功的女商人。人人是生活的强者，他们身有着分平凡却惊人的力量。虽然，有时候依然还是感同身受、郁郁寡欢。
幸好应笑听说25周5天胎膜早破的出院了。因为孩子非常小，恢复得无比快，的宝宝在『妇』幼也健健康康、无灾无病的。一家三口可以说是有惊无险。
…………
第二天, 应笑还是照例出诊。镇卫生院当然没有单独的不孕不育科, 应笑他们下基层时坐镇的是『妇』产科。
午的人有一点多, 有点反常。
排队排到一个妈妈时, 对方神『色』有些焦急, 道：“医生, 可以更您单独谈吗？”
“嗯？”镇卫生院大家是在接诊室里一起排队的, 应笑觉得此时赶剩下的人未免屋里，道，“你不直接说吗？”
中年『妇』女道：“医生, 真求求你了！”
“……”应笑于是站起身子, 带着患者到角落帘子后的b超机边，问, “怎么了？”
“医生，”那个『妇』女道，“的女儿……的女儿放学路被强-『奸』了……您……您给看看，吗？”
“！！！”应笑当年在『妇』产科曾经遇这种事情，点点头，道，“。”
说完, 到了帘子外面，对排队的其他患者说：“嗯，不好意思，大家否先到外面一呢？有个患者比较特殊。”
“……”听到应笑的请求，其他的人一个一个慢慢腾腾地始挪。
桃花镇毕竟不大，女孩妈妈担心女孩被同村的别人看到，用大纱巾将小女孩给为了个密不透风，带着女人进屋子。一路，所有人好奇地看。
应笑看看病历本封面：10岁。
在心里轻轻叹气。
扶小女孩躺在床，应笑看看对方下-体，点点头，道：“嗯。”
“xx膜，”那个妈妈绝望地问，“破裂了？”
应笑说：“……嗯。”
那个妈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去。而小女孩也有些懂，睁着自己乌溜溜的两只眼睛，望着应笑。
应笑说：“现在坏人太多了。”
“太坏了，医生！”女孩妈妈有些激，道，“他利用女儿的善良！他说自己需要帮忙，带女儿到偏僻处，然后……然后……”
应笑知道该怎么办，说：“现在用无菌纱布擦拭xx内壁『液』体。你们报警，他们需要医生作证纱布是自xx取出的。还会写一个诊断，比如xx的撕裂伤。嗯，现在伤口看着还好，你们不要清洗伤口，先带病历去派出所。”
取完证据，应笑拿出一个小塑料袋装好纱布、递给对方，再次到房间角落，对女孩妈妈说：“对了，最好是女警察谈，看到一些帖子，个别警察让受害者心理面不大舒服。嗯，还会一些『药』物，比如避孕的防病的『药』。”
女孩妈妈点点头，神『色』还是悲悲戚戚的，回到女儿身边，叹了口气，『摸』『摸』头，说：“囡囡，妈妈不好，妈妈大意了。你一辈子……就这样完了。”
“哪里啊？你为什么这样说啊？”应笑推女孩妈妈，蹲下来，白大褂落在地。紧握着女孩的手，说，“你不要听你妈妈的。阿姨有个好朋友也遭遇同样的事。没觉得自己怎样了，没做错任何事情。说，只要心理的坎儿，它不会对的生活产生任何实质影响，没缺胳膊没少腿儿的，连个疤没有呢！没有让这件事情直接毁了的人生，平时根本就想不起来这个事儿，除非提到相关话题了。后来啊，那个阿姨考了p大的市场营销系，又到美国读研究生，现在是苹果公司……你知道苹果公司吗，的高级市场经理！哦，还写商战小说，已经拍成电视剧了，一年挣七八百万呢！先生也特别厉害，清华毕业的，也是苹果公司的高级经理，会做饭和做家务，一起玩耍、一起旅游，两个人超级甜蜜，还有两个可爱宝宝。总之，你记住，一个女孩子的价值不是身体，不是那里的清白，不要觉得一个女人遭遇了这种事情，就“被毁”了，如同妈妈说的一样。是错的……你别总惦记着。总之，阿姨的那个朋友得很好，你当然也可以得很好，甚至更好，别让一个人渣毁了你精彩的一生啊。还有，你以后要小心谨慎、保护自己。”
那个朋友心超级大，最好的几个朋友全知道的遭遇，并不是故意讲的，如果提到相关话题就始巴拉巴拉，所以，有的朋友认识两年就知道了，有的朋友认识20年才知道，也幸亏的朋友是当真非常靠谱非常嘴严的。说，的态度对其他人绝对是产生影响的，自己没当回事，别人就也没当回事了，包括老公，也不会用特别同情的眼光看。还说这个界很现实的，一个人只要够强其他人就不敢招惹。那个朋友人还超好，没有因为那件事情而对界充满敌意，应笑真的蛮佩服。
女孩眼睛大大睁着。
说完，应笑望向女孩妈妈，道：“以后别说那种话啦！”
“好的，”女孩妈妈道，“哎……刚才就一时着急。老家的一个妹妹……一辈子没出来，总觉得自己……了。很恶心，很自卑，也非常自责，恨自己不拼命反抗。”
“总之，别说了。”应笑猜隐去的大概是“总觉得自己脏了”。
可是，哪就“脏”呢？为什么就“脏”呢？为什么恶心、为什么自卑？
