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时辰已不早, 楼下只有住店的一家四口人吃面。店小二拿着抹布，勤快地擦拭着柜台。瞅见月皊从楼上跑下，店小二赶忙伸长脖子望过, 问：“客官是有事出, 还是下坐坐？可茶水？”
月皊“嗯”了一声，胡『乱』道：“壶茶水，有劳啦。”
“好咧！”店小二将手里的长条抹布往肩上一甩, 往后厨端茶水, 一边走一边心里合计这个漂亮小娘子可真客气。
月皊找了个角落坐下, 双手捧着脸，脸颊上的烧意从她的手心慢慢传进身体里, 传那颗怦怦跳着的心脏。
她轻轻摇头，不许自己再回忆了。把『乱』七八糟的画面从脑海中赶出。
店小二快提了一壶茶过。月皊倒了一杯，劣质粗茶不甚可口, 但勉强解热。
月皊一个人坐那儿, 喝了好几杯茶水。一楼厅另一桌吃面的人家已经吃完上了楼，只剩下她一个。
——她现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江厌辞。她得缓一口气，遗忘尴尬的一幕。
她懊恼地责怪自己刚刚进的时候不知道先敲门。又忍不住想今天晚上和江厌辞住一间，榻而眠。
虽不是一次了，可昨天晚上她最初的时候的确不适应也惶恐, 可是『药』效上影响了她, 让她快睡着，不及想其他。
今天晚上……
“咚咚咚——”一阵力的敲门声, 断了月皊的思绪。她寻声抬头，望向门口的方向。
“这头冷着呢，几位客官快请进！”店小二笑脸将人迎进。
进的一伙人有七八个，个个虎背熊腰, 脸上黝黑。身上穿着虎皮袄，手边都带着兵刃。几个人先定了客房，再了酒和牛肉便坐了下。
他们『操』着一口西边的方言，月皊只模糊听懂一半。他们声交谈着，声若洪雷，若不是脸上带着笑，听上还以为几个人是争执吵架。
有个人『操』着方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另几个人齐齐朝月皊所坐的角落望过。
此时月皊正拎着茶壶倒茶水，茶壶里的茶水所剩无几，凑不一杯。
“这位小娘子怎么一个人那里喝茶？茶水不够了？，咱们请娘子喝。”
另一个人接话：“茶水有什么好喝的，过一起喝酒多痛快！”
月皊提着茶壶的手抖了一下，壶中最后一滴茶水没落进杯中，滴她握茶杯的手背。
她抬起眼睫望向那伙人，觉得他们像吃人的狮子、老虎。她一句话也不敢接，直接将手中的茶壶放下，起身就往楼上跑，头也不回，将楼梯踩得哒哒响。
引得那伙人一阵笑。
月皊一口气跑回房，见江厌辞立衣柜，正将从马车里带过的换洗衣放进衣柜。月皊不做他想，提裙小跑他身后躲着。
江厌辞望了一眼敞开的房门，心道她还真是容易忘记关门。他回头，问：“怎么了？”
月皊抬起眼睛，撞进江厌辞漆黑的眼底。月皊恍然两个人离得那样近，她的举止也怪是可笑。她赶忙将攥着江厌辞衣襟的手松开，又向后退了一步，才说：“楼下了一伙人，可凶可凶。”
“你了？”江厌辞问。
月皊忙不迭摇头，有点心虚小声道：“那倒没有，还想请我喝酒呢……”
江厌辞走出，立楼梯之上扫了一眼楼下那伙人，复回房中，关了房门。
“别离我太远。”他说。
月皊点点头。又反应过他没她，才再补一句：“知道的。”
江厌辞重新走衣柜收拾衣服。
他一边收拾，一边跟月皊解释：“这次宜丰县所做之事秘密进行。原本我该隐匿行踪，如今却是行踪暴『露』，对只说是带你散心。”
