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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1982有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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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四十年前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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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票红底黑图。

图上坐着个一脸懵逼的猴子,左边竖着写了两列字:中国人民邮政,庚申年;右边角落里则写着‘1980,8分’的字样。

庄满仓问道:“你拿出几张邮票来干什么?”

“换药膏呀,”张有信说道:“这不是普通的邮票,这是前年行的猴票!”

1980年的猴票?

王忆顿时来了精神。

他虽然不玩收藏,但也听说过80年猴票的传闻,这款邮票在自己的时代很值钱,有一张票一套房的说法。

庄满仓可不知道这些信息,他说道:“老张你可真行,你准备用这邮票换人家的药膏?”

“一张邮票是八分钱,你手里一二三四五……一共是六张邮票,四毛八分,人家这管出口外国赚外汇的高级药膏好几元呢!”

说着他又咋舌:“一管药膏好几元,这药膏管子用金箔打的?”

张有信着急的说道:“你别看猴票面值是八分钱,其实它价值大的多,这票前年定的是印八百万张,但最终就印了五百万。”

“现在改革开放了,城里人开始集邮,我听我们局长说现在省城和沪都要开集邮公司呢,这猴票以后肯定值钱,升值十倍没问题!”

这话让王忆对他高看了几分。

张有信长得很潦草,可脑袋瓜子很灵泛。

这也是体制中人的优势,春江水暖鸭先知。

他将药膏递给了张有信接过一排猴票,笑道:“庄同志和张同志别为了这么个小东西争吵,这笔买卖我做了。”

猴票就是这时代的比特币,升值潜力巨大。

王忆知道无论碧绿钥匙是否可以带他穿越,时代的车轮总会转向未来,所以这猴票是很有收藏价值的。

六张猴票六套房!

哪怕他再也回不到22年,那有了猴票,他距离日后躺租的日子也近了一步!

庄满仓可不知道这回事,他看到张有信乐滋滋的把药膏装进了公文包,便对着王忆摇了摇头。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海上英雄六号并不会直接奔赴天涯岛,它的目的地在海福县码头。

不过他们要去天涯岛也方便,张有信作为邮递员熟识码头上所有的跑船。

他找了一艘柴油机铁皮船送两人去往天涯岛,今天海上风大,铁皮船乘风破浪,有小岛浮光掠影一样飘过。

后面又是一座岛屿出现。

岛屿上树木郁郁葱葱,四周小船随波荡漾,喊号子、唱渔歌的声音随着海浪声源源不断的传过来。

海浪拍打岛上礁石溅起水珠,有老人蹲在礁石上垂钓。

岛上有妇女和孩子的身影来回穿梭,忙忙碌碌,热火朝天。

“天涯岛到了。”庄满仓站起来紧了紧武装带。

王忆一惊:“这是天涯岛?”

仅仅几个小时的差别,他看到的却是两座完全不同的岛屿。

不怪他眼力劲差,上午看到的天涯岛上荒芜衰败,漫山遍野都是藤蔓。

而如今展现在他面前的天涯岛活力十足,岛上海山和四周海面都有人影、都有响亮的喊声。

铁皮船靠上码头,此时木码头也很结实,一边还盯着长条木板,上面用红漆写着一行大字:

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

几条狗从岸上狂奔而来:“汪汪汪……”

不远处有一艘木船快速飘来靠近码头,王忆好奇的看过去。

这是一艘木制帆船。

船头形似鸟头,船身长直,从船头向两边的船身各涂了一条绿色的防腐漆,下面有黑色凸起的眼睛,这样两条绿漆如同两条绿眉毛,眉清目秀的。

船上一前一后站了两个棒小伙,前头的小伙叫王东峰,他认识庄满仓。

原来庄满仓是海军部队转业到地方派出所的,他还兼着市武装部民兵教官的职务,王东峰是天涯岛的一名民兵,跟着他受训过。

双方敬礼打招呼,庄满仓威严的问道:“你们支书呢?我有事找他。”

王东峰说道:“这两天我们书记染了风寒一直在家养病,我带你过去,呃,这个同志是谁?新来的老师吗?”

