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派来的人尾随着,这一次派来主事的嬷嬷,比上一次派来的面相还要更刻薄一些。
两人在院子里头转了几个圈,那嬷嬷就上前道:“王妃,不能再走了,回去躺着吧,恐伤了胎气。”
袁咏意有些不耐烦,“都这会儿了,伤什么胎气?你没听太子妃说吗?这临产的人得出来走走,里头憋闷得很,人都要憋坏了。”
元卿凌方才说要她多走走,就是觉得她在里头都憋坏了,袁咏意便把这话拿来搪塞嬷嬷。
那嬷嬷眸色抬了抬,看了元卿凌一眼,对袁咏意道:“王妃,皇后娘娘有一句话要老奴交代您的,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就在这里说就好,太子妃又不是外人。”袁咏意皱着眉头道。
齐王在廊前看着,听得袁咏意说话的语气不耐烦,便道那嬷嬷惹她不高兴,正要过去驱赶,却被喜嬷嬷拦住,“王爷不打紧,齐王妃心里头有口怨气,就让她发泄发泄。”
袁咏意最近确实是生气得很,因为皇后日日派人盯着她,这不准那不准,本以为撵走了一个,结果今日还来一批,尤其这人,说话特别难听。
那嬷嬷笼着袖子,淡淡地道:“皇后娘娘说了,这话只有齐王妃一人可以听。”
元卿凌便退后两步,“你们说吧。”
她可不想招惹皇后这个麻烦,之前帮了老九,皇后已经怀恨在心。
这位国母做事不怎么成熟。
“说吧!”袁咏意眼底有愠色,对嬷嬷道。
那嬷嬷上前一步,轻声对袁咏意道:“娘娘吩咐了,若太子妃来,就万万不能听太子妃的,这里头是有厉害关系的,齐王妃您年幼不懂,可娘娘是都看在眼里的,那边怎盼着您好呢?您若诞下哥儿,会威胁太子的地位。”
又是这种调调,袁咏意气得直翻白眼,“行了,你休要再说,谁信得过谁信不过,我心里头有数,你们都给我走开。”
袁咏意撑着腰,大声喊道:“老七,把人都给我堵在外头,不许进入这院子里。”
齐王如今唯媳妇的命是从,当下就叫了人进来,好一通撵赶,那嬷嬷气得要紧,嘴唇都哆嗦了,“齐王妃任性啊,王爷您怎么能也跟着任性?老奴奉命在此看着,是万万不能走的,若出了差错,王爷您可就是追悔莫及了。”
齐王真恨不得抽她一巴掌,怒道:“意儿还没生,你就说什么出差错,信不信本王撕烂你的嘴?滚,都给本王滚出去。”
当下府兵进来,把皇后宫里头的人都给撵了出
去,袁咏意出了一口气,这才舒服了些。
不过,随即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母后会不会出宫来。”
元卿凌笑笑,“一国之母,怎能轻易出宫?”
其实是皇后自打陷害老九的事之后,又再被禁足了,元卿凌这样说是给她维系了皇后的体面。
齐王走过来扶着袁咏意,“难说,今日情况特殊,她总有办法来到,父皇不会愿意和她纠缠,定会恩准。”
齐王是孝顺的,但是今日也希望母后不要来添乱,她一来,这里头满都是规矩,真叫人阵脚大乱。
元卿凌听了这话,不禁觉得恐怖,看袁咏意现在的情况,晚上都未必能生,皇后如果来了,以她的性子能等到发燥。
显然齐王也是很了解皇后,等到申时左右,果然听宣说皇后来了。
这种婆母莅临指导的阵仗,元卿凌经历过一次,知道绝不会是多好的事。
果不其然,皇后到了院子,等众人见礼之后,看着元卿凌的肚子道:“太子妃也有身孕,且明日府上办喜事,喜神相冲,不合适,你还是回吧。”
袁咏意便使劲对齐王挤眼睛,齐王会意,扶着皇后的肩膀,“母后,先到正厅里头喝口茶,儿子正好有些事情要问问您呢。”
“问什么事
?不能改天再问么?”皇后可不吃他这一套,严厉地对元卿凌道:“太子妃,莫非要本宫再三请你才肯离开么?”
元卿凌不好忤逆她,便道:“我送她回产房,检查一下,马上就走。”
于是,便扶着袁咏意进了产房,刚进去便听得皇后斥责喜嬷嬷,“你是宫里头的老人了,不知道这喜神相冲的厉害么?怎能让太子妃来这里?”
喜嬷嬷请罪,“皇后娘娘息怒,太子妃虽有身孕,却不是同这月份生产,且太子妃如今的身份是大夫,老奴认为无碍的。”
“你认为?你多了不得的身份啊?还你以为呢?还当自己伺候太上皇那会儿呢,别以为本宫不知道,说得多好听是太上皇遣使出宫伺候太子妃,实则是被谋害太上皇被赶出宫的。”
皇后在宫里头不得劲好一段日子了,积压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离了宫,来到自己儿子的府邸,又见自己看得十分不顺眼的元卿凌在这里,更是生气,不好放肆骂太子妃,只能骂一下喜嬷嬷,也能出口气。
袁咏意在产房里头听着,气得要紧,抓住元卿凌的手道:“你不知道,自打我怀孕了,日日都这样派人来问这个问那个,要我吃这吃那,吃不下,吐了,还
得吃,不知道什么方子,又给我抓一通来,不吃还生气,直接降下懿旨叫人来府斥责我一顿都有,那个嬷嬷今日来的时候,还说了,若我生的是儿子,皇后就有赏赐,若生的是女儿,则没有赏赐,这是什么话啊?真是听得我火大,又不好冲她们发火,一发火她是刁难不了我,却能刁难老七,元姐姐,我真是气死了,你不能走,你若不在这里,我怕的很。”
元卿凌看着她气冲冲的脸,笑着安抚,“不要生气,你这口气还得憋着生孩子呢,犯不着,昔日老五的母妃好对付么?还不是让我鬼门关里头走了一次?我生点心们的时候,你一直守着帮忙,那些什么相冲我浑然不管,我今天就在这里,谁都挪不走我。”
袁家那边又没有人过来,只有皇后在这守着,她走了更不放心。
袁咏意听得她说不走,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片刻之后,眉目蹙起,道:“说真的,徐一的父母这般,我是打心里替阿四高兴,以后不必和婆母相处,以阿四的性子,处不来这种关系的。”
确实,虽说徐一这样也很可怜,但是他们有自己的小家,以后夫妻二人,恩恩爱一爱也好,打打闹闹也好,好歹是过着自己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