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陈韵交给我的办法,大概十分钟后,陈韵便黑着老脸再一次出现了,看到我就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又怎么了?”这简单的四个字儿透露着陈韵的无奈和不耐烦,“我说这才见面还不到一天时间,你小子怎么整天净跟我添堵呢?”“别呀师祖。”我兴奋地说到,“徒孙这不是有情况跟你汇报嘛,跟你说我刚见过那个老道士了……”“见过了?”陈韵惊讶地看着我,“你居然活着回来了?怎么样?还顺利不?他跟你说了些什么?”“不是……师祖您这意思是我活着回来您很惊讶?还是说那老道士杀人如麻?他到底是谁您倒是跟我说说呀,而且我看他不像是那种杀人如麻的家伙呀,也没你说的那么恐怖,跟祭道宗那帮人完全不一样,为什么师父你对他的评价那么极端?”“倒不是极端。”陈韵眯起眼睛,双手习惯性地揣进自己宽大的袖袍里,娓娓说道,“因为你不了解他,我就算把他的名字告诉你你也不知道,所以你就别问了,他是个很特别的人,这个家伙做事儿有一套自己的原则,从不遵循普罗大众的价值观,所以你可以说他亦正亦邪,有时候他可以干出满门灭口的事儿,有时候却也像一个大善人,反正你能完好无缺的从他手里走出来,是挺让我惊讶的,难道这老小子这些年风格变了?”“你说的我就更听不懂了。”我本想把师父请到我家的沙发上坐下来喝杯茶,可猛然发觉他现在是灵体,不禁有些哑然失笑,“哎师父,说正事儿,他把林佳佳丢给我了,让我给林佳佳想法子续命,这事儿您怎么看?”“这倒像是他的风格。”陈韵淡然一笑,“那你打算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我无奈地摊了摊手,“说实话我也没什么太好的法子,真不行我就固定时间帮林佳佳收点儿孤魂野鬼给她续命,但想想也挺对不起那些孤魂野鬼的,人家也没刨我祖坟呀。”“那不合适。”陈韵摇摇头,“那个小姑娘需要的是大量的灵魂之力,要照你这么弄下去指定要犯众怒,到时候可别自身不保。”“那师祖您说怎么办?您见多识广,倒是指点二三呀。”“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倒也不难,那老小子藏了一手,不过也没必要,有一种东西他没告诉你,那就是魂玉,封灵玉中最极品的一种,虽然也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但有了这种魂玉林佳佳基本活下来没什么问题,问题就在于这魂玉比较难找。”“只要有方向就行。”这时我想到了袁杰,反正他已经大包大揽要把林佳佳的事儿当做自己的事儿了,他找不着他背后可还有袁家呢,袁家要再找不着那老道士就是杀了我都没辙。“他还说了,说祭道宗无处不在,要让我小心身边儿的人?师祖这句话您怎么看?怎么听得我后背拔凉拔凉
的。”问道这里,陈韵直接干脆地摇了摇头,“这事儿得你自己找,我又没跟你生活在一起,而且我都不在阳间,这事儿我指点不了,反正那老道士既然这么说了,你就小心点儿,他没必要跟你装高深,更不会说假话,这事儿我估计八九不离十。”“不是!那这也太恐怖了吧?”我顿觉不寒而栗,“您多少给个方向呀,这你徒孙万一哪天被人不明不白的暗中捅刀子了这死得可多冤屈呀,您肯定也不想看到这一幕。”陈韵摆了摆手,“这事儿我真帮不了你,这都是你的劫,能不能过去看你自己,你要真为这死了,也只能说明这都是命中注定,不过你放心,等你到了阴曹地府师祖我指定帮你某个差事,妥妥的。”“呕……”瞬间我差点儿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反正你小心点儿。”陈韵说着表情便又严肃起来,“那老小子今天跟你和颜悦色,明天就可能捏碎你的脖子,这种人你猜不透他的心思的,所以行事一定要谨慎,真有什么拿不准的就喊我,不过从眼下这情况来看,他似乎还挺看好你的,这方面尺度你自己好好把握。”“要不师父您出面儿降了他吧?省得我夜不能寐坐立难安,我总感觉我今后的日子可不太平了。”“难道你以前的生活就太平了?”陈韵微微一笑,悬浮在半空中的身子开始逐渐变得暗淡起来,我知道他这是又要离开了。“小子,这个月可就剩下一次呼叫我的机会了,你可悠着点儿。”陈韵离开之后,我直接一个电话把袁杰给喊了过来,不成想林佳佳居然也跟着过来了,当时就给我看呆了,这才几天时间,就跟袁杰这厮鬼混在一起了?今天的林佳佳一身白色的卫衣卫裤,可爱的丸子头甚是好看,整个人青春气息直接拉满。见了面儿这多少就有些尴尬,不过我也没想多留这两人,简单明了的把我的想法告诉了袁杰,至于魂玉那问题就让袁杰找袁宇想办法去吧,我估计袁杰自己连听都没听过这名字。“我师父居然让我跟着你?”说到一半儿林佳佳直接打断了我,瞪着大眼睛,“我才不要,我跟着你干嘛呢?”“你不跟也得跟,你以为我稀罕让你跟?”我毫不留情的还了一句,“不过你也别多想,让你天天跟着我我也不自在,这事儿让袁杰先去想办法吧,能找到魂玉你自然还是自由的,就是时不时跟我报个平安就行,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哥哥我估计也活不下去了。”“哼哼。”林佳佳骄傲地撅起小嘴,“那万一哪天本姑娘想不开自杀了,你可得悠着点儿。”袁杰他俩没在我这儿呆太长时间,虽然目前两人关系仍然处于初级阶段,但我已经隐约嗅到了一股爱情的恶臭气息,这是我绝对不能忍受的,所以简单交代完之后便把两人赶走了,待一切清净下来,时间才彻底