后面的青年嘀咕道:“你看他穿的花花绿绿、长得帅气好看哪有老师样?上级别又给咱村捯饬个盲流子过来。”

庄满仓说道:“别瞎说,带我去见你们书记。”

王忆知道,这个时候王家大队书记还是王向红。

这是个厉害人物,他少时参加了海上武工队,后来有战功升到了主力部队,还打过渡江战役进过金陵城。

渡江战役结束,中央军委决定解放翁洲一带,王向红因为英勇善战加上熟悉当地海情就被调到了解放部队,结果连连立功,入党升职做到了连长。

随着全国解放,国家开始展民生,这时候王向红想到了自己孤悬外海的贫苦家乡,便多次打报告请求复原回家带领乡亲们奔小康。

复员后岛上恰好在建设民主政权,他是村里唯一的党员,又是立过功的军人,父亲还是村里的族老,最终村里人心服口服的推选他做了村长,而上级也批准他成为村支书。

王东峰带路,赤脚踩在木码头上出砰砰响声。

有狗气势汹汹的冲王忆呲牙咧嘴并炸毛,悄悄跟在后面竟然要冲他脚腕下口。

庄满仓干脆利索给它一脚,那狗嗷一声惨叫飞到了水里。

其他狗子夹着尾巴就跑。

王忆吓一跳。

家狗还这么野?

他们下码头后正面便有一座房屋,王东峰径直走过去,王忆打了个哆嗦:这不是自己穿越之前打开的那房屋吗?

此时院墙之间的大门是两扇考究的上漆木板门,大门敞开,院子里的桃树正在抽芽长叶,树下有老母鸡在低头觅食。

一个披着军绿大衣的中老年坐在门口打呼噜,怀里抱着一只白毛黄斑猫,猫也在打呼噜。

王东峰在门口高兴的喊:“支书,你看谁来了?”

中老年就是王向红,今年五十多岁,耳聪目明、魁梧强壮。

他听到喊声迅速睁开眼睛,看清庄满仓的样子后便一下子站了起来:“小庄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庄满仓快步走进去与他握手,脸上头一次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容:“老班长,我早就该来看看你了,可工作忙……”

“别说客套话,你有啥该来看我的?现在你们城里治安乱,你们工作担子重啊。”王向红说道,“所以你这次来是为了啥?是不是公安机关有什么任务需要我们配合?”

庄满仓拉了他一把,低声道:“借一步说话。”

两人去了门口嘀咕几句,他拿出王家族谱。

王向红一下子激动了,披在身上的大衣顿时掉落:

“对,这是我们王氏的族谱!我怎么会认不出来?一眼认出来了!”

他又快步走向王忆。

步履生风,虎虎有威!

王忆被逼的下意识往后退。

王向红走过来后仔细端详他,问道:“你爹叫啥?”

王忆说道:“叫王祥文。”

王向红和他爷爷是一辈人,都是祥字辈,王向红本名叫王祥鸿,加入部队后改名为王向红。

王祥文是王忆的爷爷,他现在只能在心里向老爹道歉,为了保命他得冒充老爹的身份了。

根据他所知,现在他老爹还在东北农场里上学呢,一直要到1987年才会回到岛上。

王向红随即转过头对庄满仓说道:“庄同志,没错,这确实是我们王家的后人,他爹是我没出五服的哥,这没错!”

庄满仓愣了愣说道:“你这样就确定他身份了?不用再仔细问问?”

王向红说道:“问什么呀?他这脸盘子活脱脱就是他爹的样子,你看我的脸,我俩有没有像处?”

庄满仓犹豫的说道:“有点像处,可是……”

“不用可是,他就是我们王家的后人。”王向红笃定的说道。

庄满仓又问:“那你们王家族谱怎么在他手里?”

王向红下意识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我有数,庄同志,这事以后有机会我再讲给你听,这个同志确实是我们王家后人。”

说完他去握住王忆的双手问道:“你爹当时离开岛上的时候你还小,没想到一转眼你这么大了,你叫王东清,对不对?”

王忆的老爹确实叫王东清,可他不能认这名字,就解释道:“我跟着我爹去了东北以后,我爹给我改了名字,改成叫王忆。”

这个名字似乎触动了王向红,王向红喃喃道:“王忆、王忆呀,唉。”

庄满仓机警的问道:“你不是说你在都念得学吗?怎么又跟东北扯上关系了?”

王忆满嘴跑火车:“哦,是这样的,我在东北念书,后来考学考到了都!”

庄满仓还想问,王向红激动的说道:“你在都念过书?嗨呀,有出息,你有出息!”

王忆点头。

王向红一手握住他手腕一手豪迈的挥了挥,说道:“东峰,你去跟文书说一声,去库里搞点鲜货今晚摆出来。”

“咱们王家遗失的族谱被庄同志送回来了,咱们王家的子孙寻祖归宗,双喜临门,今晚咱得好好热情一下子。”

王东峰立马跑了。

庄满仓说道:“老班长,你别麻烦,这都是我该做的,人民公安为人民,这都是应该的,我还得回去……”

“你回去什么?”王向红抬头看看日头,“这都四点钟了,你回不去,今晚宿下,明天再走!”

“走,跟我进屋喝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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