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瑞卡因为这张脸, 从小到大受尽了磨难。
他没整容,也和那位尊贵的殿下没丝毫血缘关系,只是奇妙地相似, 像得宛若同胞兄弟。
三皇子行事并不高调,在几位掌握实权的皇子皇女之中,他过于低调,从不招摇, 若非是要出席各种政务活动,他连样貌都不公之于众。
十岁以前,迈瑞卡只偶尔被说长得像某位大人物,还贪得无厌之人怀疑他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试图从中牟利。
当, 这纯属无稽之谈, 皇室基因着帝国最高保密权, 绝不能流出去。
迈瑞卡只是单纯地长得像帝国皇子。
随着他一点点长大,在偏远星系还好说, 回到首都星, 才是受尽了这张脸带来的苦楚。
他热爱音乐,却因为这张脸被拒绝在各大乐团之外;他天资卓绝,创作的歌曲惊才绝艳,惜却没资格自己演唱。
更不要提随之来的被嫉妒、被排挤、被霸凌……
在遇到齐泠西之前,迈瑞卡恨透了自己的这张脸, 无数次想过要动手术换个模样。
直到那次晚宴, 直到他见到了齐泠西。
能够登台演出是人故意安排, 就是要把他送到齐泠西前。
当迈瑞卡并不知,他只知道自己等了好久好久,终于等来了一次演出的机, 哪怕只是一个私人的聚,哪怕只是给那么几个并不在意他的观众演唱,也足够了。
更何况结果完全出乎他意外。
他在那一夜改变了人生轨迹,做到了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
自由地创作、演出。
为一个正的歌手。
红不红无所谓,出不出名不重要,他只是达了自己的梦想——让歌声传遍银河系。
这一切……
得到这一切……
还是因为这张脸。
多么讽刺,他十八岁前的一切悲惨源于这张脸,十八岁的一切幸运也是因为这张脸。
他像祁意,被所人唾弃。
他像祁意,被齐泠西珍视。
以前他以为前者是噩梦,在他知道者才是。
迈瑞卡和祁意对视了也就两三秒钟,却漫长得仿佛春去冬来,冰霜遍地。
祁意看向他的视线越是平静,越是刺痛了年轻人的心。
蝼蚁。
这分明就是看蝼蚁的眼神。
是了。
在他眼中,他的确和蝼蚁无异。
羞愤上涌,迈瑞卡做了自己想都没敢想的事,他大步走了过去,没识趣的避讳,的只是年的满腔沸腾。
“殿下尊安。”迈瑞卡盯着祁意。
他这唐突的举动也没让三皇子沉静的庞任何多余的表,他比迈瑞卡高了半头,久居高位的气质慑人,哪怕是在千万人前过精彩演出的迈瑞卡,此时也感觉到了足够深刻的压力。
年轻人倔强地维持着卑微的尊严。
祁意只给了他一个漫不经心的单音节:“嗯?”
强撑的冷静崩塌了大半,迈瑞卡只觉难堪至极,他还是不服输地说道:“元帅大人喜欢……”
不等他话说完,祁意低声打断他:“喜欢的是你吗?”
迈瑞卡:“……”
只是半句话,仅仅半句话。
全副武装的迈瑞卡,已经丢盔弃甲。
齐泠西喜欢的是你吗?
是、你、吗?
对迈瑞卡苍白的庞,祁意也没『露』出丝毫快慰的神态,他依旧是居高临下的漠视,说的话似乎也不是对着这个玩物般的替代品。
“他喜欢谁不重要,总归是我欠他的,他开心就行。”
说完这句话,祁意穿过呆滞僵硬的年轻人,径直走出元帅府。
迈瑞卡在春光明媚中站了许久,站得浑身冰凉,心如死灰。
——齐泠西喜欢谁不重要。
——是他欠他的。
——所以哪怕他宠着一个替代品……也无所谓。
祁意轻飘飘几句话,让迈瑞卡输得一塌糊涂。
也是,他哪胜算?
他冲出来与他对峙,除了自讨其辱还剩下什么。
他不知道吗,不知道齐泠西为什么偏爱他吗,不知道齐泠西为什么只见了两就和他发生了那样亲密的事吗?
他都知道啊。
一直都知道。
因为这张该死的脸。
最初的最初,齐泠西在宴上闷闷不乐是为什么?
因为祁意丢下他先走了。
那天他鼓勇气去见他,齐泠西为什么醉那样?
因为帝国三皇子要订婚。
自始至终,能动摇齐泠西心绪的只祁意。
他什么也不是。
这甜甜蜜蜜的一年相处,在浮出水的巨大冰山前,变得千疮百孔。
最笑的是,迈瑞卡从头到尾都是自甘堕落。
他没资格跑进去质问齐泠西,不能问他是不是在透过他想着别的人,也不能问他是不是从没喜欢过他,更不敢问他如果祁意回应了他,他是不是就……
也许他应该离开。
为了仅剩的那一丝尊严,他应该远走他乡,从此忘记齐泠西,忘记这一年,忘记他们过的甜蜜时光。
“站在外干什么?”
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迈瑞卡抬头,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帝国元帅。
他穿着暖白的居家服,黑发过耳,『露』出的冷白肌肤似乎能融化日光,又似乎被日光融化。
强大、脆弱。
冷淡、热。
重重矛盾堆出了最致命的诱『惑』。
迈瑞卡反应过来时已经握住他的腰,吻住他的红润的唇瓣。
“唔……”
齐泠西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下。
迈瑞卡扣住他手腕,顺势带他进了屋。
齐泠西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几下就『露』出了细瘦的腰身,他招架不住:“一……该吃……”
午饭两个字被迈瑞卡堵在了唇齿间,溢出的只缠绵的亲吻。
自动门在身闭合,华丽的府邸大厅中自是空无一人的,在那能如多镜般映照着一切的水晶灯下,到底是破廉耻了。
“别……”
“……”
“嗯……”
齐泠西眼眸不受控地睁大,指甲刺进了年轻人结实的背。
箭在弦上了,迈瑞卡停住,一双倒映着星辰的璀璨黑眸蒙了一层薄冰,他声音微热,尤其『惑』人:“齐泠西。”
他似乎是一次唤他的名字,让人喉咙发痒的苦涩。
齐泠西很难保持冷静,声音也变得灼热:“嗯?”
迈瑞卡问他:“我是谁?”
齐泠西明显怔了下。
这几不察的微怔刺痛了年轻人,原就粗暴的动作更加过分,他一口咬在他侧颈上,重复问他:“告诉我,我是谁。”
齐泠西吃痛,他眉峰蹙,薄唇咬紧,却始终没能回答这个最简单不过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