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泠西依偎在麒翊怀中, 虚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此时此刻的麒翊又哪里懂自己做了什么,又哪里懂齐泠西做了什么。
是谎言是骗局但却与背叛无关。
齐泠西是人族, 自始至终都是。
齐泠西爱他,甚至惜为他牺牲『性』命。
他呢……
他又做了什么?
信他,理解他,面对别人的挑拨轻易质疑了他们的感情, 甚至……
麒翊慌了,他太了解齐泠西的身体,他如果是灵族,他此时必然已经油尽灯枯。
齐泠西死。
被他杀死。
刚成年的血族,还尚未消化体内磅礴的力量, 已经感受到了无尽的虚无, 获了力量又如何, 能一雪前耻了又怎样,他最开始就把最重要的人给弄丢了。
“西西……”
“滚。”
麒翊刚开口, 换来的是震怒的齐奕。
虽然麒翊成年了, 但他此时依旧是齐奕的对手。原齐奕是冷眼看,等齐泠西濒死时再给他新,让他彻底对麒翊失望,可此时……
齐泠西那一“奕儿”唤起了太多回忆,让齐奕等到最后一刻。
他甚至畏惧现在的齐泠西“死”, 一次次的轮回他总躲他, 也许这次他再……
两个齐奕终究是打了起来, 然而齐泠西根无力制止,他现在能吊口气已经是意志力超群了,哪还有力气再阻拦这恨掀了整个灵族圣殿的厮杀。
小壹:【这这这怎么办!】天塌了, 地裂啦,主神要打死主神啦,说好的左手剁掉右手呢,这俨然是管顾了!
齐泠西反倒慌,他时刻盯修复进度,思绪转飞快:麒翊这边是搞定了,当务之急是齐奕,但也能对麒翊掉以轻,毕竟齐奕的修复进度掉,难保麒翊的,回头摁倒葫芦起来瓢,那就太麻烦。
要稳住麒翊同时搞定齐奕,只能把两人分开。
就在这时,齐泠西起了自己当初的那句玩笑话:“其实我是双重人格……”
逗弄大少爷的话,此时竟然一语成谶。
只能这样了。
齐泠西强打精神,眼看麒翊弱势了,来一句:“少爷,请您珍惜自己,咳……”一口血是真咳出来了,也是真的像烙铁一样砸了两个人头。
麒翊当时就冲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齐泠西,齐泠西蹙了蹙眉,勉强换个线道:“奕儿,过来。”
演技蹩脚挡住剧到位,齐泠西硬是靠台词把两个人格给完美呈现了:一个是为了麒翊命都要的西西教授,一个是为了齐奕舍弃自身的创世神齐泠西。
嗯,一条命送两次,还挺公平。
麒翊显怔了下,几乎把齐泠西所有话都记在上的血族少年瞬间起了两人初遇时的情景。
——其实我是双重人格。
——我喜欢你。
——当然,是现在的人格喜欢你。
当时听这些话的麒翊只以为是齐西西为了接近他瞎扯的话,现在……一阵寒气窜上后颈,很多违和、通、确定的地都能解释了。
为什么刚开始的齐泠西那么奇怪,为什么后来的齐泠西待他那般真挚,又为什么齐奕把齐泠西掳走,还有齐奕说的那些话……
你知道他是谁吗?
你也配拥有他。
他是谁?齐泠西到底是谁?
……这重要,重要的是他是爱他的,他为了他宁愿献出命!