江厌辞回头拿桌上衣服，却见月皊双手捧着衣裳递过。
他顿了顿，才接月皊手里的衣。
月皊问：“那为什么不隐匿行踪了呢？”
江厌辞沉默着。
月皊一边又拿桌上的衣，一边自己琢磨着。她低低“哦”了声，呢喃道：“因为带着我这个麻烦精……”
“也不全是因为你。”
江厌辞拿月皊抱着的衣服，他的手探至衣下，指背擦过月皊的手腕，长指沿着她凝脂雪肌滑进她的袖中。两个人的作时停滞了一下，月皊先松了手。她抱着的那叠衣裳一下子散落开。纵使江厌辞眼疾手快接，可因为他右臂上的伤尚未痊愈，右手底不如以那般灵敏。
那叠衣裳多被他握住，只一件掉了下。
浅粉的贴身心衣，其上绣着蒂莲。嫩蝶般翩翩往下降，底端落江厌辞的皂靴靴面，另一端的细带子却慢悠悠地挂了他的靴口。
月皊檀口微张，惊愕地望着挂江厌辞靴子上的心衣，彻底呆住，什么反应都忘了。
江厌辞等了等，实等不下了，才开口：“你捡还是我捡？”
月皊瞬间反应过，红着脸蹲下身捡。
江厌辞的目光跟着她，从她微红的耳朵，移颀长玉质颈，再望向她半『露』于领口的锁骨，以及那低头时不由从衣领里『露』出的缝隙。
江厌辞偏过脸，移开视线。将手里的衣服一件件收进衣柜。
月皊站起身，也不敢江厌辞给她收拾，胡『乱』将心衣塞进衣柜最下面一层的角落。塞角落了不算，还再手指头怼一怼。
江厌辞假装没见，将桌上最后两件衣服收进柜子中，便窗下坐下，解开衣衫，褪一半的袖子，给右臂上的伤处上『药』。
月皊瞧见了，她挪过，拿『药』帮忙。
“忙你自己的事情。”江厌辞阻止了她的帮忙。
月皊自己的事情自然是她也需上『药』。她浴室擦洗已经服过风寒『药』，可是花彤给她的盒子里还装着伤『药』、跌倒『药』和治红疹的『药』。
月皊了江厌辞一眼，抱着她的『药』盒子床边坐下，解了手上的纱布，给双手上的伤口抹了伤『药』。伤处不，她快处理好。
可是望着另两瓶『药』，再望望坐窗下的江厌辞，月皊犹犹豫豫犯了难。
她手腕和手臂有李潜握过留下的淤痕，后腰和『臀』腿也有拉扯间摔倒留下的片淤青。
好吧，即使淤青可以不上『药』等着它自己慢慢好。她身上的红疹却不不处理，好痒的。
再江厌辞一眼，她轻咳了一声，道：“我换『药』啦。”
江厌辞抬眼望过，四目相对了一瞬间，月皊立刻移开了目光，她站起身，将床榻两端的床幔放下，然后钻进床榻里面换『药』。
觉得江厌辞不会做什么，可只一道床幔相隔，月皊还是浑身不自。也顾不得她自己擦不『药』的地方，只将自己够的地方涂了『药』，便匆匆穿好衣服。
客栈里的床幔不算厚实，江厌辞坐窗下的身影映轻晃的床幔上。
月皊深吸了一口气，才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掀开床幔，起身将床幔挂起。
江厌辞有些诧异地望过，问：“这么快都弄好了？”
这个“都”字让月皊有点心虚，她胡『乱』“嗯”了一声，将床幔挂钩子上。然后走另一边悬挂另一侧的床幔，手中的床幔还未搭月钩，江厌辞已经走了她身后。
“你背上的红疹也上过『药』了？”江厌辞问。
月皊纤细的手指头抖了一下，捧着的幔帐从她手心缓缓滑落。
月皊心虚地说：“背上没有红疹……”
话一出口，她才反应过上次江厌辞给她穿衣的时候，应该见了她背上的红疹。
月皊轻轻咬了下舌尖，笨拙地说：“都快好了……”