属于我自己。这个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叶余霜发来的微信。“我们出发了,你可照顾好自己,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对了我在驾校给你报了名,趁着这段时间没事儿的话赶紧把你驾照考下来,到时候姐姐送你辆哦……”“还是我媳妇儿好。”看着叶余霜给我的留言,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从小生活在没有父母的环境中,难得有一个如此挂念着我的人,这种感觉对于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便暂时恢复了平静,三天之后袁杰给我来了电话,说魂玉的事儿有了着落,让我暂时不必担心。而且这家伙有了林佳佳之后也很少来烦我和赵三了,至于赵三这家伙不知道在忙什么,打了三次电话都是匆忙挂断,不过去京城的事儿他倒是挺上心,在确定坐高铁而不是开车之后,这家伙便已经订好了车票,再加上叶余霜也不在家,我一个人到时乐得自在,索性便开开店练练车,一时间也是怡然自得。至于周怡可倒是成长得很快,从死去到现在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魂魄基本已经稳固了下来,现在虽然不说具备了什么战斗能力,但基本上实现了人身自由,当然我指的是晚上,大白天还是不行。但这样的好日子也就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新的问题出现了。不知从何时起,我睡觉的时间变得有些不太平起来,前几天还只是睡得不安稳,每次睡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梦让我醒来后无不筋疲力尽,有时候甚至半夜盗汗,一开始我只是以为自己的睡眠质量出了问题,可没几天这种情况却愈发严重起来。每次刚一入睡,耳边便响起一种语速极快的低语声,好像是有无数个人趴在我的耳边对着我以极快的语速念着经文,那种繁杂的低语让人根本听不清说话的内容,可偏偏我又无法屏蔽这些声音,每次只要闭上眼快要睡着,这些声音便如约而至。我开始有些熬不住了,没几天整个人精神状态变得极差,脾气也随之变得暴躁起来,在确定吃药看医生没用之后,我还是以为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可想想也不可能,自己堂堂一个阴阳师,要真是中邪了自己能不知道?“方远哥哥,你这几天怎么了?”猛然惊醒的一个半夜,出去散心的周怡可回来看到我苍白的脸色,一时间给吓坏了,关心地问道。“没事儿。”我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烦躁且抑郁的走下了床,来回地踱来踱去,却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你真的没事儿?我看你这两天就有点不大对劲。”周怡可还是不放心,小心翼翼地问道。“没事儿,你快去休息吧,有事儿你也帮不上啥忙。”我有些不耐烦地冲周怡可摆了摆手,小姑娘也只能鼓着嘴悻悻地走开了。我随手拿出一张清心咒符,贴在脑门上,想试试看管不管用,可刚睡意不过刚刚出现,
那些令人发疯的声音便准时地如约而至。“干!”我一拳狠狠地砸在床沿,愤怒地再次坐了起来。这种备受折磨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非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愈发的变本加厉,这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我甚至各种办法都尝试了一遍,可根本没有减轻的迹象,到最后甚至影响到了我的修炼,连修炼都无法正常进行下去。说实话睡眠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一旦睡眠出现了问题,那么其他状况也会纷至沓来,两周过后,我基本已经失去了睡眠的资格,而这引起的连锁反应便是整个人的脾气变得极度的易燃易爆,胃口变得极差,我明显的感觉到我的各项身体机能都在快速下降。但似乎仍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至那天傍晚,心情不错的袁杰晃晃悠悠的来到了我家,偏偏那天我没锁门。“小子,有一周多的时间没见面了吧?有没有想念哥哥?”穿着便服的袁杰拎着两瓶小酒,哼着小曲走进了店里,看样子心情不错,是准备跟我一醉方休来着,可当袁杰看到半躺在沙发上的我的瞬间,整个人惊的差点跳了起来。“方远!!!?”袁杰脸上的表情从呆滞变为惊愕,又从惊愕变成了关心,“我靠兄弟你这是咋了!?”袁杰一把扔掉手中的酒瓶子,直接蹲在了我的藤椅旁,双手死死地拽着已经瘦的如麻杆般的手臂,满脸震惊的盯着我,“兄弟?我靠这是咋了呀兄弟。”方远手忙脚乱的拿起手机拨通了赵三的电话,还没等赵三说话,方远便急不可耐的冲着电话咆哮了起来,“赶紧给我滚过来!就现在,立刻!来方远的家里!”挂掉电话,袁杰满是心疼的把我检查了个遍,却是越检查越心惊,到最后他准备直接将我背起来往医院里拉去。“我变化很大么?”已经好几天没照镜子的我看着袁杰反常的表情,我感觉自己说话都不太有力气的样子,“别去医院了,没用,我自己都去过了。”“那你这到底是咋了!你他么这是咋了呀方远!”袁杰死死地捏着我的肩膀,冲我吼道,“你这几天是咋了?你有没有看镜子你现在变成啥样了?”“我变成啥样了?”我抬起头,有气无力的盯着袁杰,说实话若不是袁杰今天的突然出现,我真的感觉这几天自己就像是活在梦里,完全没有了正常的生活节奏,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浑浑噩噩意识模糊犹如行尸走肉,直至袁杰出现。“你自己看看!”袁杰打开手机,我难以置信的盯着摄像头里面的自己。“这是我?”摄像头里面的我精神萎靡,脸色蜡黄,像是将死之人一般,暴瘦后的我颧骨高高隆起,眼窝深陷,眼珠子凸起,青黑色的眼圈几乎占据了半张脸,不知何时我身上的衣服已经大到变成空荡荡的那种模样,整个
人基本已经是皮包骨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一名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吸毒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