又看诊了几个患者，警察就叫应笑作为接诊医生去作证了。之前，应笑想了想，买了一张漂亮的贺卡，写了刚才的话，又写了一些祝福，这样，女孩子“挺不住”时可以看看面的话。之后，应笑联系那个朋友，问不介绍一下，朋友欣然应允，无比热心。
在派出所做完证明，应笑送出贺卡、又递零食，又叫女孩妈妈加朋友微信，一顿折腾。
“应医生。”临别前，女孩妈妈叫住应笑，说，“们囡囡也会很好，也会p大。很聪明也很好学的。”
“嗯。”应笑笑了，“平时在云京三院，生殖中心，叫应笑。如果囡囡考p大了，叫一个北大学长带着囡囡熟悉校园。虽然他是医学院的，不在本部，熟悉校园是没问题的！这是个约定哦。”
“好的。这是一个约定。”女孩妈妈领着女孩一步一步地离了。
女孩一步一回头、一步一回头的。
应笑希望依然有广阔的人生。像鸟儿一样。
…………
今天也是有些邪门，应笑竟然接连遇到非常规的女患者。
下午，又有一个中年妈妈带着女儿来看诊了。
患者名叫李梦鹏，今年二二岁。
“医生，”李梦鹏的妈妈简直心急如焚，将手里一张报告塞到应笑的手里，说，“医生，你看看，你看看……的女儿还有救吗？？？”
“嗯？”应笑接那张报告，扫了一眼，呆了一下。
李梦鹏是mrkh，先天无阴-道。
也就是民间所谓的“石女”。
李梦鹏的妈妈说道，“一直没有月经……们那的村卫生室说，梦鹏子宫发育不良，们俩也没太在意……可是、可是，个月结婚以后夫妻无生活！”
“……”应笑道，“看一下。”
看果然，李梦鹏的下-体只有一个浅浅的小窝，不超两三厘米，是村卫生室那个医生没有发现深层问题。于是应笑站起身子，说：“你们先拍个ct吧，看一看-□□、子-宫这二者的发育情况。”
“好的……”
李梦鹏的妈妈带着的女儿很快回来。
应笑看着ct报告单。
是先天无阴-道，加子宫缺-如。
一般人并不知道，“石女”比例其实不低，在1/4000到1/5000之间，应笑以及闺蜜七七其实见好多例了。
有人只是处-女-膜闭锁或者阴-道增生膈膜，是阴-道还有子-宫的发育是非正常的，这种只需简单手术，可又有人呢，如李梦鹏，完全没有阴-道、子-宫，这一般是基因突变引起了染『色』体变异，导致生殖器官发育畸形，也可是怀孕期间母亲吃了禁止服用的『药』物。患者通常是因为没有月经才看医生的，前者有正常月经，只是经血无流出，因此会伴小腹疼痛，而后者是没有任何月经。
“怎么样，医生？”李梦鹏的妈妈问道，“还治吗？有生活吗？还有小孩儿吗？”
“嗯……”应笑搜寻相关知识，“生小孩儿……这个目前无解决。不对于前者，现在医院是有几个手术方式的。第一个是乙状结肠□□成形术，广东省『妇』幼保健院在这方面是最好的。取患者的一段肠子替阴-道，好处是深度、长度比较理想，而且手术失败率低，坏处是创面很大、费用较高。第二个是腹膜□□成形术，深圳罗湖医院是最好的，医生挖出人工腔道，在腹壁切下腹膜，向下拉，内衬在腔道内，包覆在模具，人工重建一个隧道。为防止腔道塌陷，前六个月需要每天清洗腔道、填充模具，之后两也要维护。这个手术最好是在结婚之前半年进。这个手术的缺点是失败率高，而且遭罪，优点是创面小、费用低。你们想想要不要遭一回罪做个手术。”
应笑其实讲得仁慈了。
这于是生生钻出12厘米长、4-5厘米宽的“隧道”来，而后不断填塞异物，长达半年，让创面无愈合，让身体最后放弃。
而且，为了止血、防感染，前面7到10天，医生是用纱布填充的。纱布、创面长到一起，扯出来时非常疼痛，塞进去时也很受罪。而之后半年呢，也要勉强放入模具、对抗身体的本。
想想，应笑又说：“此外还有生物补片。不用自己的腹膜，用医用组织补片，这个术后粘膜化的时间短，费用相当高。还有皮瓣阴-道成形术，这个方……”
最后，应笑又道：“如果要做，一定选择非常好的三甲医院。比如云京三院。云京三院已经做好几百例这个手术了，有成功的有失败的，成功率相对较高。”
应笑讲完，李梦鹏是明显害怕了，退缩了，说：“妈，要不然，要不然……算了吧？他要离婚……那就离呗。本来也没多喜欢他。觉得……觉得……一个人也挺不错的。”
真要为了夫妻生活这样的一个手术吗？
“你说什么糊涂话呢。”李梦鹏的妈妈却是非常有主意，很快就计划好了，“你先做了这个手术，你了，他就留下了，毕竟夫妻生活了。然后呢，你们俩在村子里再抱养一个小孩子，你就跟正常女孩一样生活了。”
说完，李梦鹏的妈妈又如下定什么决心一般，道：“你是爸爸妈妈的女儿，爸爸妈妈砸锅卖铁也一定凑出手术的钱，让你像正常女孩一样有丈夫有孩子，有好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