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对，这些投石机打得太准了，比火炮还准！”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楚瑜的脑海，他心中咯噔一下，立刻狂吼起来，“靠岸，强行登陆！火炮掩护！”
作为天南楚氏的二号人物，常年在大海之中以海盗自居，不知打过多少次海战的楚瑜反应非常快，也迅速的找到了应对方法。
自家的火炮打不到对方的投石机，那显然是因为投石机是安置在山梁后面的，这东西本来就是窗户纸，聪明人一点就透。
而楚氏的士卒也的确是训练有素，他们是海盗，又不同于海盗，随着楚瑜的命令以旗语打出，一艘艘的战舰立刻放弃前进，开始掉头朝着岸边斜刺着穿过来。
船只会不会撞碎不重要，现在就一件事，登陆。
楚瑜非常确定他发现了对方的弱点。
所以他甚至亲自操舵，迎着漫天砸下的石弹，撞向陡峭的河岸。
这地方都是几十米高的峭壁，不少战舰因为冲的太快，整个船头都碎掉了。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到了此处，李肆的投石机立刻失效了。
“嗖嗖嗖！”
很快，一条条战舰上，数千只用来跳帮作战的飞爪扔上去，有的固定在石缝里，有的落下来，但这十几里长的河岸，并不是全都是峭壁，很多地方大船只要不计损失的靠过去，士兵就可以跑步登陆。
楚氏的士卒，很明显的不同，首先是缺少盔甲，其次最重要的武器就是火枪。
这不算多稀奇，有了火炮，自然就有火枪。天南楚氏能在大海里做海贸，底蕴是丝毫不差的。
短短时间，至少有二百多艘被石弹命中的战舰选择了靠岸，余者战舰则是迅速退出投石机的攻击范围，然后将近两万多名天南楚氏的士兵就像是蚂蚁一样，向着逐鹿关发起冲锋。
这一刻，逐鹿关这边，所有的大型投石机都失去了攻击目标。
而原本放在山梁前方的大量小型投石机，却因为方才那密集的炮火给大部分摧毁了。
偶尔有几台投石机还想挣扎一下，但是马上就被一片暴雨般的子弹射过来给灭掉。
便是山顶上的观察手，都被全部吓得缩回来了。
对方火力太猛，近两万火枪手呢，那不是开玩笑。
李肆也很懵逼，这是什么展开？
抬头看了眼天空，天命的力量还在与那股邪恶力量对抗纠缠，根本抽不出手来帮他。
所以——
“列队，所有人换上神臂弩，排成三排，有掩体的找掩体，没有掩体的半蹲，依次射击，程大牛，蒋云，你们各自带人指挥，赵山，你找个机会，带人给我迂回过去。”
李肆大喊，这个时候，便是赵山，蒋云这样的将领都麻爪了，因为他们从未见过火枪，就像是对面的楚氏没见过反斜面阵地一样。
现在冲过去只会被屠杀，现在唯一依靠的就是地形，利用山梁的曲面，和对面来一次排队枪毙。
因为在几十米的距离内，火枪也好，神臂弩也罢，都是相差不大。
不过李肆这边才安排好，山梁前面就响起连绵不绝的爆豆子一样的声音，不是齐射，但非常密集。
显然，是前面山梁上那支藏在壕沟里的新兵蛋子与征召来的飞石射手在发挥作用了。
他们也许战斗意志和经验不足，但每个人手里至少还有一具神臂弩。
这算是李肆的工业树点亮后，马力开足，工匠司爆种的一大优势，光是神臂弩的总数就超过了四万具。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李肆知道火枪装弹的繁琐并不比神臂弩更好，所以这就是唯一的机会。
“冲上去！”
李肆大喊，然后他自己也抱着一具神臂弩蹭蹭蹭往上跑，其他人也跟着跑，虽然跑到一半他就被亲卫给按住了，但这不重要。
“放开老子，特么的！”
李肆暴跳如雷，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不怕死了，他只知道战机稍纵即逝，他更担心这些二货只知道往前冲。
但万幸的是，这边几乎大部分都是技术兵种，若是主力军团，说往上冲就真的脑壳硬的一口气冲下去。
所以这帮家伙冲上山梁的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子弹嗖嗖嗖的在脑瓜皮乱窜，倒霉的直接被打爆，受伤的人鬼一样的叫，什么战术都统统的滚犊子吧。
一部分往回跑，一部分直接就吓趴在地上。
往回跑的看见李肆，羞愧的又往上冲。
“趴下，都特么趴下，你们手里的玩意是烧火棍吗，瞄准，射击都不会了吗？”李肆破口大骂，嗓子都哑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反正山梁上很快趴了好多人。
一开始大家伙脑瓜子都是懵的，恨不得把脑袋塞进泥土里，可是很快就有人发现，对面的敌人也没有呼啦啦的冲过来，也是趴在山石下，或者土包下面，拿着个棍子噼里啪啦。
所以这就好办了。
先喘一口气，定一定神，瞄准，射击，不管中没中，反正事情就这么简单，接着上弦，继续射。
射了几轮之后，往下一瞅，好家伙，下面几条壕沟里的新兵蛋子和那些飞石射手们正打得有滋有味。
实在是这几条之前辛辛苦苦挖出来的战壕太好用了。
只要敌人不往上冲，那就对射呗。
你那棍子会响又如何，打不中——啊呀！打中了。
反正这一刻全都乱了。
因为山势的缘故，楚瑜的士卒组织不起大规模冲锋，排队射击吧，对面都缩在战壕里，又是居高临下，且人数还一点都不少。
所以双方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根本奈何不了谁。
而且这个局面正在倾斜，因为当李肆这边的新兵和飞石射手们发现了这件事的盲点，那可就触类旁通了。
他们迅速的学会了交替掩护，也迅速的学会了射一箭就换一个地方。
哪怕同伴尸体的眼睛无法合拢，或者受伤的同伴在一边哀嚎，他们也不至于吓得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尤其当后面的人支援上来，那局面更是迅速扭转，直接压制得楚瑜的人抬不起头来，然后，他们就等到了小型投石机的投射的恶意。
因为山梁这边仍然还有一部分小型投石机是放置在战壕内没有被损坏，之前无法抛射是因为火枪压制的效果太猛，现在双方僵持住了，就可以开炮了。
一颗颗石弹落下，偶尔会有倒霉蛋被砸死，尽管还不至于让楚氏的士兵崩溃，但却绝对干扰了他们的视线，让他们更加不敢动弹，更别提头顶上，还有两万多具神臂弩在瞄着，一冒头就是一片箭雨。
这给赵山率领的迂回精锐提供了最大的帮助。
赵山带的都是老兵，老兵的特点就是适应性很强，就算一开始不了解火枪的威力，那么此时也大致了解了。
所以赵山迂回的很谨慎，利用对地形的优势，从一条小山谷里摸了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一队同样在摸索前进的楚氏士兵。
对方也不傻，也在寻找地形迂回呢。