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米又问涂明:“工作该交接给谁呢!您想好了么, 或者新人什么时候到岗?”
“才一天,招人不会那么快。”涂明回她。打开卢米的项目资料看,每一个都整理的很规矩,流程清清楚楚, 做的很漂亮, 一如她做事, 从不拖泥带水。
“我明天会跟hr沟通招人的事。你手中的项目辛苦继续跟一下可以吗?”
“好的。”
卢米回完消息收拾东西下班, 看到乌蒙走进涂明办公室, 就将脸扭到一边。唐五义也收拾了东西两个人一起向外走。
涂明透过透明玻璃看到卢米和唐五义出了办公室,收回眼问乌蒙:“你手里最近的项目整理一下, 留出点时间接新项目。”
“什么项目?”
“ke那里有新项目,你跟daisy一起跟一下。”
“好。”
涂明并没把卢米的项目交出去, 他不想这样做,他想等卢米想清楚, 如果是因为他,那他可以离开。他需要当面跟卢米谈一谈。
收拾东西出了公司接到王结思的电话, 约他和ke明天吃饭。
“带上你们的项目经理我的发小i好吗?”王结思主动提起卢米, 涂明应了声挂断电话。他大概猜到卢米的新工作应该是去王结思那里,过年前她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过年期间各公司都放假, 只有王结思这个老总有权利招人。又或者卢米认识很多王结思这样的人,她打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工作。涂明知道卢米是有这样的能力的。
“明天王结思约了我和ke见面聊项目, 特地说叫上你,一起吧?”
卢米正在做泡脚做面膜, 看到涂明的消息先给王结思打电话:“你跟他说我要去你那了?”
“没说。”
“我谢谢你啊, 别说。另外你约ke和will你叫我干什么?”
“嘿嘿, 想见你呗!”
“滚蛋!”
“来吧, 说正事。一起聊一下产品命名的事。”
“行吧。”
卢米跟王结思说完才给涂明回消息:“好的。”
“在家?”
“嗯。”
“那辛苦你下楼,说几句话吧。”
涂明将车停在小区外,步行到她家楼下。她家楼下种着一棵老树,树下两把供人休憩的椅子。涂明想起那一次卢米在这里打来找她的张擎。好像也没过去多久,今天他变成了她的前男友张擎,等着在她楼下跟她谈一谈。
时间疏忽
一转,人又转回原点。
卢米不想下楼,也不想跟他谈。她很难预料涂明会跟她谈什么,在卢米心里,涂明是一个她根本看不透猜不透的人。
磨磨蹭蹭去倒洗脚水,又去厨房洗水果,水龙头拧开,就有水渗出来。卢米骂了一声操!又来!
“出不去,明天公司里说吧。”心情明显不好。
她直接拒绝涂明,蹲下打开橱柜门,看到水管漏水了。这套下水用了好多年,经常坏,卢米找人修过几次,但再过几天又漏了。卢米琢磨着真要重新做一套了。她学着修水管的师傅把那个管子拧下来,擦一擦,再安上去,拧开水龙头放了点水,靠,不行。
趴在那折腾的出了一身汗,睡衣前襟都脏了
。
门铃响了,她跪起身:“等会儿啊!”把那个破管子丢到地上去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涂明。
卢米脚支住门,手扯着睡衣前襟,湿了贴在身上难受:“明儿公司说吧,交接的事对吗?交接给谁您告诉我就好,er是吗?可以。你不用特地上来一趟说这件事,不重要。”
涂明看了眼卢米额头的汗和湿了的睡衣,这么狼狈的她还是第一次见:“漏水了?”
“嗯。”
“我看看?”
“不用。”
卢米挡在门前:“我今天不用了,明天找人修。你进门不方便,别人会说闲话。”不让涂明进门。卢米用短短几天学会了正经,正经谁不会啊?
涂明不讲话,看到卢米倔强的眼神,这眼神他见过,张擎去公司楼下找她的时候、来她家找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眼神。结束了就结束了,两清了,没必要再纠缠的眼神。
“我帮你看看。如果今天漏水严重,邻居也睡不好。”
卢米想到楼下的阿姨有点神经衰弱,终于闪开一个位置让涂明进门。涂明脱了大衣递给她,一边挽起衬衫袖口一边问她:“哪里漏水?”
“厨房。”
他走到厨房,先拿了拖把擦干净地上的水,然后跪趴下去,看到一个异常老化的下水管系统。
“你得重新做一个下水管道。”涂明四处看看找来几个塑料袋将管子捆严,用力的时候腮部微微隆起,卢米站在一边不讲话,眼落在他蜷起的腿上。就是不肯看他脸。
“我明天找人来做。”
“还做成这样吗?隔三差五漏水?我帮你做吧,我家里的是我自己重新改的一套。”
“不用麻烦你。当然,刚刚谢谢你。”
卢米退
到厨房外,讲话彬彬有礼,下巴微微扬着,带着“卢米式的倔强”,顺手递给他一张湿纸巾让他擦手。
涂明站起身看着她:“卢米,我跟你说几句话好不好?”
“您讲。”
涂明被她正经的口气逗笑了:“你在跟我生气是么?”