江厌辞弯腰，从那个『药』盒里拿出一瓶『药』，问：“这个？”
月皊侧转过身望向他。她望见他眼里的坦『荡』，反倒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艰难地、慢吞吞地点了头。
“转过。”江厌辞道。语气是一如既然的平缓，可落入月皊耳中莫名有几分不容拒绝的命令意味。
她还想着如何撒谎推脱过，偏偏这个时候后背的红疹一阵痒意。痒得她不得不伸手探身后挠了挠。
她再抬眼，见江厌辞仍旧目不斜视地望着她。她这才转过身，低头解腰侧的衣带。
月皊觉得，江厌辞身边，自己越越体会什么叫做硬着头皮做一件事。
衣和中衣都褪下，衣裳却没有被她随手丢开，而是双手捧着抵胸口。
江厌辞着月皊肩背上的红疹，皱了眉。
他扯开『药』瓶的塞子，将里面的『药』粉轻轻洒月皊后肩，然后手掌将『药』粉慢慢她肩上的红疹周围抚展开。
他掌心有薄薄的茧，摩挲的触觉让月皊心尖上被一根羽『毛』反复刮挠。
她纤细的双肩耸起，本就柔弱的身姿越发显得纤柔。
她后肩上的红疹抹了『药』，后背却被浅红『色』的心衣遮着。江厌辞几乎没有犹豫，就解她心衣后背的带子。
紧贴身子的心衣忽地松开，月皊身子瞬间绷紧，抵胸的双手更加力地攥着捧着的衣。两边手肘悄悄抵腰间，压住摇摇欲坠的心衣。
江厌辞如先一样，给她后背的红疹也洒上『药』粉，再掌心逐渐碾展开。
少女肌肤娇嫩，一粒粒小小的红疹落如雪的脊背上，越发将她的后脊衬得莹白脆弱。
江厌辞手掌向下，最后将余『药』涂她的后腰。掌下的细腰让他惊讶地多了一眼。少女纤腰盈盈不堪一握，好似轻易被折断。
江厌辞忽生出她是那样娇小脆弱的感觉，需保护，寸步不离的保护。
他的掌心已不仅是温暖，月皊觉得像一团灼烫的火焰慢慢噬吻着她的脊背。令人陌生的心慌感觉让月皊觉得自己双足未踩实处，好似踩软绵绵的云朵上。分是神经紧绷，偏又脑一片空白。若说雾蒙蒙的脑海中想了什么，竟是他身上那可怕之。
月皊眼睫颤了颤，迅速将眼睛合上，『逼』着自己什么都不想。
“好、好了吗？”月皊觉得自己的声音和双颊一样滚烫。
江厌辞收回思绪，长指捻起垂落下的心衣细带子，给她系好。没敢系太紧，怕磨了她后背的疹子。
“好了。”江厌辞转身，亦移开视线，不她手忙脚『乱』穿衣服的模样。
月皊将衣服穿好，也没敢江厌辞，一直背对着江厌辞反反复复收拾着『药』盒子，好似永远收拾不完。实则，她需慢慢收拾凌『乱』的情绪。
许久之后，她终于平复了心情，够以一张寻常的笑靥望向江厌辞，却见江厌辞正望着她皱眉。
似，欲言又止。
像江厌辞这样平时懒得讲话，偶尔开口口无遮拦的人说，有这般欲言又止情景实罕见。
月皊细眉微拢，浮现几分疑『惑』。她慢吞吞低下头，顿时知道江厌辞为何欲言又止。
她……慌『乱』中把衣穿反了。
好不容易退烧的脸颊，忽地隐隐又有泛红迹象。
“安歇吧。”江厌辞起身，吹熄了桌上的烛台。本就不甚光的房间里顿时暗下。
月皊悄悄松了口气，挪床里侧，飞快将衣褪下，翻过重新穿好。
她刚刚将衣带重新系好，江厌辞已经床边坐下。一片黑暗里，传他的声音：“两间房会让盯梢的人起疑。”
月皊点点头，匮乏了言语。她躺下，紧贴着床榻里侧的墙壁。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江厌辞床侧躺下，扬了扬锦被盖两个人身上时，月皊还是瞬间紧张起。
