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还没有威胁柳九道,他就自顾自的说出了她最想听到的关于乌蛇的答案?
这样一想,她差点儿都要以为柳九道是天宝党了,你看,多懂她在查什么。
但柳九道不是,贺知春正想着,崔九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朝着后背看过去。
贺知春猛的转头,现在对面的墙上,不知晓何时出现了一道由蚂蚁组成的黑色线,若是寻常人路过瞧见了,只会感叹一句,要下雨了么,这些蚂蚁怎么如此猖獗?
但是不是,在狱中的这三个人,都能够清楚明白的认出来,这是乌蛇给柳九道的警告。
难怪一开始还不屑于她的柳九道,突然就蠕动着嘴,心情好半天才平复下来,再一开口,便说自己是柳云佩的父亲。
柳九道见贺知春同崔九已经现了,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直接躺到狱中的稻草堆上,背对着二人,一言不。
贺知春心中一沉,柳九道这里,已经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但起码证明了,他并不是乌蛇。
那么其他的几个人呢?
崔九拍了拍贺知春的肩膀,“走罢。”
两人出了大理寺的地牢,两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好。
那牢头见崔九同贺知春出来了,恭敬的走上前来笑道:“太子,崔御史小心着脚下,这地牢里黑乎乎的,小的给您提灯。”
崔九“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今日有哪些人来过这狱中?”
那蚂蚁能够在墙上爬成一条线,应当是有人在上头抹了蜂蜜,还是刚抹不太久,蜜还没有被蚂蚁吃光,柳九道也刚刚才现它。
牢头挠了挠脑袋,“住在柳九道对面的那个倒霉蛋子突然死了,王少卿让他们的家人来收尸了,某寻了人前来做法,去去晦气。这是惯例。”
牢头有心讨好,不等崔九继续问,就接着说道:“那牢里的乃是长塘县小杨村人氏,他杀了晋王妃的远房堂兄,原本这事儿不归我们大理寺管的。”
“但是因为涉及到王家人,两位王少卿都在呢,所以便转过来了,没有想到,还没有两日呢,这倒霉蛋子就服毒自尽了,现在好了,大理寺有嘴都说不清了。”
贺知春同崔九都有些意外,贺知春是因为死者竟然是小杨村的人,还杀了晋王妃的远方兄弟?
崔九则是因为这件事御史台完全没有收到消息,这让他十分的不爽快。
贺知春看出了崔九的想法,“可能是因为昨日休沐,事情还没有来得及传开,等一会你回御史台,这事儿八成要闹起来。”
牢头恨不得剁了自己的舌头,叫你乱说,要是大理寺吃了亏,两位王少卿寻他问罪怎么办啊?
他一个小卒子,哪里管得了神仙打架。
这事儿若是说出去,整得好像是王闻林同王叹之,为了给他们王家的人报仇,私自了结了此人一般。
“那个死了的,叫什么名字,又是为何要杀了晋王妃的远方堂兄呢?”
牢头汗津津,“好像叫什么大牛,以前是个府军,颇有几把子力气,杀人好像是因为永业田的事情,一不小心……具体的还没有来得及查呢,那个叫大牛的就死了。”
竟然还是一个熟人,贺知春皱了皱眉头,那个大牛她印象深刻,他家中一门孤寡,就只有他一个壮劳力,贺知春当初瞧着他家可怜,还将他们家的人收了好几个进了布坊。
温饱是没有问题了。
不过贺知春觉得像大牛这样的人不应该会自杀,他还有一整个家要养呢!
这其中八成是有蹊跷啊,大牛死的时间十分的巧合,让她有了不好的猜想。
若他是被杀的,那么凶手要不就是冲着柳九道来的,目的是警告他,大牛遭了无妄之灾。
要不就是冲着王闻林来的,若不是王闻林借杨姜的口,给他们透露了许多乌蛇的事情,他们查不到这个地步。
现在挡在乌蛇前头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他八成是现了王闻林给他泄密了,所以把矛头对准了他?
这不是不可能。
毕竟大牛若是被查出了是他杀,那么最让人生疑的,就是王闻林以及王叹之。
“那大牛是在柳九道入狱中之后转过来的,还是之前呀?进来之后,可有人来瞧过他?”
牢头掰着手指算了算,“是之后,这么一说某想起来了,前后脚的事儿。他家中人来过一次,是一个穿着破布衫的年轻妇人。然后王少卿来过。”
“哪位王少卿?”
“王闻林,王少卿。另外一位王少卿,是从来都不来地牢的。”
王叹之讲究得很,怎么会来这么脏兮兮的地方,最多在门口等着。
贺知春同崔九对视一眼,当真是不太平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只不过这只是猜测,他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两人告辞了牢头,出了大理寺上了马车,这才低语起来。
“九哥觉得,剩下的人,谁可能是乌蛇呢?”
崔九摇了摇头,苦笑道:“某现在在想,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关键人物。平王,柳九道都不是,那么剩下的只有王珣同秦阁老了。”
贺知春点了点头,她也觉得有什么人被他们漏掉了,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这个人地位应该比柳九道要高,王珣同秦阁老都符合。王珣对王闻林有养育之恩,秦阁老则是王闻林的老师。”
虽然两人没有说,但他们都认为秦阁老比王珣可能性更大一些。
尤其是大牛的死,并不像是巧合。如果乌蛇是王珣的话,他有更多的办法去杀了王闻林,而不是用这种有损王家声望的办法。
若不是贺知春同王闻林还有王叹之相熟,当真要啪啪啪的鼓掌了,整得好啊,就是要整王家啊,让他们有嘴说不清啊!
“王闻林当初在大理寺同我说,他和我阿爹有同门之情,言语之间对秦阁老多有敬仰。而王闻林同王叹之按说是一道儿长大的,但是两人关系却很稀疏平常。他也没有半点世家子的习气,在王家的宗家应该过得不太好。”
所以还是秦阁老更加符合一些,他虽然是寒门出生,但为官多年,之前一直外放,认识许多人,后来又招了不少门生,如今更是阁老,地位超凡。
这下子就有些难办了,因为秦阁老是贺余的老师,他是天宝党,是贺知春的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