“没有。”
“你生气是对的,我不应该那么讲话,你深夜开到我楼下,我应该去见你。”
“我真没生气,您想多了。也千万别道歉,过去了就过去了,再提起来都尴尬。”
卢米其实心里在乎的是“恶心”两个字,那两个字让她觉得自己特别不堪,也特别不想再面对他。
“不早了,快回去吧。”卢米走到门边去开门:“工作的事去公司说,不在工作场合以外的时间见面和讲话,我能做到,你别担心。卢家人从来不死缠烂打。”
涂明点点头:“好。”
拿起大衣向外走,路过门的时候看到卢米微微转过去的脸,突然觉得心疼,手覆在卢米门把手的手背上,她抽回手,他抓过去。
“放开,我打你了啊!”
卢米抬腿踢他,被他的腿夹住,就势抱住她关上了门。
卢米在他怀里挣扎:“你说别人恶心还要跟人动手!你才恶心!”
“你放开我!我真的会打你!”
“你放开我!”
卢米手脚都被涂明钳制,根本无法挣脱,气急
之下咬住他胳膊,特别狠一口,涂明疼的哼了声,抱着她的手臂更用力。
“我咬死你!”
卢米换个地方又是一口,她一点都不省着劲儿,这一口甚至有带着血腥味的错觉。但她就不松口,跟涂明进行长久的抗衡。
“对不起卢米,我讲话太尖锐,我也跟你道歉好吗?”
“不好!”卢米牙齿咬在他皮肉上,并没松口,含糊说一句,脸别的通红。湿哒哒的睡衣贴在她前胸,也潮了涂明的衬衫。
“对不起卢米,我那天说了糟糕的话,因为我以为你对我不认真。我跟你道歉好吗?”涂明又问她,跟你道歉好不好。
卢米嘴上又用力,涂明嘶了声,疼。
到最后是她累了,松开口靠在他肩膀喘气。
“消气了吗?”涂明问她。
“没有!”
“那你再咬我一口,随便咬哪儿。”
卢米抿着嘴不讲话,她自己委屈了那么多天,他跟死了似的一句话没有。哪怕难听的话都没有,卢米不喜
欢。可他道歉也真诚,她接受了。
他们都不是完美的人,都带着刺。卢米的刺明晃晃的,别人看得见。涂明的刺藏起来,偶尔支出来,带着危险性的。
“不咬了是吗?”涂明手拍拍她的头,终于放开了她。
“我知道我那天也说了特别坏的话,你一定很难受。对不起。我跟你道歉。”
“卢米你知道吗?我觉得我们始终没在一个点上,你好像只想跟我有肉/体关系,可我却想跟你发展感情。我今天想跟你确认一下,你对我,真的只有欲/望吗?有没有可能有点别的,比如,喜欢?”
“有过。”卢米终于讲话:“现在没有了。”
“我这个人真的就这样,头脑一热就去做,现在我头脑不热了。我非常认真的思考过,我们两个不是一路人。我之前撩拨你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了。”
“我这人挺混蛋的,脑子里没别的事,想起什么说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
“你呢,要求女朋友有绝对高尚的情操、要求她知书达理、要求她跟你在一个频道上,这些我都不行。我呢,只看当下。当下我开心了,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我不开心,我就觉得不值得。”
“跟你恋爱我不开心。”
“所以咱们趁感情还很浅的时候断了是对的。总比以后感情深了再断,那时候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人真的会没半条命。”
涂明看着卢米:“所以在你心里,你从来没往后想过是吗?”
“没有。”
“我知道了。”涂明点头:“下水我既然看见了就帮你弄好。你屋里的应该都老化了,卫生间厨房的我都帮你换好。换完了我再也不来了。”
“行。”
卢米看他一眼,又别过脸去。
“我给你看看我家的下水管?”明明气氛挺沉重,涂明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卢米心想下水管有什么可看的啊?
“看看也行。”
涂明拿出手机,打开相册。卢米斜着眼看了下,理工科男人相册里都是奇奇怪怪的东西,枪、机械、组装的东西,往前
翻,是他自己做的下水管道。一整套,干净整齐科学的下水系统。递到卢米面前:“做成这样的行吗?”他家的下水管道风格都像他。
卢米看了一眼,再想想自己家缠着胶布和塑料袋的管道,就认真点了点头:“真挺好的。你还会这个?”
“不难。其实挺好玩,给你装的时候你可以看着。”
“您快歇了吧,这还不难?我连螺
丝都拧不好。”
涂明听到“您快歇了吧”很认真看她一眼,嘴角噙着笑意,终于什么都没说。
“不早了,我走了。”
“哦。”
卢米又趴到窗台上看涂明走,他怎么那么奇怪啊,谁愿意装下水管道啊?他怎么还自告奋勇给别人修下水。
等她躺到床上,看到涂明发来的链接:“我给你买这套,厨房里的应该够用了。”
“那卫生间呢?”
“卫生间的你给我拍张照片?”
“好。”卢米下了床把卫生间洗脸池下面的柜门打开,拍了一张发给他。
“看到了,没问题。明天就送到,明天下班我去帮你装。”
“那辛苦你了。”
“不辛苦。”
涂明到家脱了衬衫,看到肩膀上和手臂上那狠狠的两口,想起卢米恶狠狠的样子,心又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