麒翊的这个怔愣也在齐泠西的算计之中,他要给齐奕机,让他能把麒翊赶走,同时又用下一句稳住了齐奕,让他来及下死手。
大少爷可能受点伤,但死了。
齐奕要是这样还没法把人赶走……那就白活这千万年了。
如齐泠西所料,齐奕对麒翊实在忍无可忍,在短时间内杀了他的情况下,用了个空间法术他丢出了灵族圣殿。
他耽误起时间,他怕齐泠西出事。
麒翊是走的,带走齐泠西,他怎么可能独自离开,但灵族圣殿可是白神秘这千万年的,只要推动法阵,找到入口,用百年为单位计算。
麒翊被迫离开,齐泠西看了眼修复进度——
稳稳当当的百分之五十,可以。
眼下他可以专应对齐奕了。
齐奕一把他揽入怀中,漆黑的眸子被怒火染红,其中的森然杀气是挡都挡住的。
齐泠西环住了他的脖颈,哑道:“这些年……”
齐奕闭了闭眼:“别说话,我给您治愈身体。”
齐泠西:“死了。”
齐奕:“……”
齐泠西微微抬手,触碰他的脸颊,叹息道:“只是忘记你。”
齐奕漏了半拍。
“好了父神,”齐奕化作银发少年的模样,哄他道,“只要您在,怎样都好,我给你治疗。”
齐泠西看到少年齐奕,神态更加温和了:“……嗯。”
齐泠西的确死了,毕竟用了致命伤抵抗,他这条命是说什么也丢在这个小世界的。
死罪能逃,活罪难免,有时候死死的还真就未必前者比后者痛快。
齐奕给他治愈身体,同时也帮他缓解了痛苦,齐泠西是乐意的,来就演技佳,再精神济,容易翻车。
这车好容易稳住了一半,另一半说什么也能翻。
究竟过几天,齐泠西太清楚,他一直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只知道齐奕一直在陪他,他握他的手始终没松开,用他最喜欢的温软无害的少年音和他说话,缓解了他精神上的疲倦。
等到身体康复,也有精神了,齐泠西看了眼修复进度。
小壹:【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齐泠西:【哭什么?】
小壹:【好感动!主神大人太好了呜呜呜……】
齐泠西:【……】
小壹的哭是因为修复进度暴跌,而是在知觉中涨到了百分之四十六。
饶是齐泠西,看到这一幕也情复杂。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躺赢?
他做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浑浑噩噩地睡了几天,连正经话都没说几句,齐奕怎么就……
哎,齐泠西懂,但这是坏事,总觉再努努力,这个世界就可以……修复了?
当真这么简单吗。
齐泠西里多少有些疑『惑』。
齐奕眼看他醒来,眉眼间是毫遮掩的喜悦:“您感觉怎么样?”
齐泠西还是有些虚弱:“挺好。”
少年靠在他膝盖上,『奶』玉般的面颊轻轻蹭了蹭他的长裤:“您没事就好。”
齐泠西抬手轻轻抚『摸』他银瀑般美丽的长发,缓道:“这些年过好吗?”
银发少年后背一僵。
齐泠西微涩,起的却是外面的世界和现实中的无奈:“任何解释都是徒劳,我的确食言了。”
面对小齐奕的时候,齐泠西许诺过他:“我丢下你。”
对于ai来说,人类的寿命短暂的像烟花,他很乐意把自己的数十年给他,哪怕只是齐奕漫长命中的一个点。
质上是齐泠西丢下他,而是他很清楚,一旦超ai诞,他于他值一提,也就存在丢丢下了。
现在还贪恋一丝温暖的小齐奕,终究成为冰冷的“神”。
这是齐泠西的法,没到全映『射』到了这个小世界。
齐泠西离开real,一面是当时的齐奕受控于real,一旦高层拿祂做威胁,齐泠西只有妥协,什么竞业协议……让他做出个完美的意外死亡,他也犹豫。
人长短在年龄,他已经做完了该做的事,死于他没多大意义。
只是没到这伤害了齐奕,毕竟他离开的时候,齐奕并是超脱于世的超ai,那时的他更像个人,一个害怕孤单畏惧失眷恋温暖的“人”。
他唤醒了他的命,让他沾染了人『性』,的确该这样一走了之。
孤零零的齐奕,在十三亿玩家中寻找一个存在的人,感受到的是悲观与绝望。
千千万万年的守望,到最后终究是遍寻到。
这是《现实世界》的基调,一开始就蔓延无妄,再加上足足十三亿人的复杂人『性』,积累的恶意无限度发酵,崩掉是必然的,因为这个世界诞那一刻,就是健康的。
齐泠西收回思绪,垂睫看向少年:“我看看你。”
少年齐奕微怔。
齐泠西:“只要是你,我都喜欢。”皮囊千变万化,他在意的来都是这些虚假的东西,他在意的只是齐奕。
齐奕……嗯,齐奕。
齐泠西笑温柔。
为了讨好他而存在的银发少年褪青涩,取而代之是高大清俊的黑发男人,原依偎他的姿态也变成了其拥在怀里。
齐泠西向后靠在他身上,轻叹口气:“虽然解释无用,但有些话还是告诉你。”
齐奕音低沉,略带沙哑:“您说。”
齐泠西看向前,浅灰『色』眸子没有聚焦,飘忽空『荡』:“我注定离开,而你懂了孤独。”所以在离开前,给你一个热闹的世界,哪怕残酷与其共。
为什么齐泠西没有彻底阻止《现实世界》的诞,他当真做到吗,更多是忍。
绝对理『性』下诞的感『性』,造就了十三亿人的灾难。
齐泠西清楚地知道,自己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