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侯之所以在神都这个圈子里十分特殊,
原因在于,大明侯从不离开天枢院。
而这也就意味着,不管你是什么人物,哪怕权倾朝野的重臣,也得自己乖乖去天枢院见大明侯。
有此殊荣的,除了当今的圣上,那也就太上皇了。
一路上。
那群黑袍人押着宁明,氛围就像是赶赴刑场,吸引了诸多目光。
“那些是大明侯的人?”
有年纪比较大的成年人,变了下脸色。
“那个少年是干了什么”
“他不会是要畸变了吧?”
宽敞的街道上,众人全都避之如虎,像是连丝毫气息也不敢沾染。
“嗯?”
一个身着黑色罗裙、腰间别着红色束带的妙龄少女,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江师妹?”旁边的师兄问道。
江小荷看着被那群黑袍人押着的宁明,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对方昨天才刚进天枢院,今天就被抓了?
不过,以后应该也就见不到对方了。
江小荷移开视线,“没什么。”
另一边。
在众人眼中和死刑犯一样的宁明,此刻却保持着平静,丝毫也不像犯了事的样子。
这点尤为让那群黑袍人意外。
不一会儿后,
宁明被带到了一块极为特殊的区域。
这里的建筑就像是一个千层饼,打开一层后又是一层,一扇扇朱红大门,仿佛是在通往十八层地狱。
沿途,来往的人也都穿着黑袍,戴着黑色斗篷,气息隐蔽。
这些人与天枢院的其他修士,格外不同,就像是常年行走在阳光下和行走在黑夜中的区别。
“一个九品境修士?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阴冷地看了眼宁明。
“此子与天甲金棺一事有关。”
押着宁明的那个黑袍人答道。
闻言,这些人这才明白,没再多问,看着宁明的眼神也和看着死人无异。
最后,
一个身材干瘦的黑袍人,将宁明带进了位于最深处的庭院。
对方将宁明带到院子的空地后,也没开口说话,直接就消失了。
一时间,宁明立在原地,颇有些不解。
他看了看四周。
这个院子不大,但却五脏六腑俱全。亭台水榭,环境很是幽静,大片青翠的柏松,空
气中有种淡淡的雅香气息。
突然间,
宁明眼神微变,看到了身后屋子里摆放着一口棺材。
正是飞云号上的那个天甲金棺。
果然因为这件事吗?
与此同时,
宁明又注意到了屋内的墙上挂着一行字画,为行书,字迹如云行流水,笔力尖锐饱满。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宁明念着那行字画,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怪怪的感觉。
天的杀机迸发,星宿的位置就变了;地的杀机迸发,各种各样的怪兽就出现了;人的杀机迸发
这是谁写得?天、地、人全都出了问题,世界如此残酷?
正在这时——
宁明神情猛地一变,浑身冰凉,双腿居然本能地就想要离开。
只见,
一个身着玄色蟒服的中年人,忽然从屋内的右侧走出,全程悄无声息,并恰好直视起了自己。
此人约莫四十来岁,相貌堂堂,头顶紫金冠,两缕黑发至额前垂落而下。
气氛一时间死寂得可怕。
砰!砰!
宁明的心跳难以遏制地加速了起来。
如果说林天宇还是一头尚未成年的猛虎,那么此人就是盘踞在万里丛林中的巨蟒。
一条可以吞掉万兽的巨蟒!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明侯?
另一边。
大明侯负手而立,同样也在审视着这个看似平凡的少年。
小小的九品境修士自然用不着自己上心,可关系到背后那个三品境的畸变大能,那就不简单了。
“为什么你会把拓跋渊重新埋葬在土里?”
大明侯忽的开口了,声音却很醇正。
宁明一愣。
对方第一个问的怎么是这种事?
不对!
一旦回答了这个问题,那自己肯定就是接触了天甲金棺,并且动过手脚的那个人
宁明这才反应过来,对方的城府绝不简单。
倒也没急着道出宁瘸子的事。
宁明想以一个普通人的角度,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大明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拓跋渊?”
宁明似乎有些疑惑,转移话题,“拓跋渊是谁?”
大明侯深深地看了眼这个少年,随后说道,“北原十多年前的一位三品境修士,也就是这个棺材的主人。”
嘭!!
!
突然间,大明侯一掌拍开棺材板,露出了其中那具干枯黝黑的尸体。
只是,相比宁明第一次打开棺材时的可怖情景,如今这具棺材却无丝毫变化。
“说吧,你为何会把拓跋渊重新埋在土里?”
大明侯看着这具尸体,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宁明想了想,道,“他生前应该是害怕发生畸变,涂炭生灵。因此才将自己葬进了棺材,人死后,是该安眠的。”
闻言,大明侯看向这个少年,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
大明侯问道,“就因为这个?”
“嗯。”
宁明点头。
事到如今,自己肯定也瞒不过对方,不如慢慢顺着谈下去。
“安眠。”大明侯沉吟,随后道,“人都发生了畸变,又岂能安眠?不过欺骗世人、欺骗自己罢了。”
最关键的问题来了!
宁明集中了心神,并皱眉道,“畸变吗?他好像没有发生畸变吧。”
“哦?”
大明侯再次抬头,眼神并不像林天宇那么犀利迫人,可却令人生出了更大的压抑感。
“你很聪慧,年纪不大,背景也很简单,这点值得琢磨。”
大明侯说道,“不过,你方才的回答就已经透露出了:你是知道拓跋渊是因为发生了畸变,才会将自己葬在天甲金棺当中。”
宁明内心一跳。
这老狐狸,看样子管的事还真不少,经验丰富。
宁明道,“只是猜测而已,天枢院和北原,应该不会只是想要一具普普通通的尸体。而且,这个世上,任何一个修士都有可能会发生畸变不是吗?”
大明侯话锋一转,“我有点好奇,你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你似乎并不怕我,你有依仗?”
要知道,就算是镇关王的女儿,林语嫣进了这个院子,都恨不得藏进角落里躲起来。
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少年,谈话举止却有种莫名的从容。
大明侯忽然问道,“你背后有人?谁?”
闻言,宁明心情却古怪了一下。
自己背后的那个人,除了你,还能是谁?
“我的直觉告诉我,拓跋渊发生过畸变,可却又消失了。”
与此同时,大明侯终于进入了正题,语气发生变化,“我见过太多的人,比你聪明的不少,我也听过太多似真似假的话语你费尽心思编造出的谎言,实际上起不到任何用处。”
“我只想知道一点。”
大明侯盯着宁明,一字一句道,“你是如何让拓跋渊的禁忌消失不见的?”
此言一出。
宁明的心头就像是落了一块巨石,血液都涌到了脑子里。
不能再聊下去了!这个话题太危险了!
就算自己真的和大明侯有着天大的关系,但这件事太过震撼人心。全天下的修士,一旦知晓那枚黑石的存在,自己的下场将无法设想!
宁明深吸了口气。
然后,
他说出了一句瞬间逆转局势的话,“我就是宁瘸子当年从神都带走的那个孩子。我之所以不远万里,从西岭来到神都,并加入天枢院,就是为了找到大人你。”
瞬间,大明侯十几年来首次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