好像忽然回了昨天晚上，一片漆黑里，他握着她的手。
月皊放被子里的指尖轻轻颤了下，似乎还感受指尖贴他唇角的滋味。
又和昨晚不一样。
昨天她因为生病脑袋沉沉的，伴着助眠『药』效，没多久便睡着了。可是今晚却清醒得，恐怕一时片刻睡不着。
月皊头一回埋怨起自己生病好得太快。
江厌辞也睡不着。
一榻之上，身侧躺了个香香的女子，这让他如何轻易入眠？他又不是个残缺的太监。昨夜已难眠，今夜复难眠。
他开始盼着华阳公主早些回，给她安排个好处。他安排，她不喜。她总该听华阳公主的话。
他又会想，她这样好的姑娘，以喜欢她的人应该多，也不知道她心里有没有人。
江厌辞皱皱眉，赶走思绪，得睡了。
偏偏淡淡的沁香从身侧袅袅传，萦绕他鼻息间，又逐渐将他所有感官填充。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的是什么香？”
月皊正胡思『乱』想毫无睡意，江厌辞忽然开口，她偏过脸望过，蹙眉道：“没有香。”
江厌辞没有回话。一片黑暗，月皊也不清他的神情，只好再解释一回：“以是喜欢各种香料，可是我已经久不了。”
没钱买……
就月皊以为江厌辞不会理她时，他说：“日给你买。”
“好呀。”月皊不假思索开口应下，又立刻反应过这也太不客气了。哪他说买东西给她，她连推脱一下都不呢？
可是话已经说了，再推脱就变得假惺惺。月皊沉默了一会儿，反正睡不着，便小声问：“三郎，你天办你的事情吗？”
其实她想问，她怎么办呢？
她不敢一个人待客栈里，有一点点害怕。
“一起逛集市。”江厌辞道。
“噢！”月皊弯起眼睛，因为暂时不一个人待客栈而欢喜。
“睡吧。”江厌辞催。
——别再跟他说话了，太扰心绪。
月皊不吭声了，她闭上开眼，开始默默地数一颗星星、两颗星星、三颗星星……
最终，月皊比江厌辞先睡着。
听着身边均匀的气息，知她睡熟，江厌辞才逐渐有了睡意，可是下一刻，身边的人翻了个身，手臂从被子里挣出，搭他身上。
江厌辞等了一会儿，不见她主将手缩回，刚将她的手拿开，她反倒凑得更近了。
冬夜寒凉，简陋的客栈比不得家中。寒意让月皊睡梦中想靠近温暖。她不仅将手搭江厌辞的胸膛，连脚也搭上，了后干脆整个人都粘过，抱住江厌辞的一条手臂紧紧怀。
江厌辞坚硬的手臂感受着包裹而的柔软，更不得眠。他侧过脸望向身侧的人，见她整个身子偎过，就连脸也埋他的颈窝。
江厌辞抬手推了推，听她嗡声嗡语说着什么呓语。他仔细听了听，才辨出她说冷。
推开她的手停那里，暂时没有作。
偏偏这个时候，睡梦中的月皊脸蛋蹭了蹭他的肩。
江厌辞垂目，一片旖旎夜『色』里，盯着她蜷长的眼睫良久。时间仿佛黏这一刻没有往走。下一刻，江厌辞忽然再不犹豫，将月皊彻底推开。他将盖两个人身上的双人棉被尽数给她，将她裹起。自己也不该被子了。
然后，他又将枕着的枕头拿过，横两个人之间挡着。
这下安全了，睡觉。
·
月皊醒时，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她睡眼朦胧地将手臂从裹身的被子里探出『揉』了好一会儿眼睛，才慢吞吞地坐起。
简陋的客栈隔音效果不太好，她坐床榻上仍听清走廊间人人往的声响。
“三郎哪儿了？”月皊软绵绵地了个哈欠，“是不是自己集市玩了……”
困顿再次败了她，她身子又朝一侧栽歪过。脸蛋反复蹭一边的枕头，寥解困意。
冬日清晨的寒气扑面而，让她慢慢清醒过。她下了床，踩着鞋子连鞋跟也不提，便先细细量着身上的衣裳。她没有穿寝衣，而是白日着装的常服，此时经过一夜，裙子上带着些褶皱。
衣裙了褶子，可比旧衣服还不忍受。她着哈欠走衣柜里取一套新衣裳。
她刚将衣裳换好，江厌辞推门进了屋。
月皊悄悄松了口气，幸好早那么一丁点。她仰起一张乖乖的笑脸，望向江厌辞：“三郎起得好早。”
“已了。”江厌辞道。
“啊……”月皊惊讶地睁了眼睛，又觉得不好意思。
江厌辞道：“梳洗，然后出门。”
月皊没，只抬起眼睫，眼巴巴望着他。她等了好一会儿，见江厌辞似不懂，她才小声嘀咕：“三郎昨日说不离你太远的。”
月皊觉得江厌辞和她对于“不离太远”有分歧。她，对方不自己的视线里了，那就是太远，哪怕隔一道墙，何况隔着那么长的一条走廊。
见江厌辞皱了眉，月皊犹豫了一下，朝他迈过一小步，轻轻摇了摇他的袖子，不好意思地低声说：“你陪我，我自己不敢……”
梳洗间距离这里不过隔了两三间房。江厌辞实没想，她居然胆子小成这样。
江厌辞垂目，望着月皊攥着他衣角的手指头，沉思着。
他忽然想起门里只有小师妹胆子最小，那次门里考核，小师妹也攥着他的衣角哭着不敢杀狼。那个时候小师妹十一岁。
江厌辞当时没有犹豫，一脚将人踹进了关狼的笼子。
时至今日，江厌辞才略微有些白当年其他人为何都说他无情得不是个东西。
概是他沉默太久，月皊抿了抿唇，眸『色』黯然地松了手。她的手轻轻垂落，还未落腰侧，江厌辞开了口——
“这里等着。”
江厌辞转身出，没多久回时，手里端着一盆给月皊沐洗的热水。
月皊翘起唇角，欢欢喜喜地衣柜里拿棉帕子和洁齿的齿木。她由衷觉得三郎可真是个和蔼亲切好心善良的人！
江厌辞立窗等着她。偶尔回头望一眼。
月皊左手上的纱布已经拆了，右手却仍然见不得水。她拧棉帕时小心翼翼尽量避免弄湿右手。如此，便显得作笨拙得。
江厌辞本是随意一瞥，想她收拾完了没有。可见了她笨手笨脚的模样，竟也觉得有趣。他懒散倚靠窗，戏似地瞧着月皊洗脸、净齿。
“我收拾好啦。”月皊将帕子规整叠好，搭盆边，转过脸望向江厌辞。
她这慢吞吞洗脸的时间，足够江厌辞剥了一个人完整的人皮。
江厌辞点点头，又觉得不太对劲。他怎么记得别的女子梳洗之后都脸上抹这个抹那个？
就连师门里那些生吃狼肉的师姐们也聚一起讨论谁家的胭脂好。
当真是肌肤好得独得上天偏爱，不需膏脂护？
江厌辞问出：“你为什么不擦粉抹胭脂。”
月皊脸上的笑容微僵，搭桌子上的手也慢慢放下，局促地搭腿上。她似不愿意答，沉默了一会儿，才嗡声低语：“我没有……”
江厌辞：……
她什么都没有，就连身上的衣裳，还是上次因他误解她搜身，而后带她买衣裳当赔礼。
江厌辞没再多言，拿起搭椅背上的氅搭臂弯，又拾了一旁的月皊的『毛』茸茸斗篷递给她。
月皊接过，一边披身上，一边快步跟上江厌辞。
走廊与楼梯间人人往，月皊紧紧跟江厌辞身后，一步也不远离。
“呦，这不是昨夜独自喝茶的小娘子吗？”一道豪放的嗓音楼下响起。
桌其他壮汉们笑。
月皊贴着江厌辞的后背，紧张地问：“三郎，你得过他们吗？他们好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